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松 Double Pines》猊央

5、原来，我喜欢你（二校）

　　我不知道风的来处，
　　所以我把方向定在你那边。
　　我亦不知道惆怅的来处，
　　所以我把原因归咎在你那边。
　　——《来处》骆瑞生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着他，姜亭松没有再在校园中见过李松宁，除了路过三班时，偶尔瞥过的，李松宁毛茸茸的后脑勺。
　　他觉得很烦，非常烦，但他不知道心里的烦闷从何而起。夏坤看出他情绪不对劲，直接免了他一周的训练，免得训练时失了分寸伤到自己和队员们。
　　闵白梦就是在这种时候撞上了枪口。
　　闵白梦是五班的班花，在年级里也是赫赫有名的美女，她暗恋姜亭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当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约姜亭松放学后在天台见面时，大家都心领神会地露出一个了然的八卦的笑容。
　　姜亭松虽然心情不好，但是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去破坏别人的好心情，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孩。尽管已有猜测，并且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但是他还是装作不知，答应了——女孩需要一个体面的拒绝。
　　放学后的天台上空无一人——至少是明面上的空无一人，楼梯口的门后可是挤了一堆的小尾巴，扒在门上侧耳偷听。
　　“姜亭松，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和我交往吗？”这是闵白梦鼓足了勇气迈出的一步，她期待姜亭松的回答，两只小鹿般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亭松。
　　“闵白梦，我……”
　　在这个紧要关头，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楼梯口的小尾巴们手忙脚乱各自翻包，却发现声音并不是从这边传出的，而是另一个方向。
　　闵白梦和姜亭松齐刷刷地看向天台里侧，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弱男生，握着一只破旧的手机从水泥墩后缓缓走出来。
　　“李松宁！”姜亭松感到自己的心骤然缩紧。
　　李松宁毫无歉意，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地按掉了手机，“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姜亭松手足无措，但李松宁只是歪着头露出一个些微茫然的表情，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俩，“解释什么？这位同学长得很好看，跟你也很般配，恭喜。”
　　然后错身而过。
　　有人的心在下坠。
　　而闵白梦并没有被李松宁吸引注意，仍然对姜亭松的答复充满期翼。
　　李松宁走到楼梯口，推开门扫视偷听的一群人。这群人十分有默契地退到两旁，露出一条通往楼梯的路来容李松宁走过。在场没有人说话。
　　姜亭松眼睁睁地看着李松宁离开，心里烦闷的感觉又升腾起来，他转向闵白梦，用比平时快两倍的语速说，“对不起闵白梦，我并不喜欢你，谢谢你看的上我但我还是要拒绝你。很对不起。”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梯间，“李松宁，你站住！”李松宁已经下了一层楼了，听见他的喊声，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走。姜亭松气恼地拍了一下栏杆，紧追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去安慰泫然若泣的闵白梦。只有夏坤站在原地，盯着姜亭松离开的方向，似乎看出来了点什么。
　　姜亭松是在楼下追上李松宁的，他气喘吁吁，李松宁倒是神色如常，气息平稳，“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
　　“那你还走？”
　　“我听见了不代表我要按你说的做吧？”李松宁看了一眼楼上，“你就这么把人家女孩子丢下？”
　　“我不喜欢她，我已经拒绝她了。”姜亭松急不可耐的先解释这两句，然后才说，“我知道她喜欢了我很久，但是我从来没喜欢过她。今天她约我我没有拒绝是想正式的告诉她我并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我……”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松宁皱着眉毛，显然是对姜亭松的纠缠很不耐烦。
　　“她和我告白你都听到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是都说过了，恭喜，不过你已经拒绝了她，这个祝福恐怕用不上。”
　　“那如果我没有拒绝她呢？”
　　“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李松宁！”姜亭松看着李松宁的嘴张合，说着自己不想听的话语，直接将人按在墙上。李松宁吃痛，皱眉看着他，“姜亭松，你抽哪门子的风？”
　　“李松宁，她跟我告白，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在意？”
　　李松宁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在说什么？我又不喜欢那个女生，我为什么要生气人家跟你告白？你放开我！”
　　“我不放！”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亭松是运动员，气力不是瘦弱的李松宁可比的，他挣扎不脱，索性放弃挣扎，透过镜片看着姜亭松褐色的瞳仁。
　　“我这段时间很烦，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刚才出现，我知道了。因为你不愿意再见我……”
　　“你在说什么？”
　　“你听我说！”姜亭松按着李松宁，絮絮叨叨，“那天在医务室里我看见你的脸，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像但又完全不同的人，所以我开始对你好奇，打听你的事情。
　　我看见你吃饭的时候只吃那么点东西，所以每天都骗你吃我的外卖，我不是在可怜你，我是心疼，但是我不知道会有人因为这些事情去找你的麻烦，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坚决地躲着我。
　　我到处找你，明明学校只有这么大，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好难受，干什么都没有心情。我听石易明讲过你的故事，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我觉得心真的好痛。”
　　“你认识易明？”
　　“我们是对手，也是朋友。”李松宁抓的重点虽然不对，但姜亭松还是顺嘴解释了一波，然后又继续拉回话题，多日的烦闷和心里莫名的抽痛在自我剖析当中逐渐明了，“你在天台上出现的时候，我很高兴，终于见到了你，但是又怕你不高兴。可是当你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时候，我反而更难过了。”
　　“别说了姜亭松。”
　　“我要说！我难受是因为我想你，想见你，想听你说话，我怕你又被人欺负，怕你过得不好，因为……”
　　“住口姜亭松！”
　　“我喜欢你。”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万籁俱静。姜亭松看着李松宁的眼神，赤诚，热烈，像一束光来势汹汹地将李松宁笼在其中。
　　李松宁推开姜亭松，离开了这束光的范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你不要胡言乱语。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我没有胡言乱语！”姜亭松在后头喊着，但李松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他落寞地转过身，夏坤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他扬起一个苦涩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都听见了？”
　　夏坤没有言语，默默地点点头。
　　“听见就听见了吧。呵。”姜亭松苦笑一声，准备回家。夏坤在后面跟着，不言不语。
　　姜亭松剖析了自己的内心，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发生的过于突然，他想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或许，只有他需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