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探案）》柚子小鹿

3、井中女尸

　　说话的姑娘用余光瞥了一眼宋娴身后的谢淮安，视线若有若无又收了回去。

　　“我们有事前来，倒是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洛清瑶抓着宋娴的胳膊左右晃了晃：“宫里闷死了，听说今日仙音坊有特别节目灵雀舞。”

　　宋娴揉了揉洛清瑶的头：“你呀，总是这样，安定不下来。”

　　“这话竟然会从宋姐姐嘴里说出，是谁提着两把剑杀的土匪跪地求饶？又是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力谏皇兄开放女官？到底是谁安定不下来呢！”

　　宋娴没有说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谢淮安四下看看，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热闹，京城名贵皆聚于此。

　　随即，他的视线掠过一个人，一个熟人。

　　李玉良？

　　这小子怀里搂着两个舞姬，倒是把自己纨绔不堪的人设进行到底了。

　　宋娴抓着洛清瑶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先看着，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我也要一起。”洛清瑶从椅子上弹起来，“先生说我今年就可以入职九华院，我现在跟着你们就当是提前锻炼。”

　　盛京学堂每年能考入九华院的学生可以说是九牛一毛，洛清瑶师从监天门，学得一手占卜好功夫，却也一直进不到九华院。

　　“好了，你和他在这里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说完后，宋娴独自一人离开，谢淮安乖乖站在公主身后。

　　其实，他心里慌得不行，万一那些人找到他，到时候再牵连到公主，他这颗脑袋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洛清瑶把玩着酒杯，眼睛始终盯着下面的舞者，的确很是期待灵雀舞的表演。

　　“你是九华院的人？”洛清瑶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谢淮安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是。”

　　洛清瑶回过头，满眼惊喜之色：“真的吗？可我在学堂没见过你，你怎么进的九华院，教教我呗！”

　　“我是个仵作。”

　　“仵作？这么年轻的仵作？”洛清瑶晃悠着脑袋。

　　“公主就这么想进入九华院？”

　　“那是，我也想像宋姐姐一样为民除害，最关键的是，进入九华院我就可以一直赖在宋姐姐身边，她可是我的榜样。”

　　榜样？

　　谢淮安脑海中闪过宋娴的模样，雷厉风行，对待公事一丝不苟，和他见过的女子的确有很大不同。

　　确实称得上榜样。

　　谢淮安认同地点点头：“她确实很厉害。”

　　洛清瑶抓起桌子上的葡萄，随手丢进嘴里：“那可不。”

　　仙音坊乐声连绵，不绝于耳。

　　宋娴绕过所有人来到舞台后面，这里是琴师休息的地方。

　　几个表演者零零散散聚在一起聊天。

　　“说来也奇怪，安定侯每夜都要让我们上侯府演出，说什么顾小姐喜欢，可那个顾小姐听一会儿就困的不行，根本不像是喜欢的样子。”

　　“人家的事，咱们管那么多干嘛？有银子拿不就成了。”

　　听到这里，宋娴也有点疑惑，先前没听说过这个表妹还有这种爱好，顾菲菲和她关系其实不太好。

　　两人性格都比较要强，小时候宋娴看上一样东西，顾菲菲就要从她手里抢，宋娴当然不会让步，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死对头。

　　哪怕关系不好，宋娴也记得顾菲菲对音律一窍不通，毕竟小时候因为学习琴棋书画，两个人都挨过不少打。

　　她刚拐了个弯出来，就和李玉良打了个照面，看李玉良这个模样，宋娴自然猜得出来就是奔着她来的。

　　“哎呦，这不是九华院掌事嘛，怎么也来这仙音坊消遣？”李玉良一副不正经模样，吊儿郎当的，看着就来气。

　　宋娴给了李玉良一个白眼，正要离开，李玉良的狗腿子拦在她面前。

　　区区三个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她不想节外生枝。

　　这可是仙音坊，要真打起来，她多少有点赔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宋娴指了指拦路的人。

　　“哎呀，早就听闻宋掌事功夫了得，我这几个兄弟想见识见识，不可以吗？”

　　“让开。”宋娴根本没给他好脸色。

　　“我偏不。”李玉良就想让宋娴在这最是繁华的仙音坊落面子，在这里要是打起来，上面肯定会问罪，到时候他只管看好戏。

　　他们的用意太明显，宋娴岂会不懂。

　　只是这口恶气，她咽不下去，尤其是对李玉良这种不学无术，无事找事的人。

　　宋娴放在横刀上的手抖了抖，正欲拔出，一只强有力的手掌附在她手背上，压下了尚未拔出的刀。
　　谢淮安和公主出现在她身后。

　　洛清瑶叉着腰，指着李玉良喊了一嗓子：“李玉良，你又来欺负宋姐姐。”

　　李玉良再傻缺，也不敢当着公主的面放肆。

　　谢淮安压低声音：“别急，一会儿给你报仇。”

　　见他们这个架势，李玉良不敢猖狂，乖乖带着那几个狐朋狗友躲了起来。

　　顿然，仙音坊陷入一片安静。

　　“灵雀舞要开始了。”

　　笛声悠扬，为首的舞者身着一身翠绿色纱裙，她微微颔首，手臂如同软刃一般轻抚过身体，模仿着灵雀的一举一动，宋娴没见过真实的灵雀，却也被台上的舞者打动。

　　不愧是仙音坊的招牌，有点东西。

　　她的视线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舞者的手臂上。

　　一只翠青色的灵雀。

　　“还挺漂亮。”

　　洛清瑶拽着宋娴的胳膊：“是吧？我就说今天这趟出来的值。”

　　灵雀舞结束后，谢淮安躲在角落里看到李玉良几个人出了仙音坊。

　　他默默来到洛清瑶身后：“想不想给你的榜样报仇？”

　　“想，怎么报？”

　　他指了指门口：“李玉良刚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不行，宋姐姐还在这儿呢！”

　　谢淮安歪着头看了一眼宋娴，宋娴还沉浸在灵雀舞中无法自拔。

　　偷偷跑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们从人后面绕过去，她发现不了。”

　　“发现不了什么？”宋娴的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

　　洛清瑶和谢淮安相视一眼，缓缓转过身来。

　　“宋姐姐，我们就想打那个李玉良一顿，谁让他那样欺负你。”

　　她确实很想打李玉良一顿。

　　不过……

　　“就你们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到底是你们给我报仇，还是上赶着送人头？”

　　“我们就是想想嘛！”

　　嘴上虽是说着拒绝的话，宋娴人已经朝着大门走去。

　　报仇这种事，不得亲自来吗？

　　李玉良这个人的行径太好掌握，离开仙音坊肯定会奔着醉春楼去。

　　他也就这点德行了。

　　“掌事，目击证人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我回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需要我帮的上忙的事。”

　　“啧，你除了会打架还能帮什么忙？”洛清瑶撇着嘴，一副看不惯端木剑的样子。

　　当然，端木剑也看不惯洛清瑶。

　　两个人差点又吵起来，谢淮安立马拉过端木剑的胳膊：“我们现在，不正是缺一个能打架的人吗？”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大步流星朝着醉春楼跑去。

　　端木剑和宋娴在前，洛清瑶和谢淮安被甩在了身后。

　　紧赶慢赶，也算是赶上了。

　　“宋娴，你要干嘛？”李玉良跪在地上，刚刚没事找事的三个男人也被端木剑按在地上。

　　“刚刚不是要和我比一比功夫吗？来呀！”

　　闻声，三个男人立马成了缩头乌龟：“我们没这个意思，刚刚就是说着玩。”

　　宋娴抽出横刀在李玉良脸上摩擦：“可惜，我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最不喜欢说着玩。”

　　“你们别太过分，你们这是在给九华院蒙羞。”

　　蒙羞……

　　这个词用的不错。

　　谢淮安叉着腰站在一边：“不好意思，我是外聘。”

　　“我还没转正。”端木剑说道。

　　洛清瑶扯了扯嘴角：“我是公主，我想干嘛就干嘛。”

　　李玉良慢悠悠抬起头对上宋娴凌冽的眼神，又尴尬地转了回去：“所以，你们想要干嘛？”

　　“当然是，打你一顿。”

　　话音未落，沙包大的拳头已经落在了李玉良脸上。

　　端木剑还觉得不解气，准备再来一拳的时候，被谢淮安抢先。

　　谢淮安提起脚，冲着李玉良的膝盖就是一下。

　　“你们……不是人。”李玉良上捂着脸下捂着腿，疼的呲牙咧嘴。

　　洛清瑶俯下身子，揪住李玉良的耳朵：“你要是敢告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毕竟是公主，李玉良怎么可能不怕，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是盛京学堂的学生，洛清瑶也是，那不就是天天见。

　　这个时候，当个软蛋没什么不好。

　　出了气，宋娴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她扯了扯李玉良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需要我们送你去醉春楼吗？”

　　“不不，我不去醉春楼，我不去醉春楼。”李玉良抓起旁边那几个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也就只有醉春楼。

　　“搞定，他以后绝对不会嘴欠。”

　　宋娴摸了摸洛清瑶的头：“我让端木剑送你回去，我现在还有要事要办。”

　　“我不嘛，我就想跟着你。”

　　“听话。”

　　洛清瑶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跟在端木剑身后。

　　看着洛清瑶离开，宋娴瞬间严肃起来：“我们去安定侯府。”

　　“又去？”

　　“必须去。”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宋娴边走边讲：“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才过了一夜，宋娴和谢淮安又到了安定侯府门前。

　　管家一看还是他们二人，连通报都没，直接把他们请了进来。

　　恰好，顾菲菲和宁海就在院子里。

　　“妹妹，好久不见。”

　　听到是宋娴的声音，顾菲菲下意识躲在了宁海身后。

　　这个反应？

　　要是以前的顾菲菲，看到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你找我？”

　　“对啊，顺便问你们点事。”

　　宁海紧紧抓住顾菲菲的手，两个人看起来倒是情深意切。

　　“菲菲，前日你在何处？跟谁在一起？”

　　“我……我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更没见什么人。”

　　看顾菲菲这个样子，宋娴把注意力转在了宁海身上。

　　先把顾菲菲晾在一旁。

　　她上下打量了一圈，也没什么突出：“你的糟糠之妻吴雨霏，你是否还记得？”

　　“记得，她已经回老家去了。”

　　“真的回老家了吗？”宋娴眼神略过宁海，却又回到顾菲菲面前。

　　平常嚣张跋扈的顾菲菲，此时此刻脸色煞白，明显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