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33、问话

　　早饭结束雨还没停，楼下的出口已经积满了水，俞眠把碗筷摆好，找了一个干净的袋子把阳台上的衣服装进去，顺手给仙人掌施了点肥。

　　秦歌正在打电话，俞眠拿着钥匙在门口等他，电话结束，秦歌跟上俞眠，两人出门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其他的老师，和俞眠都认识，就聊了起来。

　　“老李最近可是要心疼死喽，小方那个孩子，他当成儿子来养，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唉，小俞你和他熟，最近多安慰安慰他吧。”老教授拍着俞眠的肩膀，委以重任。

　　俞眠尴尬的笑笑，“您放心，他最近打球撞伤了肩膀，我肯定要多照顾一点。”

　　“打球？”老教授推推眼镜，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问：“他不是不会打球吗？”

　　秦歌神色一凛，俞眠立刻转头对他笑。

　　“冯教授，您确定李教授不会打球？”

　　“我都认识他多少年了，从没听过他打球，你肯定是听错了，他一个人住，没个人照顾，大伤小伤不断，要不是小方那孩子细心，经常去给他送药，现在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方伦伟还去过李教授家里？”俞眠有些意外，他和李世华也算是熟悉了，从没听过他把学生带回家里。

　　“我都看见过几次了，他和我一个朋友住一个小区，我朋友也说老李看重小方，经常带回家去，当成自己儿子一样。”

　　秦歌的脸色变得异常古怪，俞眠也被“儿子”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没再多问，在一楼就分开了。

　　冯教授离开之后，俞眠转身就和秦歌吐槽：“这也太恶心了！还当成儿子，哪个爸爸能对儿子做那种禽兽的事，我真是要吐了！”

　　秦歌也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

　　“你不是不用上班吗？送到这里就行了。”

　　俞眠因为肩膀的伤，校长特批了一周的假给他，今天下这么大的雨，确实不适合出门。

　　俞眠指着外面的狂风暴雨，“那你怎么回去？骑车可不行，我不放心。”

　　秦歌被最后四个字弄的红了脸，沉声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那你不去找李世华的其他学生了？今天正好在学校，不如顺便去见见人呗，我都熟悉，给你带路。”

　　外面的雨顺着风飘了进来，走廊里都是水，这种天气打伞都防不住雨，何况俞眠的肩膀还有伤。

　　“改天吧，天晴了再问也不迟，你回去吧。”秦歌把外套顶在头上，作势要冲出去，却被俞眠一把拽住了。

　　“你傻呀！这种天骑车，真是脑袋进水了！”俞眠劳心劳力的拽着人到了地下车库，走到一辆车前，拿出钥匙解了锁，“走吧秦大佬，小人送你回去。”

　　秦歌被震惊到了，坐在副驾驶才想起来问俞眠，“你有车？”

　　俞眠没好气的道：“干嘛！人民教师就不能有车了？”

　　“没。只是没见你开过。”

　　“那是我勤俭节约，就这么几步路，骑自行车多环保，还能锻炼身体。再说了，我本来长的就帅，要是被人知道我还有钱，那还得了！不得哭着抢着往我身上扑。”俞眠发动车子，稳稳当当的出了车库。

　　秦歌听他那些顾影自怜的话，就当成耳旁风，也不搭腔。

　　研三的学生都在忙着找工作，很少能在学校里见到，两人直接去了研二学生的宿舍，几个本院的学生在楼下见到俞眠，又惊又喜，纷纷上前来和俞眠聊天。

　　秦歌站在门口的香樟树下，安静的看着俞眠被一众小姑娘围在中间，饶是再厚脸皮，现在也是红了耳朵。

　　宿管阿姨伸头看，见到俞眠，马上笑的见牙不见眼，拉着人进去，秦歌收到俞眠的眼神，也跟着进去。

　　宿管阿姨约莫五十岁，长的模样周正，老公在学校里教书，所以对俞眠的大名早有耳闻，这会拉着人，问了家庭户口，又问了恋爱情况，吓的俞眠瞪大了眼睛望向秦歌。

　　救命啊！他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秦歌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就在阿姨把自己家的姑娘生辰八字都说出来的时候，俞眠看到了李世华的另外两个学生下了楼。

　　“阿姨，阿姨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忙，不如下次我们再来聊？”俞眠推拒着热情拉着他的阿姨，僵硬的抽搐着眼睛。

　　“带伞了吗？我看你头发有点湿，来来来，阿姨这里有伞，赶紧拿着，别感冒了。”俨然是把俞眠当作自家女婿了。

　　秦歌终于看不下去了，过来帮他解围，“阿姨，俞教授马上还有课，下次再来看您。”

　　阿姨一看秦歌，哎呀大叫起来，松开俞眠拉住了秦歌，眼睛都睁大了，“这个小伙子是？长的可真俊啊，俞教授，不给介绍一下？”

　　秦歌见到惹祸上身，嗖的松开手，抓着俞眠的胳膊往外跑，阿姨在后面哎哎哎的叫着，也没能叫住两人。

　　两人跟在前面两个姑娘身后，皆是满脸后怕，秦歌还算镇定，俞眠直接拍着胸口哀呼：“妈妈辈的人太可怕了，催婚简直是这个时代最腐朽的产物，还好我不用担心被催婚。”

　　秦歌耳朵一动，张嘴又给闭上，他想起来俞眠没有父母，转而想到自己，莫名想起上次父亲劝他找对象的事，又打了一个寒战。

　　“对了秦歌，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妈没劝你找对象吗？”

　　秦歌摇头。

　　俞眠感叹道：“真是开明的父母，羡慕你。”

　　秦歌眸子颤了颤，顿了许久才说：“我妈妈去世很久了，父亲身体不好，一直住在疗养院。”

　　俞眠啊了声，默默闭上嘴，嘴唇咬来咬去，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些。

　　两人一直跟到食堂，俞眠把饭卡给秦歌让他去点餐，自己则“碰巧”的坐到两个女生身边。

　　“早啊，在吃饭？”俞眠笑眯眯的坐下。

　　“俞老师？您不是受伤了吗？还来上课啊。”一个女生往旁边坐了坐，脸上有些红。

　　“你们李教授不也一样坚持上课嘛，出了这种事，我也挺难过的，好好的一个学生就这么没了，唉。”

　　“老师昨晚给我们发消息，把这个月所有的读书报告会都取消了，估计很伤心。”那个女生撇撇嘴，戳着碗里的面条。

　　俞眠有些意外，李世华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魔，当初父母出车祸进了ICU，他都能在国际会议的会场冷静的做汇报，这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学生，竟然这么在意。

　　“李教授对学生的这份心，真是任何一个老师都做不到的。”俞眠故作感叹，托着腮摇头。

　　“毕竟小方是老师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老师没有儿子，就把他当亲儿子养，听说平日里还把小方带回家吃饭呢，我们从没去过老师家里。”女生有些吃味，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又重重地叹口气。

　　“可不是，凡是重要的学术会议，老师必定要带小方去参加，和老师熟悉的几个学术大牛，没几个不认识小方的。”

　　“他还带他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啊？”俞眠饶有兴趣的挠挠下巴。

　　“我看老师恨不得把他别在裤腰上才好呢。”

　　“真是师徒情深。”俞眠挑起眉毛，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嘲讽。

　　两人忙着赶论文，聊了一会儿就先走了，秦歌看到两人离开，才端着餐盘坐过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问到了什么？”秦歌把热牛奶放在俞眠手边，又拿了一个鸡蛋给他，自己端着杯速溶咖啡。

　　“李世华经常带方伦伟去参加学术会议，还把人带回家里，我觉得吧，他对方伦伟的侵/犯，不止一个地方，那孩子，生前估计被折腾的厉害，否则也不会瘦成那样。”

　　秦歌握着杯子不说话，被捏皱的纸杯里溢出热咖啡，俞眠眼疾手快的拍开他手，怪道：“丢了魂了？！拿开！”

　　秦歌看着通红的指尖，老实收回手，由着俞眠给他擦，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有几个一直在往这边看，不知怎的，他像是被触及到了某根神经，倏的甩开俞眠的手。

　　俞眠诧异的拿着纸巾，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秦歌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不自在的搓搓手指，“有点疼。”

　　？？俞眠抓起他的手，不确定的问：“真的疼？没起泡啊。我说你吧，能不能别喝咖啡了，牛奶它不香吗？”

　　“走吧，我们去找李世华。”

　　看着秦歌别扭的背影，俞眠费解的嘀咕了一句“什么情况。”

　　化材学院还是如往常一样，每个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没有被一个学生的死亡影响到，问了看门的大爷，才知道李世华今天没有来。

　　想起昨晚李世华对自己说的话，俞眠目光一凛，慢慢笑起来，秦歌撑着伞站在树下仰头看，天空灰蒙蒙一片，细细的雨丝飘下来，像是感受到了秦歌的心情。

　　气压低的可怕，俞眠从办公楼里出来，边走边揉胸口，拧眉咬唇，异常的严肃。

　　“不舒服？”秦歌迎上去，把伞撑在俞眠头上，因为身高的原因，不得不往上举举。

　　“没事，现在怎么办？去李世华家里？”

　　“不用了，他不会跑的，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他清楚警方不能拿他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找全证据。”

　　俞眠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道：“果然是当过官的，心理素质真好。”

　　“你怎么知道他以前做过官？”

　　“咱们学校的教师，不是退休干部就是商界大佬，谁以前做过什么职位，学校里都传遍了。”

　　“那你呢？”

　　“什么？”

　　“你是退休干部还是商界大佬？”

　　俞眠歪着脑袋眉眼一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