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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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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你有思考过这些行为的后果么?”骑士长的语气有些严肃,略微沙哑的声音如同大提琴的低音划过女盗贼的耳畔,她忍不住拢起头发,“我有找过教宗。他答应了。”
她突然放下手,顿了顿,然后认真地盯着骑士长,“Ed,你曾对圣女Lisa宣誓,那么,如果Lisa不是圣女,你会继续追随于她么?”
以一种极其陌生和旁观的语气提到自己的名字时,女盗贼也的确是以局外人的角度在探问骑士的态度。
圣殿骑士的首先效忠对象应该是圣哲,但是,骑士长一族却是从建国的亚历山大王那里接过的命令加入骑士团的。
历史变迁,多年过去,从一开始效忠于王族的战士,到现在的完全蜕变为圣哲的忠仆,他们还能记得最初的敕令么?
骑士长垂下眼帘,让Lisa不能从那变幻莫测的蓝色中看出他的想法。
女盗贼并不着急,她用手指缠绕着卷曲的发尾,耐心地等待着骑士的决定。
她其实已经获得了教宗的批准,带走王室安放在这里的钉子,只不过,她需要的是全然的忠仆,而不是还记挂着不存在神祇的圣殿骑士。
与其是在等待骑士的决定,不如说这是未来的女王对她仆人的一个考验。
在短暂的沉默后,骑士长撑起身体,下床后单膝跪在Lisa面前,“我所立誓的对象一直是您,Lady Lisa。”
仿佛只是像过去一样在纠正圣女偶尔的错误,他始终效忠的对象——Lady Lisa,而不是圣女Lisa。
女盗贼突然想起来,过去的小圣女自以为隐蔽的举动其实在敏锐的骑士眼里是那么清晰吧?
清晰地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被嫌恶和抛弃的。
一方面在为她失去健康和力量;一方面却因此被她厌弃,
愚忠的骑士只是一段短暂的沉默,就选择抛弃神仆的身份,继续为这个不值得的主人献上忠诚与生命么?
守序善良阵营里的人总是这样让人难以理解。
女盗贼把理由归结于此。
她将手搭在骑士长的肩膀上,“迅速修养好你的身体,圣女需要的是圣迹,但王储需要的是一个能持剑在她身旁的守护者。”
骑士长的身体微颤,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教宗屏退了各主教,然后独自一人在祈祷室内沉思。
那个无知单纯的圣女,竟然突然找到自己要求回归王室。
甚至讨价还价地要带走一名圣殿骑士。
虽然她要带走的Edgar是个好孩子,然而权衡利弊,赶走这个固执的小姑娘,对于教廷的发展是有着深远影响的。
失去一个施展圣迹的孩子,换来王室对教廷的解放。
也许,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果然还是一个小姑娘,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内敛的气质让教宗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场交易中损失了,但是他安慰自己,他必然是产生了错觉。
小姑娘是在见过Edgar之后才来找自己的,也许,这一切都只是Edgar的意思,他不愿意再继续使用圣迹了。
他的虔诚难道已经被长久的病痛给消磨殆尽了吗?
自己真是看错了人,或者说,亚历山大王派来的伪信者后裔果然还是不值得信任的。
教宗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一个星期后,王室的马车停在了教堂外的草坪上,圣女换上了奢华的礼服,她向教宗甜甜的笑着,然后仿佛极度不舍一般,请求教宗再一次为自己祝祷。
“即使我离开这里,我的身心依然归属于我主。”Lisa在胸口划着十字,然后念诵经文,也不顾马车侍从开始无礼地不再掩饰他们的烦躁。
白袍银铠的骑士长立在她身侧,头盔和甲胄遮住了他的身体的每个部分,尽管停止了圣迹,他的身体也没能迅速恢复。不过,在这种场合显露出过分的虚弱显然不是骑士希望的。
Lisa完成了诵经,然后不经意地扫了Edgar一眼,确定他还坚持的住,接着给了他个别人无法察觉的微笑。
“噢~Lisa,我亲爱的孩子。”被女王用无比亲密的姿势抱在怀中,这让女盗贼有些不耐。她不是个热衷于与他人有太多身体接触的人,每一次当她极度靠近某人时,只能是她的匕首已经搁在了那人的肩上。
“你的眼睛,还是那么纯粹而美丽,愈发得像你父亲一样充满吸引力了。”女王盯着她,嘴里念叨着,但是表情却是一种病态的矛盾。
女盗贼可怜这个女人,她的心在煎熬、在堕落。但是通过无止境的□□来缓解痛苦是最愚蠢的做法,不过,一开始引她入歧途的家伙才是真正该谴责的。
天!她竟然提到了谴责这个字眼——对于精研杀人技巧的匕首专家,不是应该直接把心爱的小家伙送去给讨厌鬼的脖子一吻么?
竟然在用守序阵营的口气说着什么谴责,哈,难道躯壳的记忆的思考方式还会影响她现在的灵魂?
呼,无论如何,以后的行为方式的确得披着守序阵营的外衣,能这么想也算是进步吧……
女盗贼在女王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额角——这个动作也不是混乱和中立阵营热爱的。
还好,技艺尚未丢失。
女盗贼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拍了拍裙角蹭到的泥土。
这样的深夜,悄悄潜入圣骑士的房间,会被他狠狠骂出来吧?
不过,仅仅只是想去看看那个家伙而已。
那种在诅咒中挣扎的姿态,像极了他。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
一个是守序善良阵营虔诚的圣骑士。
一个是中立邪恶阵营狡猾的游荡者。
然而在面对身体难以承受之痛时的隐忍模样竟然是完全相同的。
这让女盗贼开始混乱。
咚!
尚未推开窗户,房中传来的重物落地声响便惊动了灵敏的盗贼。
她停下手,转而从缝隙中窥探房内。
摔倒在地的不是对面的衣柜或者壁角的雕像。
而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他蜷着身子,只披了一件浅色的单衣。以至于溃烂出血的皮肤大部分裸露在外。
整个人头埋在胸口,只能看到肩膀在剧烈的抖动着。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盗贼不免也略微心跳停跳了一下。
她无法判断,给里面这个人带来巨大痛苦的到底是来自皮肤表层的疼痛,还是深及内在完全毁掉他健康的病变。
但是,不同于那个人无声的痛苦和忍耐,圣骑士所承受之痛看起来更加的剧烈和暴力。
如果说前者是顺着血管制造虚弱和疾病的毒药——以腐蚀的方式慢慢剔着骨殖。
那么后者应该就是带着矮人脾气的铁砧——毫不客气地用大锤一片一片地敲碎每一寸骨头。
女盗贼曲起了手指,从窗缝收回了手。
她略微沉吟一下,然后转身再次没入阴影。
玫瑰大厅没有夜晚,日落日出都是女王的心情决定。
这里的空气中有种令人羞愧的腥臊和甜腻。
那些雕饰了自己的病态男人们把美酒送到女王的嘴里和自己的身上。
特别配制的熏香刺激了他们的感官和灵魂。
一片混乱中,当然不会有人注意悄悄取走了少量毒品的公主。
她晃了晃手中的小袋。
每个位面的毒品都是如此相似么?
看起来干净无害的白色粉末,和面粉或者细盐并没有太多差别。
但是,可以缓解□□带来的疼痛,把它转移到灵魂上。
曾经有那么好几次,他就差点用上了这个东西。
可是,令女盗贼想不通的是,中立邪恶阵营者的他直到最后都没有碰触这个东西。
见鬼,他确定他不是牧师或者圣骑士么?
竟然拒绝了来自他们的后街——给无数人带来欢愉的宝物。
他们这些从黑暗中诞生,并将永远沉溺于其中的后街人,竟然还会拒绝毒品?
哼,她到要看看,如果将这个东西用在骑士身上会有什么有趣的效果。
是了,现在是她在主导着。
她推开窗户,走近了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