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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蕙质心巧治棘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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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夫。”
正欲离开的温琼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容臻:“什么事?”
容臻抬头看着月亮,亮晶晶的弯月像极了眼前这人的眼睛。
似是思考了许久般又再开口:“明日便要去伤患处了,你可有信心?”
温琼眉头一皱,听不出这话究竟想说什么。
容臻缓缓走向温琼,一步一步的,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温琼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脸上都是对刚刚那句话的不解。
容臻抿了抿嘴,复而开口:“我即盼着你来,又盼着你不来,如今你来了,我又想问你因何而来。”
温琼望向那双漆黑的眸子,迟迟未答。
风沙沙的吹过,温琼不禁打了个寒战,容臻褪了大氅为她披上,仔仔细细的系好领口衣结,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她房间走去。
温琼回过神来使劲的挣扎开手,却发现他温热的手掌握的紧实,他的步子走的缓慢,刚刚好正对的上温琼的步伐。
“温大夫,夜深了,早些歇息。”送到房门口的容臻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温琼看着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身影,嘴角扯出了一丝弧线:“因为我想见你。”
一片死寂。
走进梓川城后,温琼脑海中就只浮现了这四个字。
破碎的风幡被吹动着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街道上被风吹动的浮尘偶尔有些呛鼻,温琼的眼中映照出这一幕幕颓败,甚为心惊。
“病患,在何处?”温琼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并不知道哪里有病患。
“随我来。”
容臻领着温琼到了一处宅子,虽然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但是走进院里却干净整洁,似乎是日日有人收拾打扫。
容臻带着温琼一路到了主屋。
进屋之前,容臻递给了温琼一张半面纱,两人戴好后方推开门,只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灰败的男人。
温琼急步走上前去,简单的面诊过后,搭了搭脉,摇摇头,正欲掀开被子,却被容臻拦住:“男女授受不亲。”
“医者救人不分男女,容公子,还望你在外等候。”温琼甩开了容臻,掀开被子,却触目惊心。
溃烂的皮肤,有些腐烂的伤口甚至已经流脓生蛆。
温琼纵使看过再多病患,但生蛆的情况看上去还是有一些不适。
温琼轻轻放下了被子,走出了房门,她需要了解清楚这名病患的情况。
见到容臻后,还未开口,容臻就说道:“这城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病患,比他严重的,比他轻的都有,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治。”
“没有把握,脉象浮散,外伤处也伤及内里,但我可以尽力一试。”
“需要什么?”
“你给我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精壮些,女子细致些,药材你能寻到多少?”
“要什么,多少剂量你只管说,定不缺。”
“好,你走吧。”
容臻一把拉住了要回屋的温琼:“什么叫你走吧?”
“这病我刚刚看过了,这个人虽然已经到了中后期,传染性还是有的,你既说这城里还有很多,便当做疫病看待,你切勿过了病。”
正当容臻感动于温琼对他这种关怀之时,那边又不紧不慢的说了后半句:“你病倒了他们不一定听我的,用起人来不方便。”
“我就不走!”容臻感动不过片刻,听到这句补充,气的大声说道。
温琼堵了堵耳朵:“吼什么呀,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既不走,多个人做事便更好了。”
容臻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场景,身体一颤,突然想起来当年在沉香堂被使唤着打工的年岁。
“愣着做什么,去找人啊。”温琼对着容臻吩咐了一声,就回去了。
容臻下意识的答了一句“就去”,结果身旁的淄川“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这才回神。
容臻这才懊悔:被这丫头使唤习惯了。
感受到身旁的人脸越来越黑,淄川立刻脚底抹油:“主子,我这就去给您物色人选去!”
温琼诊治了几天,却未能见有起色。
寻常治疗疫症的药怎么也该有些效果,然则,脉象虽稳定了些,但症状却毫无好转。
病者虽然面色好多了,也有醒转的迹象,但是溃烂处甚至变得更严重,温琼一度陷入了困顿之地。
连着两日不吃不睡,只是不停的翻着医术,不停的起草着药方却又团成一团扔掉。
仿若这世界上只有她和这个病人,就连容臻几次送饭送水进来,也不见她有反应,看着饭怎么端进来的,就怎么端出去的,容臻着急了。
“温琼,你这样不吃不睡,他也好不起来的。”容臻看着面前专心投入的温琼,一把盖住了温琼桌前的纸笔。
温琼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迷惑。
“容臻,我感觉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要我起针,他就会死,可是现在我也只是拖着他的病,这到底是什么疫症?”
容臻摇摇头:“我以为你会有办法,先吃些东西吧,或许你休息休息,给自己点喘息的空间,能有点方法。”
温琼也不答应也不回答,只是坐在桌前,任由着容臻把饭放在面前,把舀了一勺粥的勺子放进她手里。
喝着喝着,温琼突然问道:“这粥里放了什么?”
容臻听后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孩子求夸奖般说道:“好吃吗?”
温琼看向他淡淡一笑:“挺好吃的,怎么做的?”
“本来是煮白粥,可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这儿的厨娘是本地的,她教我说放些肉桂末,兴许好些。”
温琼自顾自的点点头,肉桂确实有促进食欲的功效。
不止是不是肉桂两个字突然点透了什么,温琼喃喃自语道:“肉桂,肉桂…”又喝了口粥,放下勺子就开始看药方。
盯着看了许久开始大声笑了起来:“这食材也是药材啊!”
温琼欣喜若狂的对着容臻说道:“我只忙着为他治病,却忘了他内里空虚,应先补身固气才受的住药效。”
容臻云里雾里,看着温琼急匆匆的写了方子,以为又是去抓药,正要吩咐人,却听得温琼说道:“容臻,烦你将方子给厨娘,照着做来,让这病患一日三次进食,每次少量食用,务必少食多餐。”
容臻唤来人,依吩咐去做了,温琼又要来些更换伤口的药物,对容臻说:“可有刀?”
容臻递了过去。
温琼仔仔细细的在烛火上燎了燎,小心翼翼的对着溃烂处就开挖。
容臻看着那溃烂处倒是习惯,只不过有些惊讶:这丫头倒胆大。
温琼下刀虽稳,但汗珠不停,容臻刚想抬手为她拭去,却被她一口喝退:“别动我!”
处理干净后,温琼匆匆迈出去谨慎的清洗干净,又回了屋:“刀子还未消毒,待之后消了毒再还你,刚刚情况紧急,对你有些冒犯了。”
容臻却抓住了她的手,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拿过了刀:“无妨。”
温琼撇了撇嘴,心中想着刀子清洗过了,大约是无碍的。
“你这刀子,刀柄处是阴刻吗?”
容臻收好了刀,答道:“为了放血用。”
温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食疗了七日,溃烂处的腐肉去除之后,伤口有好转的迹象。
温琼一日日的不停歇,倒让容臻生出些敬意,像他这般的人倒是撑得住,可温琼却似打了鸡血一般也撑着,原以为只有行军打仗之人可以撑得住,可见大夫也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