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松 Double Pines》猊央

6、我不能喜欢你（二校）

　　你过来一些可好
　　你一步就省却了万水千山的路程
　　何况风里还有你衣带摩擦的
　　好听的声音
　　——《爱情》骆瑞生
　　“你是认真的吗？”夏坤坐在姜亭松对面，看着他在啤酒罐中沉浮。在听到问题的那个瞬间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茫然地傻乎乎的笑容，但是很快归于落寞，打了个酒嗝，“当然。”
　　“别喝了，让你爸妈发现该抽你了。”夏坤夺过姜亭松手里的啤酒，开始默默收拾桌面上狼藉的酒罐。姜亭松已经上头，坐在那里无力反抗。
　　等到夏坤把垃圾收拾好结结实实打了个结放在门口，回过神来发现姜亭松竟然窝在餐椅上哭鼻子，不由得喊了一句靠。“姜亭松，你不是吧？以前没发现你喜欢男的啊？”
　　“我……我不喜欢男的，我就喜欢他，我只喜欢李松宁。”姜亭松口齿不清地胡乱指着窗外，眼泪又簌簌滚了几颗下来，“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夏坤，那么多人都喜欢我，你说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啊？”
　　“行了，别撒酒疯了。不喜欢就算了，反正你俩都是男的，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我扶你进去睡会儿。”夏坤很是无奈，姜亭松人前潇洒得一批，私底下就是爱耍小孩子脾气，更别说这会儿还喝醉了。
　　“我……不要！我……没有醉，咱们继续去买酒，继续喝！”姜亭松挣扎着躲开夏坤的怀抱，在客厅餐厅里四处遛达，身形诡异，夏坤捉不住他。
　　姜亭松告白遭拒已经过了三天，一开始在学校还好，只是魂不守舍，今天到好，直接翘课不来。放学了夏坤摸到他家才发现姜亭松一个人躲在家喝酒。幸好这周姜亭松的父母都出差去了，不在家，不然被姜亭松的妈妈看见，估计又要打起来。
　　夏坤坐在沙发上，看着姜亭松一边找酒一边口齿不清又哭又闹，忍不住扶额。最终拿姜亭松的手机给石易明打了电话。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夏坤如释重负，把姜亭松按在沙发上然后去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了一句，“他就交给你了。”
　　“坤儿~你要走了吗？”姜亭松迷迷糊糊看见夏坤在门口穿鞋。
　　“对，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在家自生自灭吧。”夏坤收拾好东西，侧身把门口的人让了进来，然后拎着垃圾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亭松委屈屈地想，在这种伤心的时刻，连最好的朋友夏坤都抛弃自己了。难过得抱紧自己，小鸡崽一样窝在沙发上。
　　阴影笼罩下来的时候，姜亭松有片刻失神。他现在脑子不大清醒，愣愣地抬起头来，撞进一双如墨的眼眸。
　　“李松宁？”他喊得极轻，像是梦中的呓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喜悦，忍不住抬手掐自己的脸颊。“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是我，你没有做梦。”李松宁坐在他身边，拨开他掐自己的手，本就绯红的脸颊因为没轻没重的那一下显得更红了。
　　“你怎么会在我家？”姜亭松确认这不是梦之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一翻身把李松宁压在沙发上。
　　李松宁只是皱了眉头，但是并没有推开他，“夏坤给石易明打电话说要找我，他说你喝醉了……”
　　“所以你担心我对不对？”
　　“……我没有。”
　　“你骗人！”姜亭松死死箍着李松宁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在人家颈窝处蹭了又蹭，沾了一身的酒气，“你就是在担心我，所以才会来的，不然……不然你才不会管我，嘿嘿嘿……”
　　李松宁无奈地拨开他的头，然后掰开腰上的手臂，转而把人架在身上，“你喝醉了，先回房休息吧。”
　　回房的路并不长，但是架不住姜亭松太沉，几乎整个重量都压在李松宁瘦弱的肩上，一步三个趔趄。好赖回了房，把姜亭松扔在床上之后，李松宁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顺便擦了一下额上的薄汗。
　　姜亭松的房间很乱，但是床边靠窗的位置摆放的书桌，还挺整洁。桌上有一张合照，李松宁拿起来看，是一家三口去游乐园的照片，姜亭松站在中间，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挽着妈妈，笑容璀璨热烈。
　　李松宁看着这张照片，指尖隔着玻璃在那张脸上摩挲，一直平淡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来。
　　“你在笑。”姜亭松趴在床上，将他唇边的弧度看得真切，脑海中的旧照片与眼前的人重叠——他笑了。
　　“我没有。”听见声音的李松宁敛起笑容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把照片放回原位。
　　“我都看见了。”姜亭松一骨碌爬起来，爬到李松宁旁边，真诚地盯着李松宁的脸，“李松宁，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都说了我没笑，你喝醉了，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没有醉，我很清醒！”姜亭松小孩撒泼似的拍着被子，然后抱住李松宁的腰，“我知道你是李松宁，你来我家了。我还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姜亭松……”
　　“李松宁……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嘶哑的嗓音，有一些颤抖——他哭了。
　　姜亭松的眼泪说来就来，让李松宁有些措手不及。泪水被棉质的衬衣吸收，留下一块又一块深色的印记，又慢慢地连成一片。李松宁叹了口气，在姜亭松头顶上呼噜，像是在哄小孩子，“姜亭松，我不讨厌你，但是，也不能喜欢你。”
　　不能，不是不会。
　　但姜亭松此时酒精上头，只能理解“不”字，哭的更大声了。李松宁扶额，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亭松一觉醒来时，李松宁已经离开了，就在他怀疑这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一场梦的时候，他看见了床头柜上留下的早餐和便签纸，落款是李松宁的名字。这个时候他才确认，原来那不是一场梦，昨晚李松宁真的来过。
　　记忆慢慢复苏，每一句话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李松宁笑了，笑得真好看。
　　夏坤看着他一脸花痴的表情，简直无语子。
　　“怎么，昨晚李松宁答应你了？”
　　说到这个，姜亭松的好心情立马又消失了，垮起个脸，“没有。”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我以为你得手了呢。”夏坤掏出笔记甩给姜亭松，“给你，这几天的笔记，赶紧抄，下节课之前还给我。”
　　姜亭松看了一眼黑板旁边挂的钟，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喂不是吧？这么小气的？”
　　“爱抄不抄。”夏坤翻了个白眼，准备拿回自己的小本本。
　　“抄抄抄！”姜亭松连忙收手捂在怀里，五分钟也是时间，能抄一点是一点。
　　在抄笔记的空挡偶尔抬头看时间，眼睛无意识飘过门外，正好看见李松宁抱着课本从走廊经过，他也在侧首看他，两人的眼神在空中聚在一处。姜亭松正想起身去追他时，上课铃响了。李松宁收回目光，一路小跑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姜亭松没了抄笔记的兴致，合上本子直接甩给夏坤。夏坤倒也不是真的要他在这五分钟里抄完还给他，被吓了一跳。但看姜亭松表情不善，便没有搭茬，默默收好自己的本子。毕竟姜亭松总有办法赶上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