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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凤鸾吟清音叱臣属 ...

  •   用过早饭没多久,小厮修林引着荆慕青来了。微生醴向他说了周宜嗔用迷香的事情,向他致歉,询问他是另选一人还是如何。荆慕青大大咧咧道:“没事,接着抬过来呗。我娶她只是为了安抚母亲,本就没打算碰她。我是瞧着她还算漂亮,只是心思太活络,不像个安分的,帮你娶走让你的绮绣阁清静些。”百里殇插话道:“奇怪了,要论漂亮和不安分,陆芷岂不是更好的选择,你怎么不娶她?”“陆芷心气太高,未必愿意做我小门小户的妾室,再说她虽然漂亮,却没什么脑子,没有周宜嗔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大约生不出事。”“这倒是奇了,常人都喜欢安分不生事的,好让家宅和睦,没想到荆公子与众不同,偏要娶不安分的。”“没办法,谁叫我和阿醴情同手足,心甘情愿为他排忧解难呢?”“得了吧阿青,谁不知道你特意要找会生事的,好找借口不回家,方便你游山玩水?”微生醴笑道。荆慕青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朗声大笑,百里殇也笑起来,一上午的阴云终于略微消散。
      “对了小殇,你是怎么闻出来她身上的香味有问题的呢?”微生醴问道。百里殇答道:“我出门历练之前,我兄长专门对我进行了毒药、迷香之类的科普教育,防止我着道。”荆慕青笑嘻嘻地说:“令兄可真是高瞻远瞩、博学多才呀。”“是啊,多亏令兄深谋远虑,今日你才能帮我揭开周宜嗔的技俩。”百里殇逊谢了几句,脑海中冒出那人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免哭笑不得。
      四日后周宜嗔嫁入荆家,她穿着一袭桃红喜服,眼角微红,眼睛却干干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任由几个丫鬟为她上妆送她入轿。自从暖情香的事情败露,她在绮绣阁众叛亲离,连平日最要好的陆芷也不搭理她,蒋娆之流更是每日讥笑挖苦。短短四日,昔日落落大方面面俱到的周宜嗔,已经变得麻木漠然。微生王府依言送嫁,嫁妆伶人一点不少,十分体面,只是荆家只略请了几十位宾客,整治了简单的筵席便罢了。绮绣阁出了这事,众秀客有了谈资,便也不再生事,倒是清净了挺长一阵子。
      转眼便是盛夏了,天气愈发炎热,朝中的党争倒是依旧波澜迭起。帝姬生辰将近,瑄晟帝下令大赦天下,顺便将关了几个月的韶姁放了出来。说是查不出证据,这莫须有的罪名便是搁置了,不好惩罚,也不好完全当作无罪。韶姁便没有官复原职,仍回了内阁做大学士。韶嬴则被降调到户部,补了左佥都御史的缺。行刺一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西扶空桐府中,族长空桐鹄正在和兄弟们商量事宜。空桐鹄狭长的眼眸微眯着,皱眉道:“果然不该不听阿鵷的话,前一阵子太过冒进,虽然阿鸰成功让空桐党在朝中占了主流,狠狠打压了韶党,连掌握兵权的缙云党都只能瞪眼瞧着,统领六部的万俟党都要让着我们,但怕是引起了瑄晟帝的忌惮。如今缙云笄带着重兵虎视眈眈地盯着,说是剿匪,剿了这许久,还待在这里迟迟不动,可见是旨在监视我们。本来韶氏那位二小姐心思毒辣,又智虑太浅,可以利用机会将韶氏打入万劫不复,没想到阿鸑竟然失了手。”空桐鸑道:“我们精心研究过韶嬴的弱点,又找准了韶氏内乱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怎奈借住在他府上的百里殇过来,破了我的阵法。不过那次杀了近三百的暗卫,也让韶氏元气大伤了。”空桐鹄点头:“不错。不过近几日听说韶姁已经出了天牢,回到内阁了,阿鸑你记得给阿鸰递消息,让他在朝中千万注意,别让他再掌权了。”空桐鸑点点头。
      三弟空桐鹮道:“大哥,昨日极西王递消息过来,问我们需不需要借兵,干脆把缙云笄留在这里,也好挫一挫瑄晟帝的锐气?”空桐鹄摇摇头:“时机尚不成熟,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和朝廷动兵,一旦被视为谋反,首先遭到灭顶之灾的便是在朝中的你二哥。”“大哥,不必我们出面,就让极西动点手脚给缙云笄添点麻烦,让她无暇顾及我们。”“这倒是可以。她缙云笄不是来剿匪的吗,那就让极西给他们来点盗匪,哈哈哈。阿鹮,你亲自去一趟极西,备上礼物,好好和极西王说,让他们千万小心别露出痕迹。顺道在极西为阿鸾好好挑几匹茜芙锦,好准备她宫宴上的礼服。”空桐鹮应下了,又道:“缙云笄的军队倒是戒备森严,我们派去缙云笄身边的内应,到现在还没有混进去。”空桐鹄皱眉道:“如果实在混不进去,说不得得想想法子,买通军队里面的人,只是谈何容易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身穿翡翠色华服的女子推门而入,正是空桐鸾。她见他们神色凝重,笑道:“又在商讨大事了?我还想找阿鸑哥哥陪我去打雀儿玩呢。”空桐鹄道:“好妹妹,快来哥哥们这边坐下。这么热的天还打雀儿,小心生痱子。”空桐鸾走过去坐了,笑道:“这不是有阿鹮哥哥给的冰肌露么?”“妹妹若用着好,哥哥过几天去极西少不得再觍着脸问极西王要了。”空桐鸾甜甜地笑道:“谢谢哥哥。”空桐鹮笑着摸摸她的头。小丫鬟捧上茶来,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将一盏茶全都泼在丫鬟脸上:“我不是说过我不爱喝这毛峰茶的么。”丫鬟跪下,满头满脸的水和茶叶,哭道:“郡主,这不是毛峰,这是猴魁。”空桐鸾眉头一挑,将茶盏朝她头上掷去:“贱人,还敢跟我顶嘴?”丫鬟的额头被撞破,血顺着被热水烫红的脸颊淌下来,哭着磕头说:“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有心的,郡主饶过奴婢吧。”空桐鸾看着哥哥们,噘嘴道:“哥哥你们看看这个丫鬟,给我上了我不爱喝的茶,还顶嘴惹我生气。”空桐鹮道:“妹妹快别生气了,她也不是有心的,让她下去给你换你爱喝的茶不就行了?”空桐鸾不依不饶:“不是有心的那我也生气了呀,哥哥竟然不帮我出气,若是父亲还在,便有人心疼阿鸾了。”空桐鸑忙道:“阿鸾乖,你鹮哥哥不是不心疼你,哥哥这里有你爱吃的珍珠梅,妹妹喝了苦茶,要不要用梅子去去苦味?”空桐鹄发话了:“惹郡主生气还敢顶嘴,下去自己掌嘴二十。”空桐鸾吃着梅子:“二十不够,打三十下,要打得响,让我听见!”小丫鬟哭着应了,下去了。不多时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空桐鸾坐在空桐鹄腿上撒着娇:“哥哥对我真好。”
      空桐鹄为她将鬓边要掉不掉的一支发簪簪好,柔声道:“再过十几天是筱天帝姬的生辰,宫宴上少不得有些文字游戏,妹妹又要大出风头了。”空桐鸾含着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哥哥放心,妹妹知道分寸,风头不会盖过帝姬的。”空桐鹮问道:“妹妹想穿什么颜色样式的礼服呀?哥哥去极西给你买茜芙锦,你是要在西扶请人给你做好,还是带回来让我们的绣娘做呢?”空桐鸾歪着头想了想:“要一件粉红色、一件冰蓝色和一件银白的,三件都绣上族花千里光,带回来由我们的绣娘做。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帝都呀?”空桐鹄问:“你想早点动身还是晚一点呢?”空桐鸾羞涩一笑:“听说傅先生在帝都讲学,我们早点过去吧。”空桐鸑道:“阿鸾,我们知道你仰慕傅先生,只是你芳龄尚好,傅先生长你十来岁,不合适。”空桐鸾把头一横:“年龄差得多怎么了?这世上年岁差很多的夫妇多了去了,而且傅先生看起来年轻俊美,又广有才名,和我这个天下第一才女最是登对。”空桐鹄道:“妹妹,你可是西扶最尊贵的郡主,西扶有多少好男儿想娶你为妻,那傅先生只是一介布衣……”“布衣怎么了?有才华就行!怎么,你们现在一个个说傅先生的不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要去请教他?” 空桐鹮劝道:“算了,妹妹想去就让她去吧,只是早点去帝都罢了,傅先生那么忙,也不一定可以见到。”他的话安抚了两边,大家便说好了早点动身,不再多言。
      转眼便到了帝姬生辰,这一日一大早,受邀的五大氏族的嫡系贵族和朝中要员、命妇、贵女都要进宫朝贺,接着便在宫中喝茶闲话,晚间更是有许多助兴的游戏。
      瑄晟帝和帝姬都是桃源中人,桃源有个规矩:只进不出,只出不进。意即入了桃源便不可再出世;出生在桃源的人,一旦离开,便不能再回去。早年瑄晟帝出仕历练时,帝姬尚未出生,待帝姬出生,瑄晟帝刚在朝中立足,尚且不知道有这么个妹妹。直到十多年后帝姬才独自出世历练,过了大半年才和瑄晟帝相认入宫。那大半年帝姬独自在江湖滚打,颇吃了一些苦,所以年纪轻轻便养成了坚毅执着、机敏果决的性子。瑄晟帝因为她在本该娇养在闺阁中的年纪出门历练,十分心疼,又见她很有决断,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因为煊嵊十二年七月初四是慕容筱天受封帝姬的日子,恰好也是她十三岁的芳辰,故每年生辰都办得格外隆重,以示纪念和庆祝。
      据说帝姬刚入宫时,因为和瑄晟帝长得不是很像,又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前朝后宫都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以礼部尚书空桐鸰为首的一干朝臣甚至提出滴血认亲来证明帝姬皇族血统,后宫诸妃也对她十分轻慢。
      面对质疑,帝姬于早朝时连闯四道宫门,冲进朝堂,面对众人来者何人的质问,一声冷笑:“本宫慕容筱天,天子亲妹,银月帝姬!是哪位质疑本宫的血统,要求滴血认亲的?”彼时帝姬入宫不到一月,尚且年幼,浅碧色的眼眸顾盼之间已流光溢彩,暗藏冷厉的杀伐之气。众臣迫于她的气势,一时间无人应声。最后是刚成为右相的韶姁开了口:“回帝姬的话,是那位礼部尚书空桐鸰。”帝姬冷笑一声,行至空桐鸰面前,空桐鸰强作镇定:“帝姬为后宫女子,岂能带刀闯入朝堂,连犯数重大罪?”帝姬一言不发,拔刀划破手臂,鲜血喷洒溅了他一脸:“本宫只怕空桐大人不信,特地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前来滴血认亲,空桐大人既然出了这个主意,便劳烦你去取皇上的血,来和本宫滴认吧。”空桐鸰忙出列跪下:“微臣不敢。”瑄晟帝忙命人上前给帝姬止血,帝姬止退从人,按住伤口问道:“空桐大人,主意是你出的,如今也是你不敢来验。本宫今日敢入朝堂,便是问心无愧,对于本宫的血统,你可还有什么疑问?”空桐鸰伏在地上:“帝姬血统之尊,臣不敢质疑。”“很好,他日若谁再有疑问,还要劳烦空桐大人代我解释一二。”帝姬点点头,撕下一块衣襟扎住伤口,环顾四周:“本宫为证血统,不得已闯入朝堂,朝后自会向皇兄请罪,敢问众位大臣,还有谁想治本宫的罪吗?”诸臣皆俯首称不敢。帝姬冷笑道:“很好,那接下来,便轮到本宫治你们的罪了!妄议帝姬,损辱皇室清誉,此罪一;轻慢皇室,见帝姬不行尊礼,尚书大声喝问,百官只作不闻,不知尊卑不知礼,逼迫帝姬血溅朝堂,此罪二;身为朝中肱骨,天子左膀右臂,不专心朝政,反而盯住后宫帝姬的血统,本末倒置,越俎代庖,此罪三!你们自己说,该当何罪?”诸臣跪伏在地,无人敢应声。
      帝姬回宫后,瑄晟帝重罚了以空桐鸰为首的造谣生事者,特赐帝姬与帝王几乎等同的规制,特许帝姬带刀出入朝堂,后宫中,铸造帝姬凤印,与皇后平起平坐。贵妃空桐鸢不服,更兼着为族兄空桐鸰出气,多次见了帝姬不行尊礼,背后谈及,每有轻慢侮辱之意。帝姬忍让三日,三日之后,召齐六宫,当众细数贵妃罪责,掌掴二十。贵妃回宫后,哭闹寻死,帝姬赐一匹白绫,附言:“赠尔白绫,一可自裁,二可伏诛,三可裹尸。”贵妃吓得不轻,卧病半月,此后再不敢针对帝姬,挑衅生事。自此六宫皆伏。

  • 作者有话要说:  空桐鹄(读作糊):长子,族长;空桐鸰(读作零):次子,礼部尚书;空桐鹮(读作环):三子,没啥用的工具人;空桐鵷(读作冤),四子,传闻早夭;空桐鸑(读作越),五子,武功卓异
    鹄和鸰都是寓意比较好的鸟,代表家族对头两个儿子的期望;鵷是“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里的鵷,表明疑似早夭的四子是人中龙凤;鸑是一种凶鸟,五子刚好是个凶狠暴戾的人;鹮是凑数的工具人
    备注:上述全是妹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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