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鱼与熊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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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邱九思着急起来。
“听说过岐虎门吗？”秦春河问。
邱九思点头，心想，这个新冒出来的门派近日倒是动作频繁，不仅是红莲教这边注意到它，就连正道的事情也与它相关。
斟酌一下言辞，秦春河这才将事情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连续数月，红莲教都在各地门派进行肃清行动，有好几次下了灭门的重手。然而每次，岐虎门的人都能及时赶到，从红莲教的爪牙下救出一两条人命。被救的人一面憎恨红莲教的灭派之仇，一面感激岐虎门的救命之恩。
次数一多，正派人士也都注意到岐虎门人的行为，岐虎门现任掌门苟涧义更被不少人称赞其心怀侠义。少林寺新主持本德大师也称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苟掌门此举积福也。”苟涧义一跃成为武林中受人尊敬的大侠士。
然而伴随而来的是正道对红莲教与日俱增的厌恶与不容。
红莲教从教义上就宣扬“从欲”，这与正道一直提倡的“克己”完全背道而驰。是以，长期以来，红莲教都不受武林正统的欢迎。这回的肃清行为更让红莲教与正道的关系降至冰点。
又出现栖霞山庄二少爷邱九思独上红莲教讨公道，结果反被顾殷所杀的传闻。苟涧义借此带着数位被岐虎门救出的幸存者上栖霞山庄，请求盟主邱泽彦对红莲教进行讨伐。
以往，武林盟主邱泽彦不主张对红莲教进行围剿，但自从他的声誉受损以来，他在武林中的威信远不比从前。甚至有人开始质疑盟主的判断是否是站在弘扬侠义的角度上。
在众怒之下，邱泽彦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所以，苟涧义就逼着父亲发英雄帖，而武林大会也将是那厮主持？”邱九思怒不可遏，完全无法想象是要多大的压力，才会让致力于追求两道和平的父亲下决心挑起纷争。
秦春河赶紧安抚道：“说‘逼’可能太过严重了，可能盟主也认为这次红莲教做得太过火，才会如此决定。至于武林大会的主持，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新起门派的掌门，听说会由少林寺德高望重的了尘大师主持。”他暗叹一口气，就知道自己若是和盘托出，邱九思必然会怒火中烧。
事实也确实如此，邱九思全然不听秦春河的解释，心中已将那领头的苟涧义划进了小人之列。不过好在苟涧义不是大会主持，也算让邱九思平息少许怒意。只是这笔帐，他是深深地记住了，并下定决心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岐虎门的苟涧义。
“所以，你来此处，是为了？”他问。
秦春河似是对此难以启齿，眼神躲闪道：“因为在下曾在红莲教一段时间，大致认得其中人物，所以被派来探查红莲教的举动。”
“这么说，你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邱九思挑眉问道。
秦春河点点头，却被邱九思瞧得有些心发慌。
果然，邱九思爽朗一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道：“那往后若是来什么消息，也记得通知小弟啊，谢啦。”
秦春河点头应下。他当然明白邱九思的为人，知道他虽表面洒脱随性，其实是个心怀大义之人。况且，邱九思身在红莲教。倘若他真能起到作用，此次灭莲行动也能十拿九稳。只是，这消息该如何传递倒是大难题。
“就这样决定了，春河哥，我先回去了。”邱九思拍拍后摆，嬉笑着离去，空留秦春河独自纠结。
邱九思回到红莲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药庐末厢，将他从秦春河那里听到的事情尽数告知邱弘。自然，他在转述时已经带上了自己的感情，将岐虎门苟涧义描述成一个阴险小人。
邱弘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邱九思说完，他才沉思片刻，道：“九思，你现在身处红莲教，不该如此鲁莽，贸贸然与秦掌门接触。若是给他给自己招致灾祸，就不好了。”
“哥，我自有分寸，时刻注意着呢。”邱九思笑着答道。
那日古来生将解药给他后，他只是纠结了一刻就一口吞下去了。只可惜，那解药没想象中起效那么快。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适当的训练，以求尽快恢复到以往水平。不过就他现在五六成的功力，也足够摆脱那一两个跟着他的小尾巴了。
邱弘点点头，神情恹恹地赶人离开。
邱九思见兄长显出疲态，便不再多做逗留。
待他走后，邱弘一直捏紧到十指指尖泛白的双手才缓缓松开。他的双手在颤抖，自从听到邱泽彦被迫发出英雄帖开始，就止不住的发抖。他蜷起双腿，将自己的头埋在其中，闷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房中再无旁人，这声声道歉也注定无人知晓。
再说从末厢走出的邱九思，他没有去见就住在邻厢的何若裕，而是径直出了后院。这回下山，他半点腾其族的消息也没打探到，是以羞于打扰了。
才至前厅，就见云黎迎面走进门来。
“阿九见过三水堂主。”邱九思不卑不亢道。
却见云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问：“古老在何处。”
邱九思见她面色红润，眼中欣喜与紧张并存，觉得稀奇。
平日这人不是妖艳惑人就不错了，今日倒是多了分柔情。还未等他答话，古来生恰巧从庭院里走出前厅。云黎一见便赶上前，请古老给她诊脉。
邱九思没有多留，转头便离开此处。依稀间，他还听见云黎的问询声：“古老，奴家近几日偶感恶心，身子疲乏，可是有了？”
经过议事厅时，邱九思隐约瞧见顾殷的身影，不免驻足遥望。那人在厅上坐的端正，气势逼人，容不得下属违背忤逆半分。但邱九思明白，他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邱九思镇定自若地转过身，行礼道：“阿九见过副教主。”
顾晖冷哼一声，心中对其甚是不喜，刚想开口警告几句，耳边传来兄长带着内力的声音。
“副教主，请同来议事。”
顾殷只有在谈正事时才会喊他“副教主”，顾晖知道教内之事不可儿戏，只是回头狠狠瞪了邱九思一眼，方进厅堂。
虽然顾晖对他不曾有好脸色，邱九思仍旧没法彻底讨厌这人。说到底，顾晖也算个性情中人，对兄长是实打实的上心。仅是这一点，邱九思就有足够理由产生与他交个朋友的念头。只可惜，如今在顾晖眼中，他就是个可能会伤害到顾殷的潜在危害，是断然不会同他称兄道弟的。
更何况，顾晖的想法也未必出错。
若是正邪开战，邱九思还真不知该如何做。
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父亲，牵动心跳的顾殷以及仍旧卧病在床的兄长。这些是他在乎的人，他要怎么样才能护他们周全。
此时，邱九思只恨自己在江湖上只是个“栖霞山庄二少”，依附于武林盟主和武林君子的存在，说话全无分量。曾几何时，他认为，虚名于他全无用处，只是负累，却不料会有一日后悔没闯个虚名。如今，纵使他满腹道理，武林众人也不会听他一言。
茶楼听秦春河之意，伐莲怕不是父亲能够左右，他又还能做些什么。
“想什么这么投入。”
顾殷不知何时站在了邱九思身边，议事厅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了。邱九思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和下唇的伤疤，笑了笑，敛去脸上所有不安。
既然未来有太多不确定，何不珍惜现在？
邱九思往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后，在顾殷面前蹲下。
对于他这个动作，顾殷并不陌生，他皱眉道：“你干什么。”
邱九思还是维持那个动作不变，嬉笑着催促道：“现在没人，快点上来，想带你去个地方。”
顾殷见拗不过，犹豫了一下，俯下身，趴伏到他的肩上。随即两脚一空，他就被人背了起来。顾殷有点紧张，双手紧紧地环住邱九思的脖子，毕竟仅有的两次类似经历也都是邱九思给予的。
“松点，松点，快没气了！”邱九思夸张地喊着，好在他还记得控制音量，没有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这回感觉与那次黑夜中完全不同，顾殷清清楚楚的看见邱九思的动作，感受到他的体温，听到他的呼吸。
见他不向主屋去，反往教外走，便问：“去哪里？”
邱九思故作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这会儿正是守门交班的时候，咱快点出去就不会有人看见。”
顾殷剑眉一挑，状似随意道：“看来得多提点他们了。”
发觉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什么，邱九思赔笑两声，道：“放轻松，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聪慧，能发现这空隙的。”
顾殷轻哼两声，不知是笑邱九思变相夸自己，还是另有他想。
事实正如邱九思所说，两人行至西教门时当真没遇上守门人。
红莲教西门连着妄情崖的后山，再往后便是悬崖峭壁，千尺瀑布，非常人能够攀爬。且后山除了茂盛树木和奇珍药材，既无下山小径，又无绝美花海，是以除了出门采药的古来生和邱九思，鲜少有人会走这门，守卫自然相较其他稍弱一些。
出了西门，邱九思就背着顾殷一路往树林深处走。及至一山涧面前，顾殷才觉得此地眼熟起来。这里正是当初雪狼被困的地方。
山涧的水并没有像当时那般湍急，还能看见水中几块巨石。见邱九思要背着他过去，顾殷急忙想要下来。觉察到他的动作，邱九思故意颠了颠，警告道：“别动，不然咱俩都会掉下去。”顾殷果然被吓到，立刻就老实了，心里还小记了邱九思一笔。
若是让顾殷自己踩着巨石过去，他是绝对不会怕的。只是现在他被邱九思背着，感觉完全不同。仅仅是低头去看那邱九思脚下的巨石和水流就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待邱九思踩到实地，顾殷的眉间已经拧成了麻花，忍不住问道：“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也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陪着他胡闹。
邱九思让顾殷坐在一块晒得暖暖的巨石上，一手扒着一旁的树枝，嘻嘻一笑：“想不想看看我的梦想？”
顾殷自然不信，他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倒是想看看，邱九思所谓的梦想是个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鱼与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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