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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4 番外一之一 殷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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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燃和殷婷相遇在二十年前的一家酒店,那年他二十四岁。
罗家有钱不是一两代的事,罗燃作为长子,一出生就注定有不少家族财产和企业在等着他接手,而他的一生也注定要为它们拼搏。
只是拼搏之余,家里那丰厚的财产也是他挥霍的资本,只要不玩到破产,只要他后来能把花掉的钱赚回来,谁都没打算管他,当然也管不了他。
也因此,这位不言苟笑的富N代哪怕早早就结婚了,他还是上流圈子里最会玩也是最能玩的一个,据说他的情妇能站满一个足球场。
在和少年人吃喝玩乐时,自律的他并没有淹死在海里,倒是从中捞了不少好处,比如人脉,比如让多说一个字都会死的他学会用最少的字完成交易,比如学会怎么喝能不醉、醉了能不被发现、发现了能不被占便宜。
二十四岁的他刚踏进社会,便接手了其中一家公司,那天他正是作为高层出席了一场应酬。
而殷婷那天刚好十八岁。
她出生在一个贫困之家,最早的记忆是父母因为家里太穷,把除了长子以外的她和一对龙凤胎弟妹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她被人卖了又卖,十岁那年终于落脚在一家福利院。
原本以为能够就此安定,但她十二岁那年,福利院倒了,一院子孩子无人接手,所有人都被迫踏进社会,没有上过学的她也一样。
可是,谁会雇用一个没读过书还只有十二岁的少女呢?不争的事实是,世界愈亮,角落愈暗,会雇用她的阴沟处还真不少。
几年后,学会怎么用她好看的资本从有钱人身上捞钱的她,赚下了一笔足够上岸的钱,上了水的她选择离岸边愈远愈好,便来到这座城市落脚,并买了套小房。
十八岁那天,她把所剩无几的钱全花在自己的生日上,到这家五星级的酒店来过一晚上。
十二点还没有到来,罗燃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酒店房间所在的楼层。他刚才喝了不少,现在已经醉了,但没有人发现到这一点,还全赖年少时的荒唐。
快走到自己的房间,旁边那扇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少女走了出来,撞上了他,那个少女便是殷婷。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殷婷便蹙起了眉头,用悦耳的声音抱怨:“大叔你不长眼啊?醉了就别瞎逛,让人送你回房间不好吗?”
罗燃脸色一沉,“谁是大叔?”
“你啊,不是么?”殷婷反驳。
她的语气理直气壮,不怎么清醒的罗燃被气得不轻,立刻反驳:“我才二十四!”
殷婷噗嗤一笑,“你?三十四吧?”
罗燃额角突突跳着,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把身份证拿了出来,“二十四!”
“罗……燃?”殷婷显然对他的年龄不感兴趣,多少岁也改变不了他看起来就是个大叔的事实。
罗燃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过房间。
“哎!燃叔叔等会儿!”殷婷叫住了他。
“有事?”罗燃不耐地问。
“算有吧。”只见殷婷慢慢走近,双手背到身后,上半身微微前倾,“虽然你长得老,可是你很帅,姐姐我很喜欢!”
罗燃挑起了眉头,“足称了吗?”
殷婷从口袋里摸出了身份证,还俏皮地一句一顿:“刚、过、十、八!”
罗燃沉默了片刻,“我结婚了,有两个女儿,一个还没蹦出来的儿子。”
本以为这样便可以让这丫头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居然回答说:“我单身,没儿没女。”
听到这样的回答,罗燃难得笑了出声,他遇过不少女人,但这款还是第一次,于是他拿出了备用的房卡,跟殷婷的身份证放到了一起。
许多年后,殷婷还是说不出那天那笔钱花得值不值,然而那天确实让她的人生有了翻天地覆的改变。
那天以后,殷婷和罗燃就经常见面,都是殷婷主动联络的。约会地点每次都不一样,但最后一站总会是殷婷的小房子。
罗燃工作很忙,但殷婷总是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联络他,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没理由拒绝她的邀请,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有好几次是从另一个女人家里赶过去的。
这个女人很会讨男人欢心,该像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像个小女孩,该像个女人的时候就像个女人,再偶尔像个叛逆的少女,或者会替家里操心的全职太太,也因此总让罗燃看不腻。
罗燃还没有厌倦这女人,可是某天开始,殷婷却不再联络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看腻了这座冰山。
不联络就不联络,女人罢了,他多的是。
只是,他没想到这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
突然有天,风流的他不再出去找女人,只因他发现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满意,原因是她们都不像殷婷。
可是殷婷真的厌倦罗燃了吗?倒也不是,正因为罗燃是座冰山,所以他抓狂的时候特别有意思,要真把他逼火了,还挺有成就感的。
但殷婷还是不联络罗燃了,因为她怀孕了。
罗燃没有私生子,要么死在腹中,要么这辈子都不要说他是罗燃的孩子。
要是让罗燃知道了,这孩子多半留不住。
但也不是说自己有多喜欢这孩子,或者想用这孩子跟罗燃换钱,而是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不论是让他现在就蹦出来还是十个月后再出来,对殷婷来说都有很大的风险,分别在于现在就面对,还是多活十个月再面对。
“我再……考虑考虑。”殷婷在第一次检查的时候这样对医生说,在往后的每一次检查也是这样说,直到医生告诉她,这胎儿周数大了,医院不会给她做手术。
没得做啊……那就没得选了。
于是殷婷耸耸肩,出了医院门就往商场的母婴区走去,反正要是她死了,这钱她也没用,要是没死,这钱也是花在这小孩身上的。
只是,殷婷没有正式的工作,现在过日子的钱全是罗燃给的。
罗燃不缺儿子也不缺女人,凭什么继续养她,甚至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呢?
“宝啊,姐姐我的钱可不多了,我劝你跟我一块儿死,不然一年半载之后,咱没钱了就得吃屎去。”殷婷是这样进行胎教的,“或者你乖点儿,姐姐还能去赚钱,让你少吃几个月屎。”
也许是殷婷的教育成功了,也许是宝宝自己懂事,在生产的时候他就特别配合,数个一二三就出来了,所以殷婷产后恢复得很快。
回到家后也是如此,少哭少闹,所以殷婷很快就喜欢上这小可爱了。“宝儿!快帮妈妈想想,你要叫什么名字?嗯?”她难得放轻的语气,温柔地对宝宝说话。
“叫罗极怎么样?虽然两个都是扬声的,有点难念,可是咱们能读轻声,吱吱吱,多可爱!小名就不要那个部首,叫小及,好不好?”她笑着问,“好不好嘛?小及?”
可是宝宝不会说话,哪来的话语权,于是罗极这名字就此定下了。
花在宝宝身上的钱比想像中多,之前存下的钱已经要见底了,每次看到他对着自己笑得那么天真,殷婷就不忍心让他日后要吃屎。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殷婷发现罗极可以忍受四个小时不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床上玩;把奶瓶放在一旁,他饿了就懂得自己喝。
于是她把心一横,再次联络了罗燃,但这次的地址定在了酒店。
当然,房间的钱是罗燃要付的。
时隔快将两年,罗燃发现他还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因此对于殷婷这两年的动向,他很是在意。
对于他的询问,殷婷却只是回答:“姐姐我花钱去了。”这也是在告诉罗燃,她没钱了。
生过孩子的殷婷身材没有走样,但却还是被罗燃发现了端倪,“找别的男人了?”他嘲讽说。
殷婷的视线朝着他的目光落到胸前,顿时脸上一热,“不爽就把钱前留下滚蛋!”她怒气冲冲地说。
然而到嘴边的肉跑了也太可惜了,罗燃没说什么,只是慢慢靠近了她。
那天下午,殷婷带着罗极半年份的奶粉钱离开了酒店。
才刚到搂下,罗极的哭声便传到了耳边,殷婷脸色一变,赶紧跑了上楼,推开聚在门前的三姑六婆,打开门后便直奔回房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罗极一张小脸都哭红了,一看到妈妈就往她的方向爬去,被抱起后更是抓着她的衣服不愿放手。
“小傻瓜,妈妈在这儿呢,不哭不哭啊。”她抱着罗极,手在他背上胡乱搭着。
罗极在殷婷的安抚下很快就静了下来,但门外的人没有,孩子安静了正好没人吵着他们发挥。
“哎哟夭寿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把他放在家里。”门外不愿离开的邻居指着屋内的殷婷说。
“就是,怎么当妈的!”另一人指责,“不会养别生啊!”
又一人冷笑了一声,“我就没见她老公回来过,就不是个正经人!”
殷婷脸颊抽了抽,对罗极说:“小及捂耳朵。”见他眨巴着眼把耳朵堵上,她便板起脸,走回客厅。
“我艹你妈逼的,嘴闲就去找点屎吃,少在姐姐家门口逼逼!”说完她便抬起自己的大直腿,把门给蹬上了。
这事告了一段落,但钱的事还没有,罗极今天的表现让殷婷断了要再去找罗燃要钱或者出门找工作的想法。
在长期的金钱压力下,再可爱的孩子也难以激起她的怜爱,不知道从何时起,除了吃饭时间,罗极几乎一直呆在房间里,而殷婷也很少进房间去看他。
半年后的某天,她想起了自己大半生的生存方式,能让她呆在家,来钱也快。自此,邻居经常会看到不同的人进出殷婷的家。
这天,罗极快将两岁。
殷婷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他裹着一身衣服来到了她的跟前,两个脸颊红扑扑的,还泪眼汪汪,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他说:“小及不糊糊……”
这当中不包括殷婷,看着他这模样,她想到的是,又得“工作”了。
那厌烦的情绪一涌而上,她突然想起一则新闻:不知道是家里哪一个人,把一个小女孩的嘴缝起来了。
听不到是不是代表没问题了?
回过神时,那根针已经穿过皮肤了,她心里一惊,果断留下无助的罗极一人,回到了房间。
这年,罗极两岁。
殷婷一如既往坐在沙发上享用她的个人时间,厨房突然传来罗极凄厉的哭声,走到厨房一看,那丧心病狂的男人正举着刀,而罗极的背上则全是血。
听着罗极哭喊着叫妈妈,殷婷气得全身发抖,却不知自己气的是什么,是男人的举动,还是罗极的哭声?
她当时就想着,这男人不能激,谁也不知道他还敢做出什么来,首先要做的,是让这男人像平常一样离开她家。
对不起啊小及,一会儿妈妈再来看你。
“有病么?今晚用那刀切菜给你吃。”她冷声说着,把刀从男人手上抽出,放到了柜子里,“吵死了,咱们回房间吧。”
只是,离开厨房后,她就把这事忘了,只记得哪怕这男人给钱再多,也决不能让他靠近这个家。
那天之后,殷婷意识到自己恐怕没办法养活罗极,于是她又一次联络了罗燃。
“燃叔叔,姐姐我给你生了个娃,今年两岁了。”她单刀直入,“赶紧来接走吧。”
可是那时的罗燃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根本不差罗极这么一个私生子,再说他早就说过,他的私生子要么死在腹中,要么这辈子都别来认他,所以毫无悬念地,罗燃拒绝了。
“唉……没办法了,那姐姐我只能把他扔街上,再给媒体打电话,说罗家的私生子沦落到要在街上找屎吃。”她仍然不死心。
那段时间,罗燃的公司正准备竞投一个大项目,任何的负面新闻都是指向失败的路标,电话另一头的罗燃脸色一暗,“你直说吧,要多少钱才肯自己养。”
“一个亿吧。”殷婷轻描淡写道,彷佛一个亿不是钱。
“有病。”骂着,罗燃挂断了电话。
只是没过多久,殷婷的账户上便多了一笔钱。
看着这则转账通知,殷婷苦笑了一声,不少,但养活自己一年可以,要连罗极一起养的话,半年都多了。
只是,半年就半年,起码确保了罗燃是会花钱养这孩子的。
事隔一年多,殷婷再次对罗极露出笑容,甚至还到大商场给罗极买了个小钢琴玩具。
“小及听话,声音只能调到第一格,不能吵到妈妈知道吗?”她温柔地对罗极说。
罗极瞪大着眼睛,往钢琴键上一按,小钢琴便响起声音来,“哈!”他激动地笑了笑,往殷婷身上扑去,还拉着她的衣服让她弯下腰来,最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哎哟!小可爱。”殷婷笑着抱了抱他。
只是刚碰到他的后背,罗极便往前缩去了。
嗯?
疑惑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并没有深究下去,也没想起她忘记了的事。
后来那小钢琴没电了,殷婷发现罗极的房间总会传来“哒、哒、哒”的声响,那是罗极的声音,不知道是为了代替钢琴声,还是因为小钢琴没声儿了,他的声音终于被听见了。
虽然五音不全,可是实在是太可爱了,殷婷难得没有让他闭嘴。
罗燃那天给的钱早花光了,可是那狗艹的玩意儿不愿意再给她打钱。
“植物它个狗勾妈妈生的。”殷婷极其隐晦地骂道,她的脏话全变成这种风格的。
无奈之下,殷婷又找了位金主爸爸。
这位金主爸爸人又老,长得又不帅,除了有钱,没有一点让殷婷满意,却也因为他有钱而让殷婷十分满意。
这天,距离罗极被接走还有一个月。
罗极的声音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东西撞到墙上的声音和男人的骂声。
殷婷赶到房间一看,罗极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耳朵,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发呆。“你疯了吗!”她上前就是一脚,抓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拖出客厅。
她绕到厨房拿出被她收起来的刀子,那是另一个男人当初伤害罗极的那一把,上面的血迹没被擦掉,现在已经干了。
“拿上你的臭钱,滚出我家。”她一手拿着刀直指男人,另一手则去拿她的钱包,把里头男人给她塞的一千块钱拿出来,全扔到男人脸上。
大门开了又关,殷婷瘫坐在沙发上发愣,到回神时,她再一次把罗极的事忘了,只记得不能再找刚才那个浑蛋,还有这次一定要让罗极离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洗白,单纯在叙述故事,更不代表我本人!哪家的娘敢这样进行胎教、这样养娃,我%&*%?@#她!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殷婷作为一个母亲一定是不及格的,哪怕她已经尽力了,没能让孩子健康成长,就是不及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