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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成年礼(一) ...

  •   1、
      哮喘如果不是急性发作,确实不至于死人,病情略见好转,老毅就先回了趟北京,原本是打算在北京看看专家号,可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北京的医院,总会让人怀疑中国别的地方是不是没有医院。
      老毅回到杭州,他已经知道,那家混乱的文旅公司已经黄了,他需要继续找工作。回到丁桥的时候,刚下午四点。打开房门,从未有感觉过的一丝阴气迎面而来,骆然刚走了有十天,他的床单和睡袋就感觉潮乎乎的冷,从厨房里的东西看,室友那两个狗男女也一定是退房了。他突然觉得这潮湿和寂寞让他如此不安,他放下东西,就给骆然发信息说“我给你带了点北京特产,不能放,要赶紧吃,你在旅馆吗?我给你送去。”这间阴冷的房间他进门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
      在骆然那里磨蹭到9点多才走,骆然把化太岁符给他的时候,他是有一点异样的感觉的,有点像静许愿的那一刻,只是骆然没有静那样的功力,能把这件事做成那样的震撼心灵。他回到丁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紧张地打开门,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接钻进潮湿的被窝,还好,这一晚,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熬。
      早上起来,他收拾了一下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就直奔公司,去收拾自己留下的私人物品(公司租用的是创意园的公共办公空间),然后围着西湖走了一大截,骆然告诉他她刚买的滑板到了,问他要不要来玩,他说“你在上班,我这个时候就不过去了,等你上晚班的时候我早点过去看你摔跤。”
      结果他这张乌鸦嘴怎么就那么灵,晚上骆然就不小心扭到了脚踝。

      第二天,骆然的脚就肿得像一个猪蹄了,他赶紧草草吃了点东西,买了一小瓶二锅头赶到旅馆去。骆然住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老毅找了个碗,点燃了二锅头,把骆然那只小猪蹄放在自己腿上,用手指沾着着火的烈酒,迅速的在骆然脚上揉搓着,酒在骆然的脚上依然在燃烧,骆然又害怕又新奇,不停地“咯咯咯”的大笑,还拍成小视频到处发布,烧完了一瓶酒,老毅都有点舍不得放下骆然的小猪蹄子,慢慢的揉搓按摩了半天。
      经过愉快的下午,老毅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恐惧,一想到现在刚7点多,而自己还要在那个孤零零的小空间里熬过漫漫一夜,他就害怕的发抖,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幽闭恐惧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他甚至搞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吓昏过去了,反正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过了两站地,他点燃一支烟,慢慢的往回走,他依然害怕,但漫漫长夜才开始,不回去他又能去哪里呢?刚好此时骆然微信问他到家了没有,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跟骆然说起刚才的恐惧。
      骆然问:“你隔壁室友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他们都退房了,你那里住一晚多少钱?如果我实在熬不过今晚,那我想去你那里住一晚,只是想身边有个人,有个伴。我想我应该去医院看看神经科,这怕是很严重的抑郁症了。
      “怎么这么严重?刚刚不还挺好的吗?”
      “刚才天亮,还有你在啊,现在只是晚上特别怕安静,特别怕独处,特别怕闲着。”
      “那我给你定个房间吧。”
      “我快到了,熬不住我再去吧,反正有你在,我半夜里去都没问题,熬得住我就不来回折腾了。”
      “车里没人吗?”
      “刚才怕的要命,现在好很多了。如果熬不住,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你要听哦。”
      他发誓绝不对任何人讲出他和静的故事,但现在,他觉得这个故事不应该这样被湮没,尤其是现在半死不活的时候,尤其是面对骆然的时候。
      骆然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一直聊到很晚,直到睡觉前问他“现在咋样?”
      “还好啦,没那么难熬,仔细想了想,我的生活原本是要么在旅行,要么在计划旅行,可从欧洲回来之后,一次像样的旅行甚至计划都没有,和你一起起码还有个小摩托计划可以期待,要想真正完成旅行,最可行的,就是赶紧写完游记,嗯,现在就写。
      他要讲的那个故事,最终还是没有讲出口。

      第二天早上,他看到骆然最后一条回复,居然是在凌晨3点多,“加油!”
      早上一起来,他就先问骆然的小猪蹄子怎样了,神奇的烧酒疗法,淤青竟然散去了。这一天也是杭州一年中都少见的艳阳天,骆然要上班,他最好是真的赶紧抓紧时间写东西。
      他拿起笔记本电脑,去河边的小公园里享受着难得的阳光,一直写到笔记本电耗尽,才去不远处的小商业街吃午饭。回到房间充电的时候,还不到下午3点,按说还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这间诡异的小屋,老毅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又冷又黏,他换了一件内衣,后颈处依然冷的像冰块,不得不把毛巾垫在后脖领里,鼻子也不通,他调高了空调,又是喝热水,又是灌暖水袋,折腾到六点天又黑了。他想出去买点菜回来做饭,到了菜场门口又懒得做,想吃外卖算了,但又一想,既然出来了,那就找个饭馆吃算了,反正不想在屋子里呆着,那走远一点也无所谓。
      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他开始感觉呼吸困难,而他出门的时候没打算走这么远,所以没有带着喷剂,他控制着速度,调整着呼吸,以最安全的速度急忙往回赶。在离小区还有500米时,哮喘急性发作了,他踉踉跄跄的,眼前开始变暗,感觉随时都有窒息倒下的可能,终于挣扎着走进电梯,一进屋,他就像电影里那样,抓起挎包,把包里所有的东西全倒出来,手划拉着找到喷剂,拼尽老命,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但这个喷剂并不是急救用的,只是日常治疗所用,因此并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他爬上楼顶,双手扶着护墙,大口的呼吸着,气管里的哮鸣声尖锐的刺耳,半个小时才有所缓解,这半个小时是他真正清楚地感受到“濒死状态”,之前他睡着觉断了气,中暑倒地,都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因此他一直都认为“死”原来根本不痛苦,但这次他才真正体会到,当生命那么一点点的从身体抽离时,原来真的挺恐怖的。说实话这更让他坚定了坚决不能死在床上的决心。
      鼻子依然不通,他知道如果依然不能缓解,那这个药再喷也不会起作用,晚上他一点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趁着稍有缓解的时间,他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些住院必备的用品,给骆然打了个电话,请骆然陪他一起去医院急诊,要是真的要住院,那跑来跑去那么多手续还真的只有小丫头能帮忙了。
      杭州最好的呼吸科医院,离骆然那里步行也只要十分钟,因此他让骆然就在旅馆等他,他打了出租车去接骆然,而骆然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做了另一件事,她找道长问了原因,道长告诉她,你这个朋友大病未愈,阳气太散;三个房间,只有他一个病号住,阳气太弱;本来房间向北就接受不到阳气,而又面对着北面的坟山,阴气太盛了,叫他赶紧搬家,哪怕还是在那个小区,也要搬一个向阳的房间。

      医院说既然哮喘发作过去了,急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明天去看门诊。
      半夜一点了,他真的有点不敢再回丁桥去,而且道长的话,老毅也只能信其有,他没有再回丁桥,从这晚开始,老毅住进了骆然这家旅店。丁桥那里的房子是月付,随时可以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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