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杯且听琵琶语》高阳

72、６５上

　　六十五上

　　狐狸一滞，似乎想抽出手来，终究是没有。

　　他很想亲亲秦抒曜，可是他觉得自己把他当作仲书，总是心有不安，好像饮鸩止渴，好像害人害己，所以终不肯主动。

　　秦抒曜攥着他的手，不知是不敢在家里造次，怕被下人看见，还是仍也顾忌什么，只是仍引他回房里。

　　“这几日举国庆贺边疆战功，没有宵禁，所以才能回来这么晚。我母亲这两天又回了娘家打点些事情，我才不怕责罚。”秦抒曜解释道。

　　他浑身酒香，狐狸闻着，道：“你小小年纪，竟喝得这样晚。”

　　秦抒曜在黑暗中扑哧一笑，竟没说什么。

　　狐狸不满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长得大不了我一点儿，说话倒像老头子！”

　　狐狸听了，甩了他的手，就往前走。

　　“你等等！你等等！”秦抒曜还是怕他生气的，慌忙压低声音喊起来。

　　狐狸听得倒是受用，要是仲书，何曾管他受不受气！

　　就要你今世怕一怕我！

　　过去仲书走在黑夜里，行在水中，都是寂静无声，而这人的脚步沉重杂乱，充满了生气。

　　狐狸站住。那人匆匆赶上来，差点撞上他。

　　“你，亲我。”狐狸对他说。

　　“啊？”他拿出狐王威严，压得秦抒曜微微皱眉，只道：“胡兄你开什么玩笑！”

　　狐狸不解他为何此时正色起来，心里恼火。

　　“你不是不肯么？”秦抒曜见他不说话，自己道，“从榆塘回来，我便告诫自己，若能见你，再不轻易碰你的。”
　　狐狸听了，恍然大悟：他这样的男人，何等骄傲，一次不成，伤了他的自尊，当场拂袖而去的大有人在，就算求，不肯再试第二次的。秦抒曜是喜欢了他，才肯这样理他，不过成便成，不成便罢了，再要他主动求欢，怕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不过，……狐狸想，我又不是别人，你难道当我是那些青楼女子么！就不能为我低个头？

　　我好歹也是狐王了，今时不同往日，难道要我巴巴地去向你求欢？

　　他太久没被忤逆，有些发怒，又想前世你比我厉害，我才一再容忍你的臭脾气，难道今生你这样法力全无的小子，也要骑在我头上不成！

　　他新仇旧恨，越想越气，又不便发作。二人对峙，就站在那里。

　　一阵秋风吹过，秦抒曜刚喝了酒，打了个寒战。

　　他也觉得有些冷了，抱起了双臂，再在外面呆下去，就要受凉。便板着脸，从狐狸身边走过去了。

　　狐狸气得厉害，当即化作白光回了玉山。

　　气呼呼地一夜未眠后，他又回秦家，去看秦抒曜。

　　原来秦夫人昨晚就回来了，此时正与几个儿子吃饭。

　　秦抒曜应对得非常恭敬，眼下黑圈却很明显，好像也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