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伪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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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睡饱午觉的野山井治利用巫女大人给的特殊符咒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掩盖在假山藤蔓背后的咒文。一脚踏入结界内，一股与外界相去甚远的阴冷气息迎面扑来，这使衣着单薄的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同时右手举进来的油灯也及时地提供了一定范围的可视光亮。
他微微缩着肩站在原地望了望看似位于廊道笔直下方的星点光亮，然而在下一秒便毫不犹豫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叨什么，而脚下则凭着感觉和多年的惯性稳步踏下台阶。
闭上眼睛口念「静明」心法，不受万象干扰，保持心无杂念，方能顺利通过廊道。这是也巫女大人亲自教授与他的唯一不受「无竟干扰的方法。
「无竟是巫女大人在廊道里所设下的高等幻术。因为和周围的环境高度契合，所以即便陷入无尽循环，再过高明的闯入者也难以在一时间察觉，远处指引他们的火光如同海市蜃楼般无法到达。但若是被困者有相当的术式造诣，当然可以强行破解，只不过如此一来施术者便会有所感应，剩下的便也无需赘述了。
男人低沉的喃喃声以及有规律的脚步声绕着清冷四壁回荡，在幽闭的空间内被怪异地拉长。一段时间后，当野山井治的双脚终于踏入平地，他停止了低念的心法，缓缓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比廊道要宽阔许多的密室。密室由分别位于四个墙角上的燃油灯照亮，光线姑且算不上明亮 。中央的祭台上则供着一尊与差不多真人大小的青铜巫女神像。神像的面容半喜半怒，在阴冷的晦暗之中与其说是威严不如说有点瘆人的诡异。而由巫女神像双手奉起的便是祭之血铃，那个大多人一生都以为只是一个传说的灵器。
祭之血铃的外观跟普通的手铃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它却蕴含着骇人的强大力量，能够驾驭它的人也寥寥可数。与同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燃灵灯一并被称为灵器中的邪灵，大多数人都会对它们敬而远之。因为两者在使用前都需要通过残忍的祭献仪式，比如说祭之血铃的祭献是巫女心脏的鲜血，而燃灵灯虽然具体的手段不得而知但据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野山井治走上前将油灯放在祭台旁，然后仔细地环顾四周。诺大的密室里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可以听到壁灯以及油灯中火苗燃烧窜动发出的声响，祭之血铃也安安静静地躺在神像的手上。然而不知为何，即便如此，明明一切都一如既往可他的心里却感到隐隐的慌乱。
不过要找到如此隐蔽的此地，并且不仅要顺利地进入结界，此后还要深谙幻术。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祭之血铃仍旧安全，并没有被偷走。
这样说服着自己，他走上前取下供奉在香炉上已燃尽的香，又从布台底下拿了三根，借着油灯里的火点上，接着用手轻轻地抖了几下重新插了上去。最后男人往后退几步笔直地站定，双手合十，颇为虔诚地朝着神像拜了三拜。
在熟练地做完一切后，野山井治提起祭台上的油灯，最后还是犹豫地再看了看这间密室，这才转身缓缓离去。
直到油灯的光亮在外面的廊道被一点一点拖走，最后连同巡查者的脚步声一起消失时，Lost才吐出一口气，悄然从由祭台后方拓伸的阴影中走出来，手中的手铃因为轻微地晃动发出一声微弱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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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手。”
宣告终局的声音最终在和室内缓缓响起。稍显寂寥的夕照如潮水般涌进室内，将端坐于棋盘两端的两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啊，输了。”对于己阵已经无处可逃的「玉将」，栗川瑶不由地垂下眼帘长吁了一口气。
“初学者能下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唉？是这样吗。”
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安慰，但听到被这么说她还是蓦然扬起脸，流露出像是小学生当众被老师表扬一样的表情。不过与其说这种话对栗川瑶很受用，还不如说只要是赤司征十郎说的话都很受用。
“当然。”赤司用不高不低的声音答者，然后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有条不紊地开始将己阵中的棋驹重新摆位。
“但高超的棋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必须要有不断累积的经验。纵使没有志同道合的棋友也可以试着与自己对弈。”
“唔……”栗川瑶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稍稍探出身子伸手将自己的驹台上存放的棋驹也逐一摆上棋盘，“所以……阿征经常这样做吗？”
不明所以地，赤司的身影微微怔了一下，不过由于太过细微而没有被前者察觉。
“恩。”简洁地回答着，语气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他的目光依旧动也不动地落在棋盘上，只是手中摆棋的动作似乎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
庭院传来啁啾婉转的鸟鸣声听上去略显哀伤，就像是在用歌声祭奠着正逝去于夕阳之下的东西。
打从赤司出生在本家的那一刻起，某些东西便注定是理所当然的。不容许反抗，所以能做的只有习惯和顺应。比如剥夺的自由、孤独的意志、再或者……无法宣泄的情绪，这就是所谓的隐情。
摆棋完毕，栗川瑶收回双手端端地放在跪坐的膝上，而后扬起视线，朝着对桌即将要起身告辞的少年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征……”
话音刚落，一双异色眼眸就抬起眼如作为回应一般径直地注视着自己。
“今天谢谢你教我下将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请留下来一起用餐吧，算是……表达我的感谢。”
栗川瑶说得小心翼翼，她的十指不知从何时起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赤司征十郎对她来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明明可以易如反掌在其他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身为一位栗川巫女所具备的落落大方、从容优雅的作派，可唯独在他面前每每局促不安，就如同一个随时都会犯错的小孩。
“我很乐意。”然而不同于她，另一位当事人却是一如既往的神色自若，微微的停顿也只有短短的那么一瞬。风吹动了栓在屋檐下叮铃叮铃作响的护花铃，仿佛有意地填补了这短暂的空白。
“但抱歉今天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出言婉拒后赤司岔开与前者相交的视线转向半开的纸门外，像是在观赏余晖烂漫照映下的院落里的某处风景。以至于没注意到对坐少女迅速黯淡下去的眸光以及失落下垂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伪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