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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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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祎伟每日上朝,忙于政事,今日才得休沐。
他闲下来便不自在,便问张三:“我今儿真没事儿了?”
“回大人,今日休沐,没有公事。”
他站起身来,拍拍衣摆:“我去看看我闺女,你自去忙吧。”
话刚说完,他就看到康泽朝侧门走去。
“那小子最近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康公子总是流连勾栏瓦舍,从未与其他人有联系。”张三回道。
“嘶,虽说人还年轻,但这么折腾估计身子也虚了。再怎么说也是抱一的学生,老夫不能这么看着他废了。你帮我传个信儿,让郭山长给一个插班的名额,把这小子送去云璋书院读书。”
康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懵:“什么!你说让我去读书?”
张三老实回答:“这是高大人嘱托的。”
末了,他看康泽不安的样子,还补充说:“小姐也在,你不用担心形单影只,被欺负。”
康泽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虽然我也好奇上学的感觉,但是我都二十六了,为什么还要起早摸黑呀......”
张三急忙辩解:“只用早起,但下学也很早的,不用贪黑。”
“你不懂......”他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张三。
话音未落,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在说什么?”
高姝钰笑着叩了叩敞开的房门,迈步进来。
“我听爹爹说,你也要去进学,他让我后日带着你去书院,免得迷了路。”
康泽见这下估计是逃不了了,很是勉强地说:“真是荣幸。”
“别沮丧,书院中大多数学生同康公子都是同龄人,他们很好相处的。”
眨眼便到了上学的日子,高姝钰怕他忘记,提前给他准备了笔墨纸砚。为了带他去报道,还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
他浑浑噩噩地坐在座位上,看教书先生满腔热情,摇头晃脑挥洒他肚子里的墨水。
“君舟民水,大家可懂了?”
场上一片静默,竟是无人回答。
“那我们请新来的学生回答一下,康泽?”
康泽猛地回过神来:“什么?”
先生见他一脸茫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们啊!这堂课就到这儿吧!”然后愤慨又无奈地甩袖子走了。
邻桌的同门见状,身子探过来,竖起大拇指:“康兄,您这没听课都不加掩饰一下,厉害!”
“我根本没听到问题。”康泽辩解,但话语苍白。这儿的公子哥,上课也没见有谁认真学的,估计是个差生班。
周围的人初次见他,都有些好奇,纷纷凑过来。
“康兄,你哪儿人啊?”
“凉州。”
“这么远?你既然是高府的,高姝钰同你什么关系呀?”
“远方亲戚。”
“诶诶诶,她喜欢什么?喜欢珠宝吗?”
听到这话,康泽算是察觉出不对劲了,他看向那个满脸兴奋的毛头小子燕长安,这人是镇北侯府世子,他祖上几代军功,但他生来体弱,便被父亲送进了书院,没想到文武都不行。
“她喜欢黑色的珠宝。”康泽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只见这小子眼睛放光,继续问:“那她喜欢什么吃食?不对啊,我明明记得高姑娘从不穿深色衣物......”
燕长安逐渐回过味儿来。
满堂哄笑,旁边的公子勾住他脖颈压下来:“你小子要不要这么憨啊,哪儿有姑娘喜欢黑色的珠宝?”
“你这心思真是藏也藏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要我说,燕兄同高姑娘也是门当户对,但就是这才学上,燕兄差了一筹!”
“哪儿只差一筹?这差的远去了吧哈哈哈。”
燕长安像个气鼓鼓的包子,给左右之人一人一拳头。
“燕兄,那你这道阻且长啊,青雄堂的那几个家伙,可是个个都觊觎高姑娘。”
“他们那趾高气扬的嘴脸,姝钰绝不会看上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身边人立马捂住燕长安的嘴。
康泽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水榭廊檐上,一群衣衫华贵的公子哥站在那儿吟诗作赋。
“他们是?”康泽问道。
“那群家伙就是青雄堂的学生,是这个书院成绩最好的学生,均已过会试。那个为首白衣服的叫谢蕴,是今年会试的榜首,郭山长说明年的状元很可能就是他!”燕长安为他介绍。
他们在背后议论,谢蕴不经意间转头看来,眼神有些冰冷。
“燕兄,他蔑视你呢!不要怂,为了高姑娘快上!打他个落花流水!”一群人趴在康泽身后推推嚷嚷,却不小心将康泽推了出去。
水榭那边的人见了,高声讥笑道:“怎么,你们学堂又来新人了?本月又要来踢馆,四书五经比哪儿样呀?”
燕长安默默在背后为他鼓劲儿:“上啊康兄,不要怂!我们青学堂的面子靠你了!”
只见康泽毫不理会,默默后退了一步。
水榭那边的人看见了,大笑一声怂包。
燕长安急红了脸:“说什么呢你!”
后面的人急忙拉着他才没让他冲上去打架。
待青雄堂的人走后,燕长安的气还没有消。
他坐在地上,脚呈簸箕状:“我原还以为康兄是个真汉子......”
“这什么都不懂,贸然上去比试,只怕输得难看。既然要比,何不直接赢他一场?”康泽蹲下来安慰他,“你们平时都比什么?”
燕长安眼神一亮,跳起来拉他到座位上一坐,拿出纸笔开始写。其他人也开始围着康泽叽里呱啦地讲述经验。
......
下学时间到了,高姝钰来南苑接他,青学堂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燕长安羡慕的眼神都快洞穿康泽的后背。
他说:“来南苑若是绕路,你便先回吧。我认得路了。”
高姝钰误解:“青学堂的人确实活跃好相处,我没考虑到你们下学后可能有活动,那下次我就不过来打扰了。”
康泽也不多解释,他点点头。可却没看见高姝钰略微失落的神情。
回到太师府,高祎伟一脸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们从马车下来。
“闺女,今日怎样啊?”
“一切顺利。”她笑着说。
“小泽啊,你要是觉得听不懂,不用自卑,学个两百年,就有你老师那学问了。”高祎伟语重心长地拍拍他肩膀,给他打气。
“走,到我书房去,我给你挑几本适合的书,补一补落下的知识。”
他顺从地跟在高祎伟身后,眼底却含着深藏不露的光,终于有了一点突破。
高祎伟的书房平时由张三把守,即使是夜间,也是上了重锁,不允许旁人轻易靠近。
白日里,只有他和高姝钰才能进得去。
书房中,靠窗处是简明朴素的桌案椅凳,柜架和屏风则放在较里面的位置,整体装饰简约。
朴实的桌案上放着一个素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活泼生动的绣球花,应是高姝钰的杰作。
“小泽过来,你从凉州来的,对这本《山海图志》应该感兴趣。这里面记载着大宋的各地特产和人情风貌。当年抱一生了重病,伤还没好利落就说要出去看看风景,这大宋全貌估计他最是清楚。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讲过......”高祎伟眼中透着遗憾和伤感,康泽并不知道从何而起。
“我一定好好看,努力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
高祎伟见这小子上道,也不再矫揉造作,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又一本的书。
“你看看这个,《大宋词集》。”
“还有这本《洛阳赋》。”
“诶,这个《治水论》也很精良,写得甚为详细!”
“还有这本......”
康泽无奈地看着怀中小丘状的书籍,叹了口气。
“这个月内看完,院考到时别给你老师丢脸,他若知道你有这番出息一定很感动!”高祎伟点点头。
更得感激老夫不辞辛苦的教导之恩。
若不是早年的交情,他要知道抱一以后会收个小废物,年轻气盛时就给他捅出去,让同门笑话他一辈子。
“这些恐怕我一个月都看不完......”
“老夫相信你的潜力。”他仰头大笑。
康泽无奈抱着一捧书出去,路过书房大门时,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门口挂着的玄铁锁扣。
夜深人静时,康泽看向四周无人。
他蒙着面用布缠住多余的链子,减少噪音,向左移动锁梁,打开右端的“暗门”,钥匙孔终于显现。
他轻轻拿针一翘,锁便开了,到此为止都比他想象的要轻松。
然而夜里寂静,门开的细微声音都让人胆战心惊。
康泽身姿灵活地窜进去,翻找起案桌的抽屉,几乎翻遍了也没找到梁王所说的那方印玺。
如此重的东西,高祎伟断不可能随身携带,那还能在哪儿呢?
他摸着墙壁,试图找到暗门。嵌柜上有几个摆件,他正想一一扭动,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小厮提着灯笼路过书房,深夜小姐睡不着,霜降姑娘正唤他从地窖里挖些冰来。他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定睛一看,书房的锁竟是开着的!
不会是有贼吧?
他左右观望,也未见有人,太师府又有家丁巡夜。该不是今夜值班的伙计忘记锁门了。
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准没好下场。
他顺手把门锁上。
“咔噔”一声,一滴汗从康泽额角滑落,他的心沉了底。
待小厮明个儿一对事实,事情必然会暴露,到时候再想进书房就难了。
不过今夜是不能冒险再去一次了,他在假山后脱掉黑色外衣,悄悄溜回后院。
正过了水池,要到屋时,清亮的女声响起。
“康公子?”高姝钰叫住他。
康泽霎时汗落了下来,他僵住身子,很是迟疑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