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竹素》梵天Suzy

11、第十一章

　　诸葛岚泡在自己找人做出来的石砌澡池里足足小半个时辰才起身。之前清洁、洗发，还用了小半个时辰，连更衣在内，她耗费掉整整一个时辰，以及二十几桶水、四五斤的竹柴，才觉得活过来了！
　　这一路真是太脏了！而且，赚头一般，心情又不好……边喝热茶边等头发干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既不会有罪恶感，又赚头足的好法子来！只是生命危险大一些，不过若是这次没有识破对方的圈套，那么她和部下们估计要死一大半。这样想想，自己那主意也不算险招。
　　广袖、丝履，仲秋时节正好穿着。
　　诸葛岚施施然看了一圈翻晒的纸料。这些料坯要一直晒到初冬，所以自己这段时间还是比较空的，可以研制些别致清雅的砑花纹和新的纸品，还有就是咬牙切齿地对着珍贵的地形沙图、苦练暗箭。
　　当父亲的陆骞没有多问路上的情形，更不会对那场杀戮说半个字——闺女内心仁慈，这是好事。
　　“阿岚，上月刘家的人拿走了十箱的……合欢散还有合欢膏，还有……三十六坛你之前弄的那种……多鞭酒。一半用钱现付，另一半提出用酒付。我替你收下了，还赊了十箱……药散。”他依然不习惯女儿拿那种十分能“助兴”的药去大肆赚钱。
　　“嗯，父亲，阿礼手上的本钱不多。这已经差不多倾其所有了。”阿礼连金、银、铜、珠、玉、酒都拿来付账了，而且是其本人带队，可见还是颇难的事。不过刨去她所有的花费本钱，这笔买卖净得也有百来贯，所以即使赊走的那些药都赔出去了，她也不亏就是。“爹往后尽管赊给阿礼兄。反正三舅家的阿平他们已经从滇南带了药材回来了，我想再派人去南安港看看，有无有趣的香料、海货之类，吐蕃那边的边境也可以去看看，呵呵，这样阿礼去洛阳就可以把材料和做法吹得天南地北、价值连城。”
　　“……你还有做更进一步的药？”
　　“对对！”诸葛岚凑过去，将自己暗算掉的那个猥琐恶心的老头干的缺德事说了几件，陆骞听得剑眉紧皱。“……这种人，就该下那样的狠药，死得连祖宗都不肯多看一眼！”
　　“行了，你已经让他死得够腌臜的了。”弄成一脚踩空载进茅坑的死相……任谁都不会有兴致去细查。
　　“那种丹我要卖二两金一瓶。而且死因是纵过头了、掏空身体衰竭而亡。”
　　“……”陆骞无语以对。
　　“比我辛苦埋伏一天一夜，还要担莫大的风险好吧。”
　　“这倒是。阿岚，一切小心为上。”
　　“那是！除了实在太该死的，我一向与人为善、慈悲为怀的。”
　　“……”

　　***

　　正如诸葛岚所料，跟族里几个制药的同辈一说这事，立刻得到了一致赞同，当然大家也很喜欢贵得离谱的售价。于是乎，一群年轻的、个个都有医药功底的诸葛氏少年郎君们——诸葛岚算半个——兴冲冲地去捣鼓比合欢散可怕得多的“夜御十女丹”和“金刚膏”了。
　　对此，陆骞思忖良久，决定当作不知道。这闺女已经彻底长歪了，那就歪吧，总比有生命危险好！他都开始考虑将哪块地奉献给专供诸葛家女冠的青钰观，实在不行……唉，再说吧！

　　“阿岚，你看呢？”
　　“行！最上头一份刻印的出师表，底下竹纸，用竹漆盒装着。多合适的礼！”这份刻印的《出师表》可了不得，那个模子上的字是她本人苦练七年，选了写得最好的合在一起做的，是她这辈子最要紧的宝贝！
　　“呵，不就是得意这字是你写的。”在严肃睿智的外祖父面前，舅舅们以及他们的儿子们一般惜字如金，而陆骞本来就不喜多说话，但诸葛岚除外。“阿岚，嗯，还有阿骞，新任的王郡守最近买了不少我们的竹纸。我估计，王氏也要做这个了。你们记得谨慎些，特别是阿岚的作坊，光是明面上的纸品就相当好。”
　　诸葛岚皮赖一笑，摇头晃脑道“阿公，家父一直跟随族伯行医，小儿我自然是言无不尽——这用竹制纸的好处不论，单讲讲用木皮作纸，这十年成才、百年成林，时人砍伐又不及时补种，致山林消减，水土不复……”
　　老爷子被逗乐了，巴掌一挥，“行了，你去对付就行。反正，这竹纸技艺应千年相传，哪可能为一家所有。”
　　“对对，现在连蜀中都在制竹纸，连魏人都知道了！他有本事去和两位魏皇说道说道去。”
　　“去！如果人家到了，有什么，先咽下，说什么也要等人走了以后再说。”他知道孙女的真实实力，一个世家郡守是了不起，但也没有了不起到让孙女彻底束手无策的地步！“阿骞，你就在你们北院坐镇，看着点阿岚。她不管不顾起来，也只有你拉得住。”
　　“是”陆骞对岳父十分敬重。
　　“什么嘛！阿公，比如那个王老头作恶多端，我才费力做得天衣无缝——”
　　“江氏的那个呢？！”别以为他老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我下的手。”诸葛岚理直气壮。直接下手的是阿礼，她顶多搭个手兼趁火打劫罢了。
　　“哼！”
　　“父亲，若王郡守来，是否由我出面？”
　　“不用。你一去，反倒不好办。就由阿岚装孩子最好。你做你的事去！”
　　“阿公，我不是小孩——”
　　“别在阿公面前装！你大舅要拜会些个贫寒文士，暗中也会接济一把，你就送几刀纸去。”
　　“好！”诸葛岚一口应下。“学堂里的纸我也送了。这次新做的纸品相不错，最好的我都分给舅舅们，还有族老们。”
　　族里有个学堂，请了好老师来教，族里各个有本事的，不论哪方面的本事都会去讲学，陆骞也去教过不少时候的武艺，甚至连诸葛岚都去讲解过纸张。
　　而诸葛岚私下也有个学堂，针对庄院里的人手、私军及其家属，由陆骞“捡”回来的几个文人教授，另外还有教北边各种主要方言的。至于武艺，因为人人都要学，所以教授的全部是高手，还有专门制毒的。
　　“阿岚认真做的事，都能做好。”老爷子也特别满意这一点，他收到孙女孝敬的书画纸，非常好用，而且里头加了药材，可保数百年不蚀不腐，外头市集即使出高价也买不到。
　　“是，我把好的纸品，连样纸都送掉了，保证我的作坊里没有任何超过十文一刀的好货。”至于金绢纸，是在与庄院有山间洞穴相通的北院做的，除了陆骞，谁也不晓得里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