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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解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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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徐枫走回了领兵台，却对上了一高一低两道促狭的视线。
李祁睨着徐枫，咸咸叫了他的字：“徐秋筠，近日来手生的很啊。”
徐枫刚还挂在嘴角的笑一僵：“……”
章书皖站在李祁边上，盯着他的表情笑出声来：“徐将军，厉害！”
他明明是真诚的，但跟在李祁后面，徐枫硬是从这句人话里听出了一点嘲讽，脸立马瘫了，甩手欲走。
这两个人一丘之貉，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李祁叫住他：“别走，还有事找你。”
徐枫站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学他：“你自己能解决了的事情，何必把我从十几里外的地方叫回来？”
李祁低头看了看他们之间隔着的“十几里”，无耻道：“我一个人害怕。”
徐枫：“……”
您再说一次，您一个人什么？
领兵台下，李怀安刚下马就被一众万骑营的骑兵簇拥上了。十来个人一起拱火，要新任协都尉做东，请他们吃烤全羊。
章书皖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诚心诚意地恭喜他。
新任协都尉·李怀安余光扫着那几个离开的背影，脑子里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大拇指，心不在焉的“嗯”了两声，没意识到自己连军饷的影子没见着就先应了三头烤全羊。
李祁在叫人办事的时候最不要脸。徐枫刚得了一个力将的喜悦被冲的一干二净，跟着李祁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仍是一肚子气。
快到帐门口的时候，章书皖正巧见到消失了很久的赵仪从远处急匆匆地捧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干嘛呢？”章书皖一脚踏在帐门前又缩回来，“你手里抱着什么？”
赵仪神秘兮兮地拿袖子挡住：“你让让。这是给爷的。”
章书皖凑头过去闻了闻，了然：“又是药啊？”
赵仪抱着碗，心说这人是狗鼻子吧。
两人一起进了帐。李祁刚和徐枫在大沙盘前面站定下来，瞥到赵仪，直接伸了手出来：“给我吧。”
“等等，是解药？”章书皖从中间把碗截了下来，“我看看行吗？”
李祁不置可否。
那碗里黑乎乎的，看不清。章书皖拿在手里将它晃了一圈，发现碗底也没有药渣。他只能凑近又闻了闻，软小的鼻翼翕张了一下，随即蹙起了眉头，嘟囔：“这是什么味道，近一点就这么难闻。”
“你要不尝尝看。”李祁看着他微微皱起鼻子认真的样子，随口揶揄。
他本意是想逗逗他，谁料章书皖真的抬起手，直接呡了一小口。
“……”
赵仪和徐枫两个人已经麻了。
就连李祁也有一瞬的错愕，在章书皖放下碗的同时，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长长的眉角绷紧了，连声音都在发沉：“你做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药就敢乱试？”
章书皖愣了一下，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腕，蹙眉反问：“你的药，你敢喝，我为什么不敢试？”
李祁一瞬间失了言。
片刻，他松开手，不容置疑地从他手里拿过碗：“不管是谁的药，都不可以乱试。”
见他举起碗就要往嘴里灌，章书皖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等等，确认一下，这里头是不是放了蛇骨？”
李祁刚刚抬起的手在空中微顿了一下。
一旁的徐枫拧起眉：“蛇骨？有毒么？”
章书皖沉吟道：“无毒，蛇的毒液不会进骨，一般都是用来解毒的……”
说着，他想到什么，转过脸有点恼地看向赵仪，“所以世子爷吃的是蛇毒？你知不知道这种毒万一剂量不准是能要人命的？”
这下徐枫的脸色也冷淡了几分。赵仪委屈巴巴地看向李祁。
又不是他下的毒……他也不想……
李祁咳了一声，缓和道：“行了，这不是没事么。”
章书皖却没能被安抚到，像尊大佛一般杵在面前，脸色不善，垂手不语。
李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碗，在面前这人很不友好的目光里缓缓喝着药，又把余光从指缝里投过去看他。
药有点苦，但他很不合时宜地想笑。
这是把他当鸡崽子护着呢？为什么那眼神像是目睹了他又给自己下了一次毒。
徐枫突然觉得这幅画面非常稀奇——李祁这个一世英名的少年将军，这会儿像被什么人管着似的。章书皖虽然没直接训他，但训赵仪也是一样的。
李祁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挑了挑眉，从一旁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李祁缓缓喝完了药。
那碗刚刚放下，还没挨到桌子，就被章书皖唰的一下抽走了。
他看着李祁有些吃瘪的神色，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章书皖拿到碗之后没有停顿，转身就走。徐枫目送他背影远去，转过视线看向了赵仪。
于是，赵仪一抬头，圆圆的脸就猛然对上两道目光。
赵仪：“……”
李祁像是终于找到个撒气的，嗓音不咸不淡：“你弄个解药还能弄到人尽皆知，越来越会办事了。”
哪里人尽皆知，也就那个章……
赵仪张了张嘴，对上李祁咸咸的目光，识相地没说出口。
徐枫终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片刻之后，赵仪讪讪离开，帐中只剩下徐枫和李祁两人。
李祁刚喝完药，嘴里还涩着，不知是不是药效起来了，他想到刚才章书皖的反应，脸色不太好看。
徐枫被他用这个表情睨了一会儿，受不了了：“你有话直说，别这样看着我。”
李祁又觑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问：“那个李怀安，是个什么来头。”
徐枫想了一下：“兵籍簿上写的就是普通军户。可他一身本领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他看着李祁，“但宋尉知说他背景没有问题。至于那马背上的功夫，可能是某些不便说出口的机缘吧。”
李祁很轻地蹙了一下眉：“机缘？你这些不问清楚就敢往上调？”
徐枫挑了下眉，往外看了一眼：“你说我？你不也是一样。”
李祁噎了一下：“我知道我的人是什么来头。”
徐枫哂笑一声：“知道背景是一回事，而他身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又是另一回事。李祁，你在朝中多年，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
李祁凉凉看了他一眼，“章书皖不是这种人。”
徐枫缓声道：“我管不着你。不过，李怀安的实力你今天也见到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看见他在校场上的眼神了吗？他不是甘于平凡的人，那眼神像猎鹰一样。”
说到这儿，他沉吟了一下，委婉道，“这样的眼神，我只在几个人身上看到过……李祁，你觉得呢？”
李祁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你看好你的人，别让他到处乱窜。”
徐枫盯着他的脸，心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在李祁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好像每次提到李怀安，他都会是这个反应。
想着，脑子里又浮现出他刚才吃瘪的样子，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李呈和，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徐秋筠，你别逼我在这儿把你打一顿。”
徐枫立马闭上了嘴，眼里还浸着笑意，看向了身侧的沙盘。
江陵府两万地方军同时编入禁军，加上李祁从太兴带来的五万禁军和重启楠身边的三千残军，现在李祁手上共有七万多人。
李祁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寻着方向看过去。
他静了片刻，忽然道：“徐枫，你也知道。陆淮不在了。”
徐枫早前急着找他也是因为这件事。陆淮死的突然，他听说了经过之后有些讶异。虽然知道李祁护短，但他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李祁居然会为了救章简之，毫不犹豫放弃了陆淮。
他没应声，想等他说完。
“今日我令璩子晋接任了赤羽营都尉……”李祁垂眸道，“但他毕竟经验少些，这次带兵骚扰失地东部的太仓府，还需你带兵。”
徐枫回头看向沙盘，颔首道：“好。”
“加上赤羽营和万骑营，你手上的骑兵和步兵应各有一万人，够不够？”
“足够了。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坚持七日。”
李祁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还有一事……子晋虽是我的亲卫，但毕竟原是赤羽营副都尉，和陆淮关系颇近。这件事上……你可能需多下些功夫。”
徐枫却问：“你相信他吗？”
李祁拧着眉，“我信他。”
徐枫叹了口气：“你信，那我就相信你的判断。我会和他好好谈谈。”他顿了一下，又说，“你要带多少人去洪安？”
李祁看了看帐门，目光却好似透过大帐在看远方。
“江陵府需有人守着，重将军这次受挫严重，连他自己怕是都不想再去了……我打算留三万人给他。万一戈尔适骑兵不管后方，想要单刀直入攻占太兴，江陵是最后的要塞。”他说。
徐枫哂笑一声：“重将军戎马半生，不会真的栽在这群戈尔适人手上吧。”
身边的人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徐枫听到他说：“徐秋筠，我们不可轻敌。”
这是这日里李祁第三次叫他的字，却和前两次的调侃不同，是为警告。
徐枫心头一跳，敛了笑意，低下眼沉声道：“李祁，别让我在太仓等太久。我等着跟你汇合，一起取戈尔适骑兵首领乌雅赫的项上人头，祭奠重将军手底下亡去的士兵和被他们欺侮的百姓。”
“好。”
李祁的嗓音低沉，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
“准备一下，后日拔营。”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