《孤犬霸狼》歇斯

19、019

　　新历的一年过去了，农历的一年还没，不过也快了。
　　对学渣来说，新历和农历一年的最后一段日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因为新历最后一个月，是运动会和晚会，而农历最后一个月，是期末考和期末考成绩公布。
　　当然，换成新历和农历一年的第一个月也有同样的效果，但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可能是因为一三中前大佬联姻的关系，今年的期末考卷子居然是一三中一起出的，也因此两所学校的学生成绩排名是可以拼到一起。这下倒一没办法说，他“搁在别的学校没准儿是正一”这种不要脸的话了。
　　狼封对于学校的这种安排不予置评。在他眼里，三中就是来蹭一中那丰厚的资源，一中居然还非常欢迎。
　　不过幸好，张厌是读文科的，而自己是理科的，他俩凑不到一块儿去。
　　对此，郑庆华有话想说：“封哥，你怎么老扯到隔壁大佬去了？不说还以为联姻的不是前大佬，是现大佬。”
　　对此，狼封也有话想说：“给你三秒钟时间，道歉，然后闭嘴。”他摆出一副极其夸张的嫌恶脸。
　　对此，江流台也有话想说：“前阵子不是老想着怎么揪住他，找他聊聊吗？现在怎么要么骂人，要么躲人了？”
　　狼封因为答不上来，退出了聊天。
　　但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是注定了。学校除了卷子一起出，高一、二的卷子还打算一起讲，一中再次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一中大佬看着三中这群人的脸上各种耀武扬威，特别想往他们脸上揍一拳，让他们暗淡无光。
　　“流台兄，你不挺牛逼的吗？怎么还输给他们了。”狼封冷嘲热讽道。
　　他们之所以这么嘚瑟，主因是三中包办了两校高二理科的第一、二名，而这次难得考上一中年级第一的江流台，变成了第三。
　　不过江流台不是很介意：“你瞧瞧文科。”
　　狼封一看——
　　高二文四，郎君，总分数一，总排名七百一十九。
　　这个成绩，硬是让狼封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是郎君这么牛逼呢，还是郎君这么“牛逼”呢？那一分，怕不是答了个“解：”吧？文科能这么算分吗？
　　想到这里，他成功被自己逗乐了。
　　“哎你们看，那不是王琥吗？”郑庆华突然指着不远处。
　　王琥。
　　听到这两个字，狼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来去年十一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都还在。
　　循指尖望去，那里确实有王琥在，而且还有一个三中的学生，身后护着一个女孩子。“我艹？内斗啊？”他惊讶地说。
　　“这叫欺凌弱小。”江流台纠正，“估计在调戏人家小姑娘呢。”
　　狼封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换上了一副不屑的脸：“这人真不要脸。警花，走！咱去上他。”
　　看到他这么兴致勃勃，江流台一盘冷水浇了上去：“怎么？不怕被找回来了？”
　　狼封一噎，刹停了脚步。
　　“你他娘的！给我上！”王琥中气十足的嗓音传来。再次望向事件中心，他们已经扭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宿舍三人愣在原地。
　　岑国师半张着嘴“啊”了很久：“刚……三中的那个理科第一冲了过来，直接一拳捶在王琥脸上了。”
　　狼封眼睛一瞪：“三中的学霸都是校霸类型的吗？”
　　这个疑问没持续多久就被解答了。
　　人家第一的打架方式可以用两个成语形容：毫无章法、不顾后果。他全然不顾自己正受到攻击，眼中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王琥往死里揍。
　　如果不是另一个真．校霸类型的年级第二帮忙扛着，这年级第一可能已经要退场了。
　　此时，一只手从右方蹿出，他的目标是年级第一的头部。
　　“我艹你们人渣全家！”狼封抛下他的书包，直往战场奔去，“警花跟上！”
　　去他妈的秋后算帐！找一次我还一次。
　　“啊……”岑国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规模的违纪事件。他上一次看到，或者说唯一一次正面直观别人打架，还是学期初的时候去猎熊呢，但也完全不是混战规模的，“要去找老师吧？”
　　江流台沉默了一会儿，“确实要，估计他们不倒一个不罢休。”他看了看两人脚边的书包，又看了看岑国师：“你去我去？”
　　岑国师想了想：“我去吧，你会打架，有什么事你逃得了。”
　　江流台被这观点逗笑了：“嗯，那你去吧。”他接下了岑国师的书包。
　　但老实说啊，像岑国师这种人，不管是呆着看书包还是去找老师帮忙，都是不合适的。前一项可能会被误伤，后一项吧……
　　“那个！”他目击一个老师从他眼前走过。
　　“那个。”他目击第二个老师从他面前走过。
　　“那个……”他目击第三、第四周老师一起经过了他，“……有人看见我吗？”
　　身后传来了笑声，岑国师感激涕零，终于有人看见他了！他的诉求终于能被听见了！
　　“郎君——”
　　“怎么了？找哪个老师呢？我帮你叫他吧。”郎君主动说。
　　岑国师抿了抿嘴：“老实说我不知道……你们理科第一第二跟王琥的人打起来了，狼封他们去了帮忙，可是感觉上会打疯了。”
　　“谁？”郎君看着很激动，“理科年级一、二？不可能，年级第一不打架。”
　　“可就是年级第一先动的手……”岑国师顿了顿，“我们离得远，详细不清楚，但应该是王琥调戏他或者他朋友的妹妹了。”
　　郎君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哎不对！他不会打架那怎么打架啊！得找老师！”他总算想起来了。
　　岑国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找了……”
　　“别管你们学校那些眼残的了，这边来！”郎君拽着岑国师的手，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一中的校长室里，两位校长正在对峙着，桌面是这次期末考的各种优秀卷子。
　　“瞧瞧，这李歌！我们今年的准状元。”一中校长说。
　　“瞧瞧，罗泣，今年的黑马。”三中校长托了托眼镜，“教育啊，还需要看改变了学生多少。”
　　“你看看这江流台，要知道愈高分愈难进步，可你看看他进步了多少！”一中校长又说。
　　“还不是输我们学校谭言跟那广。”三中校长哼笑。
　　“……你能不能前后一致！”一中校长一脸无奈。
　　三中校长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了特别不严肃的敲门声，节奏是“结婚进行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谁，“我学生来找我了。”
　　“听出来。”一中校长笑着说，“去忙吧。”
　　三中校长笑着，去把门打开了：“找我吗？”
　　“对！很急！”郎君二话不说就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拽着校长跑了，完全不给他们任何时间，岑国师只来得及随便点个头，然后用最长那根手指把门勾上。
　　在奔往现场的路上，岑国师喘着说明由来，听得校长脸色发白，虽然不知道跟他正在跑步有没有关系。
　　“郎君，要不你……”他原本想说“去吧张厌找来”，认识这群孩子这么久，他或多或少知道他们的人际关系。只是，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关张厌的事，也不是学生该处理的事。
　　“我打给张厌，他说不要，我打算一会儿亲自去抓他！”郎君虽然不知道校长想让他做什么，但他还是找了张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其实找老师就是找过场，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不怕老师，就服同龄的大佬，这是没办法的事。”
　　校长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等于“你没用了”。但不管郎君有没有这意思，现在的年轻人“不怕老师，就服同龄大佬”的现象，还是让他很难受。
　　出了校门的路，郎君就没再“带”他们走了。属于“老弱病残”里面的“老弱”终于能正常行走了，而不在“老弱病残”里面的郎君，乘着刚才的势头，直冲进三中。
　　这张厌连拖带拽也一动不动，这郎君撒泼打滚也不愿放弃，两人就此僵持着。
　　“来嘛！谭言那广跟王琥打起来了！谭言又不会打架！”郎君连脸部的肌肉都在发力。
　　“滚。”张厌毫无压力地杆在原地，“你那谭言不会打架还跟王琥打关我什么事。”再说，那广不也在，被扁两三拳就好了。
　　郎君停下喘了口气，换了个方法。他一手勾着张厌的胳膊，转身往前走：“不止我谭言、他那广！还有你狼封呢！”
　　“滚。”张厌说着，狠心抽出手臂，但还是在郎君要扑街前，好心地拦腰把他捞了起来。
　　郎君凌空划了会儿空气，试图带着张．救生圈．厌往前游：“那当个义务急救员吧，我刚去找程校医了，他在忙。”
　　张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把他拿到桌上放下，凌空十公分那种。
　　“啊！”郎君痛苦地喊了一声，但其实没多疼，“张厌……我要不行……了，你要帮我……好好儿……照顾谭……言恶。”他双手垂在桌沿，不动了。
　　张厌现在就想知道自己找了个什么朋友。
　　他领着郎君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地把他拿到地上，然后拽着他的衣服往门外拖。
　　“你干什么？”郎君诈尸了。
　　“抛尸。”张厌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真像打算抛尸。
　　郎君被拖出了几米，裤子与地面磨擦，最后地面成功挽留了裤子，他屁股一凉然后一痛。
　　“哎哎哎等等等裤子要掉啦！真掉啦！”他紧张地拽住裤子，但它还在赖死不走，就跟他的主人一样，“抛尸是要连着衣服一起抛的！”
　　张厌坚定的意志是不会被轻易动摇的。直到把郎君拖出了教室门外，连裤衩都试图离开后，他才停下了。
　　绝对不是为了郎君那自己也不在乎的面子，主要是另一头的人接电话了，他怕一个不小心回头时看到郎君白花花的屁屁，会没忍住笑出来。让梁一剑误会自己是因为他而笑的，那就不好了嘛。
　　“喂？可真是稀客啊！怎么了吗？想好要跟我了？”梁一剑的话真多。
　　“能闭嘴听我说了吗？”张厌冷淡地说。
　　梁一剑沉默了几秒：“你说。”
　　“你家老虎在一中门外闹事，要死人了，管管。”张厌说着，挂断了电话。
　　郎君忙着心疼自家屁屁和把裤子穿回去，并没有留意张厌刚才做了什么，但他现在正停在原地，似乎在等着自己。
　　不，必须在等我！郎君想着弯起了眼睛，上前硬拽着张厌：“走走走，快快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终于把人带到一中，郎君一看到校长的背影，果断放开张厌：“我把人找来了！”他往前方奔去，丝毫不怕身后的人会乘机逃跑。
　　看到来人，校长连忙往郎君身后的张厌奔去：“张厌，你能叫他们停下吗？”
　　“不能。”张厌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郎君万万没想到问题是出现在把人带过来以后。“那我要你何用！”他甩了甩过长的外套衣袖，背过身去。
　　张厌额角一抽，一手按在了他头上，让本就不高的郎君更矮了些：“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再说，他一开始就没答应过自己要来帮忙。
　　“当当当然好，你最好了。”郎君挤了个讨好的笑容，希望张厌能快点儿放开他的头，这样半蹲着好累啊……
　　张厌冷哼一声，松开了手，抬眸对上了各种期待的眼神。他不耐烦地抿起一边嘴角，看向一旁：“再等会儿吧，他们会听的人在路上了。五分钟不到的事而已。”说着，他便回避了各种彷佛他刚救完世界的崇拜目光，走向一旁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面前。
　　“先看他。”那广一看到张厌走近了就说。
　　张厌翻了半个白眼：“我成绩差，但有脑子。”
　　“嗯。”那广没有生气，只是应了一声。
　　老实说，谭言的情况不太好，左手手臂有三段，那必须是骨折了；肚子上有个吓人的大片瘀青，肋骨处有点肿，看似被人揍了一拳，不知道会不会骨裂；因为蹬王琥的时候使错力，右脚踝扭伤了，双手手腕同理；背部有大量瘀青，但感觉还好。
　　“傻逼。”张厌骂着，跑到隔壁抢了树爷爷两根树杈，打算用来稍微固定，“至少得住一个星期。”
　　“不行！”谭言激动地弹了起来。
　　张厌撇了撇嘴，一把抽在他的小腿上：“坐下，或者在医院呆两星期。”
　　“我！”谭言对上了张厌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坚持了两秒后重新坐了回去，“我不能在医院呆那么久。”
　　“那就乖乖配合，站着会加重脚踝的负担。”张厌说着，用树枝抽在谭言的右手臂上：“你不觉得拳愈握手愈疼吗？”
　　谭言垂眸，放开了一直握着的拳头。“没办法……早点儿出院吗？”他小声呢喃着。
　　“我看着像医生吗？”张厌反问。
　　谭言没再作声。
　　另一边，战场上前一中大佬的一声号令激发了所有人的条件反射，狼封一个激灵，马上往回冲到江流台身边。
　　“……哎哟我！”他愤然地叹了口气，明明自己才是这现一中大佬！
　　郑庆华这次倒是看得通透：“李歌好歹当了两年，而且第一年那么多架。”
　　“也是。”狼封接受了事实。他把下巴往三中年级一、二的方向一抬，“他们怎么样？”
　　“不知道，看起来伤得挺重的。”江流台回答，“我比较好奇他们。”他把下巴往那越野车车队。
　　“哇艹！好酷！怎么回事儿？”郑庆华张开了亮晶晶的大眼。
　　“张厌找来的，据说是王琥的老大。”岑国师解释，“那边在跟张厌聊的那个。”
　　“那不酷了。”郑庆华马上改口。
　　那个在张厌身旁停下的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但也不怎么像坏人，大概是无良黑商。从他的表情和动作可以看出，他对张厌很感兴趣，但从张厌的表情和动作也可以看出，对这个人，他是厌烦到极点。
　　狼封磨挲着下巴：“那人该不是叫梁一剑吧？”
　　他记得张厌跟那些警察的对话，他们让张厌别跟一个叫“梁一剑”的人来往，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而张厌则让他们让那个叫“梁一剑”离他远点儿。面前这人刚好符合所有要求：不是好人、张厌讨厌的。
　　“不知道。”那人到的时候并没有自我介绍，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很可惜，狼封第一次用脑子分析得那么准确却没人知道，失去了一个被人夸赞的机会。
　　也许是狼封打量得太明显了，梁一剑向他投去目光。令人意外的是，狼封居然没有把眼神收回去。
　　“哈，这也是个不怕死的。”他对张厌说。
　　“还有事吗？”张厌缓缓从地上起来，“如果没有，那就带上你的人走。”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是嫌这血人还没死成吗？根据过往经验，救护车一般是梁一剑他们叫来的，但他们没打算跟救护车一起出现，也就是说，他们不走，就不会叫救护车；车不会来，人会继续在这摊着。
　　梁一剑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滚了。
　　张厌烦的人走了，可狼封烦的人来了。曲尽人散时，亲爱的教导主任可算到达现场，“狼封、郑庆华、李歌！你们仨好得很啊，人都散了，你们都还在，是觉得我不敢罚你们是吧？”她一上来就指着他们的鼻子喊，“连江流台也在，我早就说过，你们就会带坏那些好学生！”
　　“我……我？”江流台无辜地指着自己，“我又没份儿，还不能看戏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指向：《可歌可泣》088 合作打虎。
有些重叠的地方，因为故事的时间线是重叠的。这情节对张厌跟狼封的关系来说，打架的部分不是重点，我就给跳过了。
——剧透时间：
你们可能看出来了，这个情节其实是另一对主角的主要剧情。
——
2021-12-14 字
——
修了小Bug。
2022-01-21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