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fish One》诺一亚

4、Selfish One.04

　　“魔法部怎么说？”

　　“……”

　　“不……亲爱的，别这样，嘘，别哭……”

　　“明明是他们搞砸了一切！明明是她的错！他们不能这么对待他！他们不能！”

　　“别哭，亲爱的，别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

　　Harry知道自己被关在笼子里了，哪怕他事实上并没有尝试过离开，而且他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海德薇日益暴躁。Harry安抚着她，不能飞出这片天空并不仅仅让海德薇感到焦虑。

　　说起来，Harry今天有访客。这十分罕见，除了赫敏和医生，他通常不会有任何访客，虽然他的仰慕者能够从门口排队到太平洋，但少有人能够拿到魔法部的特赦令，获准踏入这间房子——而这位访客，看起来也并不情愿。

　　“这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麻瓜动物实验中，用来刺激猴子的那根香蕉。”Malfoy不无讽刺地评价。他今天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光鲜靓丽。笔挺的西装和程亮的皮鞋，领口翻出一小段带有精致刺绣的绸子，精心的折叠成优雅的形状。“我需要给自己买一份保险吗？”他冲着身后的监控人员问，“如果他又突然袭击我怎么办？”

　　“……我不会。”Harry刻板地说。尽管十分不高兴，他也不得不承认Malfoy的形容十分贴切，Malfoy是一根香蕉，而他是那只猴子。

　　而对于他的保证，Malfoy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肩，“但愿如此。”

　　接着他们分别在茶几的两边坐下，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茶水与点心，但两人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兴趣。Malfoy无所事事的摆弄他的手杖，而Harry看起来就像放空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在这片静默中，连空气流动都是噪音，监控人员的窃窃私语与墙角偷吃的老鼠无异，除了增加烦躁感以外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你们需要说些什么。”一位带着勋章的监控人员建议道，“这么下去我们什么结果都不会有。”闻言，Harry抬起脸观望他们，那视线或许带有某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令说话的监控人员不自觉的畏缩了。

　　“跟我聊天通常是要收费的。”Malfoy咯咯地笑起来，冲着监控人员抛媚眼，“而且我一律不接受参观。”

　　监控者们沉默了，然后围成一圈讨论了半分钟。“如果让你们独处——我是说只留下监控魔法，Malfoy先生你能接受吗？”那个带着勋章的人从讨论中抬头，向Draco提问道。

　　“不能，万一他又想谋杀我怎么办。”Draco轻笑。

　　“我说了我没有想谋杀你。”Harry感到自己被激怒了，他断定这就是Malfoy想做的——激怒他。Malfoy的口气就像在评论一个恶魔，一个疯子，或者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人，而Harry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闻言，Malfoy对Potter投以轻蔑的一瞥：“恕我保留意见。”

　　“Malfoy先生。”那位带勋章的官员看起来也开始生气，“你是自愿协助魔法部调查Harry-Potter健康状况的。”

　　“在你们能确保我安全的情况下。”Draco毫不客气，“我还期望着能为你们提供长久的服务呢。”

　　“这可不像你在晚宴上的大放厥词来着。”对于Draco的抱怨，Harry却突然笑起来，“说什么为新社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

　　Draco脸“唰”的变白，但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一秒后他又换回了一副甜腻腻的表情，用跟蜜糖一样的嗓音说道：“现在也如此呢，只要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杀了人，大家可都要惶恐难安了不是？”

　　房间里再次沦落入沉默，直达三个小时后会客时间结束。Harry继续表现着他的礼仪，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出去，轮到Malfoy的时候也没有例外，他甚至友好的将外套搭上Malfoy的肩头。“再见。”他对Malfoy说。

　　Malfoy挑动眉毛，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冷笑，“就好像你期待我的到访似的。”他压低着声音评价。

　　“那不是你我能选的。”Harry为他拍去肩头的灰尘。

　　“我该庆幸你无法离开这所房子，所以我们不用见得太频繁吗？”Draco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谁知道呢？”Harry退开他身侧，做出“再见”的动作。

　　不远的监控者们无法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所有的动作看来，Harry-Potter都是友好而守礼的，Draco-Malfoy也表现出了起码尊重——在几乎是被挟持到这所房子的前提下，他已经够友好的了。观察者们在记录本上“有待观察”一项前重重划上勾号，同时备注下“两人并无特殊交际迹象”的说明。

　　根据他们的计划Malfoy将在一周后再次拜访Harry-Potter，魔法部将通过他们的相处模式判断是否撤销对Harry-Potter的控制。对于这样的计划，Draco除了嗤之以鼻不知还能作何表示——虽然早知道魔法部是一群蠢材组成的，但现在他甚至好奇到想要剥开他们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由大粪还是棉絮构成。

　　战后Draco对Potter的关注少得可怜，仅有的那些还是被迫的——毕竟，救世主的新闻无时无刻不充斥满各种报纸广播，总会在某些时候占据你的视线。对于“Potter精神出了问题”的报道Draco也略有耳闻，他也曾经恶毒的揣测过世界英雄变得疯疯癫癫的样子，那在很大程度上娱乐了Draco——没什么比过去的死对头过得不好更能满足一个人的虚荣感，Draco自认是一个“足够真实以至于残忍”的绅士，那么虚荣感是必须的，而“疯子Potter”很能满足这个。

　　但现在看来，Draco感到一丝疑惑。他承认Potter很显然“不正常”，但同时他又极其的清醒。这种清醒甚至超过了常规范围的认知，就好像……就好像，他看透了这世界的某种真相。Draco裹紧袍子，加快步伐——新年的大雪覆盖着整个对角巷，由于无法使用幻影移形直接回到店里，Draco需要徒步走过这一长段冷冰冰的街道。虽然是新年，但深夜依旧空旷冷清。紧罗密布的彩灯在熄灭之后，徒留更加浓厚的孤独感。Draco的耳朵冻得通红，再次咒骂魔法部的无事生非。

　　——如果救世主有毛病，Draco-Malfoy显然不会是良药。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埋头行走。总觉得，今天的街道似乎更冷，这种寒冷感也带来了路途变得更加漫长的错觉，为什么，还没有到。

　　“嗨，Draco。”在这漫长的寒冷的旅途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Harry先生？”并不是英雄Potter，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恩客——说是恩客，却也不过聊了半宿天而已。那天在马场Draco精力消耗大概太多，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位Harry先生已经离开了，他的完美记录上第一次有了一个空白。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简直不可思议，也许唐的引导不是必须的，但作为一个不需要睡眠的幽灵，唐总是在出口待着的，而他根本没看见这位先生。

　　“你看起来快冻坏了。”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长椅，“要坐一会儿吗？”

　　“恐怕不行，我得赶紧回到店里。”Draco礼貌谢绝，唐已经警告了他很多次，不要在店外和客人有“过密”来往，而且他现在真的很冷。

　　“那一起走一段如何。”Harry从长椅上站起来，“我正准备去你的店里给你补上评价，上次不清楚规矩，希望没造成你的困扰。”

　　“当然不。”Draco暗自欣喜，事实上那造成他的困扰了，因为完美履历上的空白是……如此让人无法忍耐。他是太急切的希望纠正这个错误，甚至没有去纠结为什么这位奇怪的客人会独自在雪夜待在这儿，只为了给应招男孩儿补上一个“完美”。

　　客人走在Draco右侧稍微后面的地方，却完全没有挡住一丝的寒风。Draco不禁在心里埋怨起对方的不解风情起来，但双方也没有更多的交际，作为商品似乎也没与要求对方温柔的立场。一时间Draco少有的感觉到了难堪，他终于回忆起上次两人间的对话似乎并不算十分和谐，也许对方的评价不会是完美，或者是个普通或者优良之类？比起那样的评价来还不如空白，Draco悲哀的揣测着自己最近是不是被诅咒了，在一切方面都如此的不顺心。“那个……您是专程等我的吗？”片刻后，他不得不打破沉默，哪怕出于职业道德，也应该挽救一下，“我没想到这么晚还能看见您来着，你冻坏了吗？”

　　“我在报纸上看见你来着，我是说魔法部晚宴。”客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

　　“希望他们把我拍得足够好看。”提及这场无妄之灾，Draco的回答多少显得有些敷衍，“您介意我曾经是食死徒这件事吗？”

　　对方似乎陷入了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谨慎的答道：“作为食死徒，你也很难得到其他的工作。”

　　“呵，”Draco踟蹰一下，带着一丝轻笑回头打量他的客人，“我可不是走投无路才干这行的。”Harry奇怪的挑起眉毛，递给他一个表达疑惑的眼神。Draco笑笑，立起领子，边走边答道，“唐禁止我们和客人谈论过去，不过我的确是出于自愿才做这个的。”

　　“为了什么？”

　　“钱之类的，而且我喜欢做/爱。”他侧头抛给对方一个自鸣得意的媚眼，“我技术很好，上次没试绝对是你的遗憾。”

　　“自甘堕落。”客人毫不客气地评价，Draco哈哈大笑起来。

　　“您这么认为也没有错。”他索性在一个挡风的墙角停下来，背靠墙壁，抱胸抬头看着客人闪闪发光的绿眼睛，“您瞧，我们没有祖上积累的产业，所以总要出卖点儿东西以获得活下去的资本，有的人出卖劳动力，有的出卖脑力，有的出卖感情，而我选择出卖我的屁股——结合投资回报比率和个人喜好得出的结论，而且我绝对殚精竭虑鞠躬尽瘁，职业操守满分，我对客户那叫一个全身心服务来着。”

　　“……难怪他想杀你。”Harry冷冰冰地回应道，“自甘堕落不提，还洋洋自得，简直是社会垃圾。”

　　Draco脸色一凛，他垂下眼睑，半秒后那里面又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薄冰了，“您这样的大人物会这么认为也不错啦。”

　　“大人物？”

　　“能到店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则贵，这点儿我们也是懂的。”Draco跺跺脚，停下太久，他又开始冷了。“我们快点儿吧，我真是冷死了。”

　　“你也会觉得冷？”Draco明显感觉到对方口气里的讽刺，不过看起来对方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突然有些郁闷，难道是因为上次和这个人聊了太深入的话题，还是现在的环境和店里差异过大，所以导致自己放松警惕，忘记了这也是一个客人——只要是客人，就不应该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感，而是说出对方期待的话来。这是Draco一直秉持的职业操守，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自持力，但在这个人身上，他已经是第二次说出真实感觉了。

　　也许活该得不到着一个“完美”——这也太不职业了。

　　他抬起脸，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道：“当然会冷，鼻涕虫都会觉得冷呢。”

　　客人眼前，再完美的应招生，和鼻涕虫又有什么区别呢？Draco在心底讥讽嘲笑到。多么亲密的肌肤相亲喃喃爱语，都不过是场紧紧维持一夜的虚假恋爱罢了，又何必袒露真性情呢？自己今天一定是太累了，以至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来着。

　　接下来的旅途两人默默不语，Draco想客人大概是不想说话，而他自己只是单纯的冻坏了而已，并且这次显然再怎么努力补救也拿不到“完美”，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在这段令人尴尬的沉默也足够短暂，几乎在转眼间，古旧的黑橡木木门便抵在了Draco眼前。他抬手敲门，同时突然感到脖子后面一股寒气。

　　“Harry先生？”Draco转身，看见对方正从自己外套上收回手。到底还是个好色之徒不是吗？他暗笑道，挂上职业笑容问：“要进来坐坐吗？”

　　黑橡木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从门内透出的灯光微微刺眼，Draco眯了眯眼，转向唐抱怨着难道就不能把门厅灯光调暗一点儿吗又不是办公大厅之类的。

　　“你在跟谁说话？”漂浮在灯光中的幽灵根本懒得理他的抱怨，叠着手询问道。

　　“不就是Harry先生嘛。”Draco回头一指，然后赫然停滞——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被灯光照耀到的雪地上，亦只有Draco一人的脚印。

　　疗养院里，Harry睁开眼睛，松开拳头——掌心握紧的魔法符已经碎成渣滓，他深呼吸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将他们扔进垃圾桶里。

　　在Malfoy的大衣上植入另一个魔法符，然后以此为引将自己的魔法偷渡出这个笼子。但实验结果比Harry以为的还要差得多，首先魔法虚拟的自己没有实体，他无法触碰任何东西。其次有效距离太短，这个新加的笼子比他以为的还要厚重，直到Malfoy到了对角巷，他才敢虚拟自己，而再远不了多少，自己就会失去了对魔法的控制并导致魔法符的破损。最后，因为借由魔法符为引，所以虚拟体无法离开魔法符太远，所以他不得不和Malfoy走了一路。

　　Malfoy……想到他，Harry再次握紧了拳头。他真的是为了钱吗？他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他甩甩头，将关于Malfoy的思考扔开。海德薇愤怒的从窗口扑回他肩头，再一次撞上魔法笼子把海德薇气得咕咕直叫，Harry只能好脾气地抚摸她的翎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