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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他乡是吾家 ...

  •   小樽感到纳闷, 但那位客人只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说话, 等他下楼梯了, 于主任问她: “什么事?”

      他脸色有点阴沉, 没好气的样子, 小樽本来就对送礼没什么底气, 见他这样, 有点吓着了, 结结巴巴: “我, 这是在香港买的一点礼物。”边说着边把袋子递过去。

      于主任斜瞟了袋子一眼, 连里面是什么东西也没看, 就拉下了脸: “拿回去。”

      小樽懵住了, 真想掉头就走, 可是其余同事个个都有礼物, 就剩他了, 而且还是顶头的顶头上司, 就这样撂下他一个不送会不会不太好? 硬着头皮又说: “只是礼物而已, 大家都有的, 小礼物, 不是特别买的。”

      这倒是真的, 要给于主任的礼物根本就不是现在买的, 是爸爸在生意失败之前买的, 但说它是小礼物, 小樽就有些心虚了, 这件礼是一个有密码锁的公文包, 本来爸爸准备买给自己用, 但生意收拾得早, 一直没有机会用, 妈妈这次把它翻找出来, 说把它送给最大只的阿头就最合适了, 借此拉近关系, 在工作上就能多点关照。小樽对妈妈的说法很想嗤鼻, 但想不出送什么才合适, 就勉强接过了。

      于主任像是考虑了一下, 才把袋子接过去, 模样却很不情愿, 简直有点声色荏厉了: “这回就算了, 但下不为例。”

      小樽等他走进办公室了, 还在发呆, 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平白收了人家的礼还可以凶成这样?

      怎么回事啊, 这是?

      沿着楼梯她往下走, 边思索。

      她社会经验少, 所以人情世故懂得也少, 但这个于主任对她的这种态度还是有迹可寻的, 忆起报到的第一天, 拿着李明不知从哪个渠道弄来的介绍信去见于主任, 看完他没说什么, 脸色却似不怎么好看, 打那天起, 每次看见她也都木木然, 最初以为这位主任可能是位刚正不阿的主, 瞧不惯她靠关系找工作, 后来看着又不像, 楼下的迎春小学才毕业, 靠着父亲是村长给混进来了, 于主任却总对她笑脸相迎。

      难道他是以为我送礼是有求于他?

      这样一想, 她立时有股冲动想上去把那份礼再给要回来, 嘁! 什么嘛, 本来就跟你不熟, 没想要送, 念着大家都有, 不好剩你一个, 这下却自取其辱了。

      咚咚咚蹬上楼梯, 都走到一半了, 她适时想起李明的教诲: “釘子, 社会不比学校, 遇事脑袋要多转几个弯, 三思而后行。”

      慢慢地, 心里的那团火一点点地熄了, 平心静气一想, 礼物好象有点贵重, 难怪他会误会, 那好吧, 像他说的, 这次算了, 下不为例。

      虽则如此, 下午她随大丁回家的路上, 心情却跟那天的天空一样, 灰蒙蒙, 没有半点明艳的颜色, 大丁以为她还在为早上累她迟到的事生气, 向她告饶: “下次我保证不再犯, 别生气了, 来, 笑一个。”说完也不管正身处小巴上, 清清嗓子, 向她唱: “常常地想, 现在的你, 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随着他歌声的响起, 周围的乘客都向他们这边望过来, 小樽又气又笑, 打他: “怕了你了, 快给我闭嘴。”

      大丁住了口, 看她终于露出笑靥, 嘿嘿地笑, 想往她嘴上亲一口, 可是又怕她生气, 改而握住她的手, 左捏捏, 右揉揉, 像搓面粉似的。

      小樽被捏得有点烦, 但见他嘴角不自觉地噙着傻笑, 仿佛这动作能带给他极大的幸福感, 也就由他去了。

      中途他们在六角亭转车, 搭了另一辆小巴到D镇, 下车后大丁带她到一个朋友在镇中心开的一间店铺, 进去了, 见黑果蝌蚪和胜利都在, 乍一见小樽, 本来在高谈阔论的他们都呆了一呆, 因为小樽眼镜没了, 发型变了, 转了个人似的。

      还是黑果机灵, 拉出凳子给她: “坐。” 之后又讪讪无言, 其余几个也都不说话, 原本热络的气氛一下子清冷下来。

      小樽对这现像感到奇怪, 这几个人每次见到她总是很拘束, 后来她向大丁抱怨: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为什么他们好象都避之不及?” 大丁不正经地笑: “对他们来讲你是妖精, 看到我这个做大哥的被你吸尽了精血, 比老虎更厉害……” 被她捶了一拳后才正经说话: “他们这是自卑, 怕在你面前讲错话, 会被你取笑。”

      这间店铺的老板小樽以前没见过, 跟大丁似乎相交不深, 大丁只跟他拉扯两句, 连小樽也没有向他介绍, 就招呼黑果他们: “走了, 回家。”

      只有两辆摩托, 黑果跟胜利坐一辆, 另一辆蝌蚪当司机, 大丁坐中间, 小樽则坐他后面。

      大丁把她的两只手拉过来环住他的腰, 得意洋洋大声说: “老婆, 抱紧了。”

      蝌蚪首先笑, 黑果和胜利听了也笑, 大丁当然又是挨了小樽一拳头, 但她越打他兴致越高, 大声吼起了即兴改的歌谣: “妹妹你坐后头, 哥哥在前边走, 恩恩爱爱摩托荡悠悠……”

      黑果被冷风一吹, 头脑反而一热, 兴致也跟着大丁走, 扭头向他们吼过来: “你俩的情, 你俩的爱, 在摩托上荡悠悠呀荡悠悠……”

      小樽被他们逗乐, 心情也释放开来, 跟着他们乱七八糟地哼唱, 把那时候流行的歌, 国语的, 粤语的, 还有闽南语的, 一一都唱遍, 四野辽阔, 肆意的歌声随着风呼啸而走, 结果小樽一路上都觉得自由自在的快乐, 沿途那些荒凉和空旷也都一一变成美丽的风景了。

      然而有的风景, 比如西北的风沙, 远远看着壮观瑰丽, 像盛世一样热闹, 等你走近了, 身临其境, 才发现, 美丽原来不能十全十美, 风会把脸刮疼, 沙也会啐了你满嘴。

      下车, 站在大丁家的院门口, 小樽心里硌登了一下, 那晚大丁带她来的时候, 天黑看不到, 现在则是大白天, 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眼前。

      虽然院墙内伸展出来的红的白的花朵, 一派繁荣, 每一朵都在风中向她盛开笑脸, 但外面坑坑洼洼的土路, 路旁蜿蜒着的有点发臭的黑色水沟, 还有被白色石粉覆了厚厚一层的墙瓦, 都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想外婆家虽也是农村, 可是周围的环境没有这样脏。

      大丁紧张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小樽, 我们这的环境比不上你们那里, 你不会嫌弃吧?”

      小樽见他苦了张脸, 眉毛都揪到一块了, 不忍伤他的心, 笑了笑: “傻了, 我也是在农村长大, 这没什么。”

      大丁这才舒展开眉, 拉起她的手: “走, 进去。” 又呵呵笑, “丑媳妇见公婆来了。”

      碍着黑果他们都跟在身后, 小樽不好啐他, 只嗔他一眼, 跟他踏进院子, 望了望四周, 心里暗叫, 还好, 还好, 外面是脏了点, 幸好里面看起来还算整洁。

      院子里的地面铺了花岗板材, 扫得很干净, 十几只鸡鹅被圈了起来, 在花槽边刨土, 踱步, 墙门边有几株桃树和三角梅争先恐后地开花, 粉红和紫红混成了一片, 分不出彼此, 再过去是一口水井, 左边一间洗澡间, 右边两间旧房子, 是厨房和杂物间, 外面放了木桌木凳子。

      大丁又紧张问她: “怎么样?”

      小樽这时觉得欢喜了, 笑答: “不错啊, 他出一对鸡, 我出一对鹅, 闲快活。”

      大丁一怔, 但见她眉眼都在笑, 知是通过了, 开心得什么似的, 大声叫: “阿嬷, 我们回来了。”

      “大丁, 你回来了。” 奶奶从厨房走出来, 确切地说, 是冲出来, 看到小樽, 笑眯眯打招呼: “来了。”

      小樽见她年已花甲, 尚健步如飞, 已觉喜欢, 跟外公一样, 年老人不老, 再看她穿着粗花棉袄, 花白的头发绾起来, 梳着旧时的发髻, 黑乎乎的脸上皱了一条条的笑纹, 还皱了一粒酒窝, 跟大丁一样, 一笑起來就憨憨的, 更觉可爱。

      她大大方方地叫: “奶奶, 你好。” 自家的奶奶跟这位奶奶比真是差远了, 眼前这个第一眼就令人感到亲切, 自家那位, 打扮得跟上班白领似的, 眉眼一扫,就将人隔到千里万里远。

      奶奶高兴地应了声“哎”, 叫大丁领她進里屋坐, 又叫黑果他们晚上留下吃饭。

      “好嘞。”黑果等小樽转身走了几步了, 跟奶奶开玩笑, “奶奶, 孙媳妇进门, 要不要买鞭炮来放?”

      “好啊, 买来放着, 过段日子就双喜临门了。”奶奶也开玩笑。

      小樽还是听到了, 正琢磨着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 就见大丁笑得贼眼溜溜的, 狐疑问他: “什么双喜临门?”

      “孙儿娶妻, 同时又有了重孙, 不就双喜临门?”

      小樽蓦然醒悟, 小声责问: “你跟他们都讲了我们, 我们已经……”

      大丁没回答, 只一味嘿笑, 默认了, 小樽气得咬牙, 暗地里在他腰上狠狠一拧, 大丁疼得直抽一口气, 扭曲出笑脸向从屋內迎出来的一干人介绍: “她就是小樽。”

      娘噯, 怎么全都是黑炭! 小樽也倒抽一口气, 但被这样隆重迎接, 脸上不由堆笑, 向中间那两位年纪最老的恭敬道: “叔叔阿姨好。”

      乡下人不惯这样客套的打招呼, 大丁父母笑容有点不自然: “好。”

      大丁指着父母身旁的一众人等逐一跟她说, 这是两位姐姐, 这是哥哥嫂嫂, 妹妹, 这三个小孩是弟弟和两个外甥......

      小樽跟他们一一问好, 心里暗嘀咕, 不但黑, 而且高, 简直就是来到了镜花缘里的巨人国。

      最高的是大丁的哥哥, 比大丁还高了半个头不止, 最矮的是八岁的小外甥, 进大门的时候小樽悄悄挪过去, 跟他拼了拼身高, 一拼之下, 狂滴汗, 她今天已经穿了高跟鞋了, 竟比他还矮了少许。

      一路被领进去, 小樽暗暗打量起屋子, 见大天井的两旁放了好多盆花, 开得姹紫嫣红的, 前面厅堂正中有佛像佛瓮, 还有张八仙桌上摆放了各式乐器, 古色古香的氣氛, 看得她心一喜, 别的就再没有去留意。

      进入客厅, 人太多, 两排沙发大人们依次坐下了, 三个小孩没位置坐, 出去外头搬了张长木凳横放在门墩上, 一齐蹲上去, 瞪着乌漆大眼向坐在沙发正中的小樽滴溜溜地瞧。大人却不敢太明目张胆, 只在她端起茶杯喝茶的当口才偷偷一起齐刷刷向她瞄一眼, 她茶杯放下了, 又一起齐刷刷掉转头。

      小樽差点要笑, 原来大丁这傻子的家人也都傻得可爱。拿出带来的礼物, 两大盒朱古力, 向蹲在门边上的小孩们招手: “过来吃糖。”

      三个小孩正伸手过来, 奶奶和姐姐端了碗进来, 看到了, 二姐笑说: “要说谢谢。”拿了糖的小孩却一溜烟跑了。

      二姐向小樽笑着摇头: “小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

      奶奶把碗递给小樽: “正月还没过, 来, 甜一下。”闽南的风俗, 正月里去人家家里串门, 主人都会拿出一些糖果或蜜饯叫客人吃, 叫做甜一下, 好财气。

      但奶奶叫她甜一下的东西却是鸡蛋加红枣和莲子, 小樽接过碗的时候奇怪了一下, 再见奶奶也递一碗给大丁, 但其他人都没有, 更感诧异, 看向大丁, 用眼神暗暗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大丁向她眨了眨眼, 低头吃了起来。

      “趁热吃。”奶奶坐她身旁, 笑眯眯看她。

      “谢谢奶奶。”

      鸡蛋有两个, 小樽吃得极慢, 有点食难下咽, 平时挺喜欢吃的, 但这时闻到蛋黄的腥味, 却想呕, 她想, 应该是人太多了, 空气稀薄。

      可能是看她吃得不怎么自在, 哥哥打开电视, 又邀黑果他们喝茶闲聊, 二姐也跟小樽聊天: “香港好玩吧?”

      “好玩。”

      母亲也问: “香港冷吗?”

      “不冷。”小樽口中答着, 胃里却在翻江倒海, 忍不住了, 凑在奶奶耳边小声说: “我想去厕所。”

      二姐在旁边听到了, 自告奋勇要带她去。

      等小樽走出去了, 大丁急吼吼问: “怎么样? 怎么样?”

      父亲先说: “看起来有学识, 有教养。”

      大姐说: “很白。”

      嫂嫂说: “比平时来找你的那些女的都好看。”

      妺妹也说: “挺有气质。”

      但哥哥却皱眉: “太矮了。”

      母亲也担心: “皮肌幼嫰, 我们这里风沙石粉都多, 只怕不适合她。”

      奶奶眉头也有点小皱: “骨架太小, 生孩子会不会困难?”

      大丁还没回答, 二姐进来, 作了总结性发言: “美也好, 丑也好, 只要是大丁喜欢, 不就行了。” 大丁听了这句, 心花怒放, 竖起拇指: “还是二姐最有见地。”

      小樽一进厕所, 关上门, 一下子对着马桶把刚才吃的鸡蛋全吐了出来, 吐舒坦了, 站起来才发现马桶好奇怪, 是用粗糙的石头一块块高高砌起, 上面抺了一层青灰, 没有盖, 中间空了个长方形。

      倒是挺有创意, 但是这样粗糙, 坐上去不会刮伤屁股? 而从马桶望下去, 直接就能看到坑里的污黄之物, 小樽刚才光顾着吐了, 没注意, 这时看到, 差点又作呕, 真怀疑蹲上去方便会不会有东西溅上來。

      厕所扫得也干净, 但总有股臭味, 小樽正想出去, 眼角却瞥见墙上贴了两张纸钱, 还糊上了金膜, 上面似写了字, 过去一看, 写着: 昨夜梦落齿, 今朝必有喜, 东边来送柴, 西边来送米。

      这种做法好象是老传统了, 是何用意她至今搞不懂, 只知道以前家里要是有人晚上做梦梦见牙齿掉了, 外婆也会拿张纸钱贴到厕所, 但像这样写上诗的, 她却是头一次见到, 再往旁一看, 又一首诗, 竟是大丁的字迹: 脚踏长江两岸, 手拿秘密武器, 前面机枪扫射, 后面雷弹轰炸。

      小樽只看得笑蹲在那里, 这傻子, 真无聊。

      出了厕所, 是一条石径, 一块块的石板中间长出秧秧青草, 两旁也种了花树, 风中拂来一点花香, 冲淡了厕所那边的异味, 也冲散了小樽对那个石马桶的恐惧。

      晚上大丁送她回宿舍, 问她觉得他家怎样, 她回答: “嗯, 虽然没有夹岸数百步的桃花林, 但好歹也有桃花, 况且──”停一下抿嘴直笑, “陶渊明世外桃源里的茅厕恐怕也比不上你家的先进。有空的话, 是可以去住上一两天的。”

      大丁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 可还是喜得抱住她猛亲, 然后说: “老婆, 以后每星期六都跟我回家吧。”

      小樽故意歪着头考虑了很久, 大丁急起来又亲她, 威胁她要是不答应, 那他晚上就留下来“消耗”, 不走了。

      乙乙发明的名词被他们也拿来用了, 大丁说, 这名词很形像, 你看, 到现在我都被消耗去多少肉了。

      这倒是真的, 刚见面那时他有七十公斤, 现在只怕六十六都不到, 小樽只以为是”消耗”令他消瘦, 只有大丁自己知道, 还有另一个原因, 最近他学会了失眠, 自从她说不回来的那一晚上开始, 半夜常会惊醒, 然后就睡不着了。

      他没有问她妈妈为什么反对她跟他交往, 想一想也知道原因, 但管它的, 像二姐说的, 只要她喜欢他就行了, 等多两年, 年龄够了, 就注册, 这段时间就尽量把她往家里带, 虽然没结婚, 也等于是一家人了。

      他不问, 小樽也没打算主动说, 反正她是没将爸妈的反对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个坏孩子, 把爸妈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而待她如妹的李明也被她抛到角落封存, 其实李明何其无辜, 就因为她一厢情愿的心事, 十年的亲情都化作流水悠悠。

      女生外向。

      第二天清早她在整理从香港带回来的行李时, 又自嘲。

      妈妈让她带回了三盒朱古力给外公, 昨天她就拿了两盒上大丁家, 只剩下一盒了, 她为自己辩解, 这是为了解救外公的牙齿。

      又收拾其它东西, 看到了验孕棒, 买的那时只是一时兴起, 这时却一惊, 联想到这些天老想吐, 经期也好象迟了, 想起木子和乙乙告诉她的一些常识, 心凉了半截, 莫非真是有了?

      一分钟后, 她盯着验孕棒四肢也发冷, 测试纸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两条并列的红线。

      说明书上说, 如果出现两条红线, 那幺, 恭喜你, 你怀孕了。

      恭喜你, 你怀孕了, 要做妈妈了。

      2月19日, 雨水, 是她命中的另一个生日, 上天赐予的生日礼物是, 通知她 ── 你要做妈妈了!

      妈妈是个多么神圣的词啊, 记得以前三个表弟妹第一次学会叫妈妈, 四舅妈都笑得合不拢嘴, 眼睛亮得像装下了整个太阳, 可为什么现在她只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世界仿佛也在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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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 李明同志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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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乡是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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