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相近，爱相远》萍踪

27、日光下(修)

　　经过一夜的雨, 清晨天气阴寒, 小樽刚走出房门就冷得搓手。

　　“小樽, 你今天要去上班吗?”同事莹莹追出来问她。

　　小樽边下楼梯边回答:“要啊, 等一下一起走。” 虽说工作很清闲, 但也不好意思一再地请假。

　　回到她自己的宿舍, 只见大丁在她床上蜷着身体, 一张棉被将上身连脑袋盖得严严实实, 两只大脚丫却裸露出来, 因为冷, 两脚不时互相搓一下。

　　小樽走过去拿他的外衣盖住他的脚, 大丁只动了一下, 似乎唔了一声, 但整颗脑袋都被棉被包住了, 听不清嘀咕了什么。小樽皱眉, 人赖皮, 连睡觉也不老实, 这样子能呼吸么?

　　不想吵醒他, 她轻手轻脚走进卫生间刷牙, 刚刷完要拿毛巾, 一双手拦腰横抱了过来, 把她吓一跳, 回头轻嗔: “吓死人了。”拍他的手, “你继续睡吧, 睡醒了自己弄早餐, 等我下班了, 下午再跟你回家。”

　　大丁嘻嘻笑着把她打横抱出卫生间: “你陪我睡一会。”说完大踏步往床那边走。

　　“臭流氓, 放我下来!”顾忌着莹莹还在楼上, 小樽不敢大声, 只是四肢极力挣扎, 大丁觉得她这样子真像水里跳腾的青蛙, 哈哈大笑: “我就是不放。”

　　“你小声点!”小樽吓得掐他, 要是被莹莹听到, 一定会往那方面想去了。

　　大丁把音量放小了, 却将她放到床上: “谁叫你昨晚丢下我, 你现在要补偿。”

　　昨晚他洗完澡出来, 小樽就跑到楼上去了, 留下字条说:下雨, 别回家, 我去楼上睡了。害他憋屈了一整夜, 个多星期没见面, 也不让人亲热一下。

　　“傻子, 快停手! 会被人听见的!”小樽低声喝他, 扭头避开他的嘴唇, 再抓住他开始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手。

　　“都多久没做了,”大丁俩大眼睛忽扇着长睫毛望向她, 可怜巴巴的, 满是恳求: “你再不理, 就要爆炸了。”

　　小樽被他这样一瞧, 有些心软，可还是說: “别人会听见的。”

　　“门锁了, 听不见。”大丁心里其实不以为然, 听到就听到, 两个大人做这种事, 很自然的事。见她没再拒絶, 他涎着脸说: “知道吗? 它每天都在想念你。”

　　小樽脸上乍红, 在他再次落下来的热吻中闭上眼, 心里是懊恼的, 每次都想要拒絶, 可最后每次都没办法拒絶，还差点将她的理智也席卷, 竟连敲门声也听不见。

　　“小樽, 你好了吗? ” 敲门没人理, 莹莹有点不耐, 大声喊。

　　小樽还有点迷糊, 等她再叫一声, 才吓得一激灵,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完全清醒了, 想要应她, 开口却连自己也吓一跳, 声音沙哑破碎得不成样子，清了清嗓子, 才回答莹莹: “你先走, 我一会就来。”

　　听得脚步声远去, 小樽怒视大丁, 伸手要推开他, 大丁纹丝不动, 吃吃笑: “走了, 我们继续。”

　　“起来, 我要迟到了。”小樽心中怒惧难消, 既气自己对他没有抵抗力, 又怕刚才被莹莹听出了点端倪, 未婚先性, 让同事都知道了, 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现在才考虑这些是不是太迟了? 她的心底又隐隐有个声音这样问。

　　确是迟了, 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 就该知道已回不了头, 只能沉沦, 不能回头。

　　在她岔神之际, 大丁又开始动作, 中途却突然放慢了, 抬起头轻轻喘息: “小樽, 我真怕你不回来了。”

　　她也喘了一下, 见他黑亮的眼睛里有着情/欲的迷离, 更多的却是惶然的无助, 心底柔软的那角又坍塌了, 抬手抚他脸庞: “傻瓜, 我这不是回来了。”

　　“你不会再离开吧?” 大丁声音里有着不确定, 動作却用尽了全力, 仿佛只有这般,才能切切实实感受到他就在她的身体里面, 他离不开她, 她也不离开他。

　　她气息不稳, 只剩呢喃:“不……不离开……”

　　不离开, 当然不离开, 离开了, 能去哪儿呢?

　　上班还是迟到了, 同事们一个个都已坐在了位置上, 喝茶的喝茶, 聊天的聊天, 瞧见她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都起哄: “哟, 香港小姐回来了。”

　　小樽被说得脸红, 拿出礼物分给她们, 十几二十人, 人人有份, 一个也没撂下, 有几个跟她平时交往不是很熟络的, 都有点惊诧了, 男同事韦木跟她同属会计部, 至今交谈不过两三句, 虽然她递过来的礼物只是一盒曲奇, 却还是讪讪的, 接过去, 不晓得说什么好, 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只笑一下, 算谢了。

　　小樽也尴尬, 平白无故的, 而且不熟, 贸贸然送上礼物, 的確令人奇怪, 但妈妈不这样想。礼物本来她只买了几份, 妈妈却说, 难得来一次旅游, 总要带些“手信”回去给同事, 但也不好漏下誰, 否則比全都不送更容易得罪人。

　　礼物送出去只剩下一件, 小樽正想上楼去找主任, 碰巧楼上贷款部的同事下来跟韦木聊天, 两个人缩在墙角的沙发上小声咬耳朵, 她耳尖, 听到了一句“……正跟于主任在楼上开会呢, 这回不知又为什么事?”, 接着说的好象是上级领导之间的勾心斗角, 小樽无心去听, 心想等一下再上去吧。

　　回到座位她把离开的这段时间易月帮她做的凭证核对了一遍, 才不过几十笔的交易, 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这是星期六的早上, 客户不多, 大家因为下午不用上班心情雀跃, 都聚到一起闲聊, 小樽不想参与, 假装还忙着, 一时胡乱地翻了翻凭证, 一时又看看电脑, 偶尔抬眼看到莹莹朝她瞄过来, 眼神里似乎含了点什么, 赶紧低下头, 心里虚得很, 禁不住怀疑, 莹莹早上敲门那会是不是听到了点动静?

　　放在脚边的电脑主机嗡嗡地响着, 小腿伸过去不小心碰到了, 竟然热得厉害, 那点热迅速窜到脸上, 火辣辣 。其实是心理作用, 她想到刚才跟大丁……那样亲密, 那样契合, 血肉相连一般, 可这一切竟然是发生在她的宿舍, 而外面有人在敲门。发生在她来上班的前一刻, 同事都在办公室做着公然的事, 说着公然的话, 唯有她, 躲在床上, 做着隐秘的事。

　　这想法让她感觉不自在, 遇着有人目光向她扫过来, 头就低下去, 再低下去, 只看见日光灯照在瓷砖上, 白花花一片, 亮得仿佛所有的隐秘都无所遁形, 亮得似乎能照出她发红的脸庞, 她低着头好一会都没有抬起, 耳朵却竖起來, 留神听莹莹都跟人在聊些什么, 但飘过来的只言片语似乎都跟她无关。

　　她的心略定了些, 眼睛瞟到裙子下裸。露的一截小腿, 摸上去有点冰冷, 不由自主回想着大丁的手，覆在上面的感觉, 灼热热的, 一想起来心竟会倏忽地痉.挛, 旋即又唾弃自己, 大白天的想这些, 真是令人脸红, 但思想却止不住, 她老觉得奇怪, 从在福州的那天清早开始, 就迷迷糊糊的有个想法, 现在则更清晰, 两个人这样子……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都嵌到...一起去了, 好象等于是一个人一样, 那是不是心也应该融在了一块? 你想我所想, 我思你所思。那如果她心里在想着李明, 他会不会感觉得到? 所以老是说一些傻话, 怕她离开……

　　胡思乱想了一通, 时间竟也过得飞快, 眼看快下班, 她想起最后一件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提起袋子, 跟会计主管静姐说了声, 又走向楼上于主任的办公室。

　　刚走出楼梯口, 看到于主任恰好送客人出来, 那位客人穿着浅灰西装, 样子干练, 但年轻, 不会超过三十岁, 小樽以前没见过, 不过刚才听了韦木他们的闲聊, 她猜他是分行里的哪位领导, 可奇怪, 这人经过她身旁, 深看了她一眼, 眼神似帶了点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