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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先皇遗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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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吃午饭的时间了,两个人的肚子饿得是咕咕叫,不过,文晴很快扒完就带着小桃到书房了,一进门便看到那被染成黄色丑得要死的书架。
她走过去,趴到地上看书架底部,发现底弦果然被磨去了一些表皮,很是不光滑,想像一下,那定是刺客从暗道进来,将书架回归原位时用衣袖不小心染掉的,到底是谁要杀她就变得可想而知。
“小桃,中午时候你们没有看着书房么?”文晴起身问。
小桃有些不自在,愧疚道:“中午我在这书房,但想到大白天的也不会有什么异动,又加上昨晚没睡好,所以……不小心睡着了。”
“太子妃,”她忽然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问,“适才他们说有人要杀你,那人不会就是从地下暗道爬出来的吧?啊,小桃真是该死……”
“好了好了。”看她又是拍自己额头,又是捶自己脑袋的,文晴就说:“幸亏你睡着了,说不定你一叫,他会杀了你。”
小桃听得脸色煞白,吓得不轻。
“这事别说出去,连如意也别告诉,知道吧?”文晴嘱咐,“还有,等这糊上去的黄染干了,你一定记得再往上糊,特别是书架底部。”
“我知道,可是……太子妃,”小桃露出一点愁色,开始劝导,“还是把这暗道的秘密告诉殿下吧,若是再发生方才那样的事,您要有个不测,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文晴之所以肆无忌惮,全因有恃无恐,有了第一次,她就不怕人家来第二次,阳的阴的,她都会做好准备。
之后无论是吃东西还是喝水,她都格外小心,诸如用银针试毒等举措。另外,李检也派人严守东宫了,夜晚巡逻的禁卫军也很频繁,不熟的面孔更是会遭到王福锦的仔细打量,稍有可疑,便要加以盘查。
文晴却是对李检说:“你顺便多派些人守在书房外头吧,我在书架后面的暗格藏了一些宝贝。”
“什么宝贝?”李检问。
“就我喜欢的一些东西。”文晴说,为了掩人耳目,她甚至真的特意放了一些平日里自己喜欢的瓶瓶罐罐进去。
李检即没有多问,指派人按她的意思办。
守住书房,她就不用日夜担心生命安全了,而且,这事她会趁早解决。
第二天上午,十三王爷李诏言来了,见东宫把守变得比以往森严,就有些好奇,一打听,知道太子妃光天化日之下遭遇刺杀,不禁骇然,想不出谁有这么大胆子。
文晴是有很多话要跟他说的,可李检在,没那个机会,因此,她便将自己想说的用书信方式表达,从在静园遭到袁焯欲行谋杀到昨日宫中遇刺,她都一一写明,整整用了三页纸才叙述完。
而事实上,李诏言也有话要跟她说,一刹见她在园子里晃荡,他便对李检谎称自己要上茅厕,出去之后,就故意咳嗽引起注意。
文晴看到,悄然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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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角落里,李诏言就开门见山告诉她:“那个脚印,确实跟袁管家的一样,分毫不差,但我还是不相信……”
“我写了一封信,”文晴打断他,“你回去的时候小桃会给你,我要说的都在上面。”
“好。”
“我走了,”文晴又是左右环顾,迈开步子低声道,“别人看见只怕要说我们俩闲话。”
李诏言也走向茅厕的方向,玩味地笑了,再回到正殿,他便跟李检告辞。
“怎么才来就走?”李检诧异,觉得他今天呆的时间也忒短了。
“突然想起来,今日家中会有几个朋友要来拜访。”
一番客套之后,两人就真的作别了。
出宫之后,李诏言方才拿出小桃塞给自己的那封信来看,不出半分钟,他的眉头就皱得死紧死紧的,终于还将信件揉进手心,撩开衣袍,便是大步往静园的方向去。
这天,他跟袁焯书房呆了足足有两个半时辰才出来,一脸的青黯,像是被背叛,被出卖,被玩弄之后最尊贵的人才有的反应。袁焯没有受到制裁,但他似乎真心对待自家主子,看他这样,他心里也不好过,只是面上平静,一般人看不出有多少凄然之色。
“我让你现在就找人把那条暗道堵起来。”不见袁焯行动,李诏言就厉色看他,样子真是冷得很。
“好,”袁焯唯唯诺诺,似是有些不乐意,“我这就找人,明天就让他们堵上。”
“我让你现在叫人,现在就堵,马上。”李诏言一刻也不等。
“好,好。”袁焯犹豫着便去了,走出两步却又走回来,说:“王爷,只怕现在堵,会遭来许多猜测,至少也要等天黑了吧?”
李诏言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在理,便点头了,并发出死命令:“明日一早,我若还看到那条暗道,你就走吧。”
“走?”袁焯听得懂他的意思,只是万万没想到,有些诧异,终于做出保证:“王爷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意思办。”
夕阳西落,宫里却是出了大事。
“当——”长长的钟声,凄清地响了三次,回音缭绕,从皇宫的中心,一直响彻周围,紧接着,皇宫外面也响了,同样的钟声,传遍京畿整片落暮照射下的天空。
是时文晴还在花园悠闲地摆弄花卉,听到钟声有些莫名其妙,却只见所能看到的,无论近处还是远处的奴才宫女们前赴后继,无一例外,皆原地趴跪到地上。她很诧异,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正想回正殿看李检的反应,却见他一脸悲痛模样,从里面跑出来几步,对着正殿门口的方向噗通跪了下来,凄怆喊一声:“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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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晴被这阵势吓得懵住了,此刻小桃和如意都不在身边,所以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觉察到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气。
她快步走至李检身边,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他脸颊上已有两行无声的泪痕,不禁骇然吓住,平日里集高贵和冷峻还有雄霸于一身铿锵不靡的他,竟然哭了。
“太子妃,快跪下送皇上仙去。”跪在不远处的如意惶然提醒。
文晴一听,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忙跪下,心中震慑。
皇帝死了,这很突然。
足足跪了大概有半刻钟之久,李检方才带头起身,他因过分的悲痛几近站立不稳,还赖文晴及时扶了一下,他却是挣开她,一字不说快步往清和宫的方向奔去。
文晴小跑着跟上,一路只见皇宫上下混乱不堪,哭声喊声交织一片,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阵势实在有些吓人。混乱的场面文晴见过不少,可这一种,倒教她莫名害怕。
终于到清和宫了,这里的景象更为凄惨而热烈,许多大臣,后妃,还有皇子皇孙公主们陆续赶来在外面跪成一排又一排,伏在地上哭的哭,喊的喊,疯的疯。
李检走到最前面,肃然跪下,不像先前那样跟丢了魂似的,此刻的他,已然将一切悲痛压在心底,表现出面上的强硬,只是向地面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半天不起来。这时,后宫大总管刘公公从殿内慌张走出,传他进去。
文晴只能跟着一干人众,在外面继续跪着干等,一刻多钟过去,里面都没什么动静,也不见李检出来,只是刘公公出来,要传十三王爷李诏言进去,然而,他住在宫外,还没有来,不过,很快就来了,和七王爷李洁前脚跟后脚来的。
他面色沉重,步伐紊乱,刚要进行外面的跪礼,却是被刘公公急急拉了进去。
“我呢?我呢?我也要见父皇最后一面。”李洁伏在地上哭着大喊,只是这哭喊声中,多少有些矫情。
“七王爷,您还是在外头等着吧,里头已经是一团乱了,唉。”刘公公回头匆匆说两句又要进去。
“等等,等等,刘公公,”李洁跪地挪两步,抬头问:“里头怎么乱了?”
“……唉,能不乱吗?您就别问了。”刘公公像是不愿说,轻轻一跺脚便是重新迈开步子。
“乱了?乱了好啊。”李洁思忖片刻,兀自偷笑起来,继而才意识到大庭广众,忙收敛,接着大声哭喊:“父皇您死得冤啊,父皇……怎么太子一回来您就死了?都是他克的啊……父皇……太子他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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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不是在散播谣言么?迷信的人还真以为是太子怎么不好了,日后还叫他怎么做皇帝?文晴大为不满了,突兀喊一声“七王爷”,正颜道:“你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分明是嫉妒之心外加小人之心,恶意叵测。”
李洁一惊,方才只顾着哭闹,倒没发现太子妃也在。不过,他一点都不怕,很快便笑了:“我不过讲的是事实,太子妃听了不高兴吧?”
“七王爷,父皇仙体刚去,你就在这里造谣生事,真叫人心寒。”文晴并不搭理他的问话,径直说,“难道你是想让父皇在天之灵无以为安吗?”
“太子妃你……”
“七王爷,”文晴气势更胜一筹打断他,大声道:“父皇在天上看着你呐!也看着大家,谁心里想些什么,他都知道。”
李洁冷不防吓得不轻,瞅一眼天上立马身子一缩低了头,跪得好好的,好像上面真的有他老子的眼睛在盯着他似的。
先前因他谣言有所骚动的人,也都规矩下来。
文晴瞥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只是有些担心里面,已经这么久了,李检等人怎么还不出来?也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乱子。
又是一刻钟过去,她的腿脚麻得已是不知道麻了,才终于看到四名内阁大臣和皇后李检等人相继出来,其中年纪最长的内阁大臣手执一道圣旨,待他将其高高举起之时,其他人包括皇后在内,皆跪了下来,他开始高声宣告圣旨内容。
文晴只听得内容颇长,弯弯拐拐都是对李检不利的话。
皇上临死前写这道圣旨,竟然将他太子的头衔给废了,并立十三王爷李诏言为大鑫国第二代君主,理由是,李检平日里“居功自伟,屡违圣意,骄子之心慎重,不宜担当家国大任。”而李诏言“生性谦逊,处事擅虑,是为大才,方以治天下。”
圣旨读完,多少人诧异,多少人不服也只能事后再说,内阁大臣亲自扶李诏言起来,黄袍加身,他就是新皇帝了。大臣们也都跪下,引领百众,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诏言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似的,并且难于接受这一事实,捧着圣旨百般焦虑,迟迟没有让大家起来。
万物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