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Selfish One.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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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你对乔治生气了？”
“不，我没有。”
“他到底带Harry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不过我很确定他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梅林在上，当他一个人回到疗养院的时候我们都被吓死了好吗？”
“也许他想独自待一会儿也不一定？”
“那乔治也不应该隐瞒我，你知道的。”
“所以你还是生气了。”
*
疗养院永远安静过头，毕竟只有一位病人。医护人员平常并不总在这里，因为Harry从来不欢迎他们围着自己，那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观察的动物。赫敏倒是常常出现——虽然她只是挂名的陪护亲人。只不过比起赫敏，Harry还是更欢迎乔治一些——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出去一次。
但赫敏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丽娜早产了，幸运的是孩子和母亲性命无忧，但乔治大概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离开她身边。Harry觉得有些沮丧，如果没有陪行人员他无权离开这所房子，当然他一定要走的话没人拦得住他，但Harry并没有与全世界为敌的打算，更何况他也无处可归。没有乔治探望的生活如结冰的湖面，平整规范，他的日程从睁开眼睛那一刻便被安排好了，接受治疗、回复邮件、处理一些事务性文件，以及发呆。
所以，即便是曾经最厌倦的魔法部宴会，Harry也迫不及待的同意了。“和平纪念晚宴”是战后的常规活动，于每年圣诞节前后举行，充斥着空泛演讲和相互吹捧的场合从来不对他的口味，但那也比一个人待在沉寂的疗养院里好得多——他本是如此认为的——如果这里没有太多的恭维，太多的敬酒，太多的莺莺燕燕围绕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快吐了。
“我当然十分荣幸来到这里。”一道清泉从这些无处可躲的蜘蛛网一样的嗡嗡声响中异军突起，成功捕获了他的耳朵，“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站在魔法部的大厅里呢。”——那个声音甜腻腻地感激着。
那是Malfoy。
那当然是Malfoy。Harry苦涩的想着，除了Malfoy还能有谁这么拿腔作势的说话。他在魔法部喷泉前，举着香槟向魔法部长敬酒，一些官员和记者围着他们，闪光灯和黑色袍子挤在一起，Harry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还能一眼看见他。
“我对我曾经所犯的错误感到十分羞愧。”Malfoy冲着记者们微微鞠躬，“我们被蛊惑了，踏上了错误的道路还以为那是真实的，我们为此伤害了这个社会和大部分人，我简直不能更加的羞愧——我们本是一脉相承，应当相互包容的才对。而魔法部，给了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我相信，我和与我拥有一样经历的人都十分感激魔法部的宽宏，感激这个温暖的社会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在这里，请允许我——请允许我，”他朝着魔法部长举起酒杯，缓缓道，“请允许我代表我能代表的一切，向您与新世界致以崇高的感激！”
你是个骗子，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Harry凶狠地想，指甲刻进掌纹，关节咯咯作响。原本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女巫低呼后退，被周遭突然增强的魔法力度所惊吓，她的雪纺裙子不自然的飘浮了起来。
魔法部长和官员与Malfoy相互碰杯，记者们马不停蹄多方位拍摄这激动人心的瞬间。多美好啊，改过自新的前食死徒！宽宏大量的新社会！多么和谐优雅的画面，多么令人陶醉的一刻！
敬酒后，一些记者围上魔法部长采访，而另一些围上了Malfoy，对于这位唯一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前食死徒，人们的好奇心总是永无止尽的，更何况他还这么好看！瞧瞧这一丝不苟的金发，瞧瞧这进退得宜的仪态，瞧瞧这优雅高贵的笑容——比起那个总是试图逃出相框的救世主，同样是话题人物，这一位多么让记者感到欣慰啊。
“Malfoy先生现在在从事什么工作呢？就我们所知你很少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了呢。”记者将话筒伸向Malfoy，对于几乎撞上他下巴的行为，这位Malfoy先生眉头都没有移动半毫米，甚至十分合适的露出灿烂并略带羞涩的笑容道：“一些社会服务性工作，我只想要为这个社会做一些事来弥补我们曾经的错误，并不希望大家过于关注我本身。”
“您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领域都无法默默无闻的啊！”记者被那笑容电的晕晕乎乎，毫不在意场合的恭维起来，还赢得了周围一片“可不就是”的赞同。
“您过誉了呢，大家都是在为这个社会努力着——啊！”
Harry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怒火捕获了，他的眼睛只看得到Malfoy，耳朵只听得到Malfoy，他的心里咆哮着“你是个骗子！骗子！！骗子！！！”然后他行动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行动了，他只知道那个该死的骗子惊呼了一声，然后周围那些令人烦躁的苍蝇更加尖锐的大喊起来，在然后，他发现自己被淹没了。
蔚蓝的，粘稠的，冰冷的液体。
那些液体掩盖了尖叫、闪光灯、视线和探查，耳边突然间安静下来，然后是彻底的宁静。一些泡泡在液体中漂浮上升，Harry穿过那些泡泡，发现自己正抓着那个骗子的肩膀——那个骗子，那个金色的骗子。
他一丝不苟的头发散开了，他的眼睛痛苦的紧闭着，他的巧言令色的嘴唇变得苍白——他再也不能说出骗人的话，再也不能做出骗子的表情，只能表达真实的痛楚——Harry的内心涌现出巨大的满足感，他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平静中。
“Harry！”
他被谁从那平静中拽了出来，然后一张巨大的毛毯盖住了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听不到了——最后一个视线，是同时被拖出喷泉的，怨恨地看着他的Malfoy。
啊，多好啊。
怨恨我吧。
他在内心“咯咯”的笑出声来。
第二天，海德薇带来的各色报纸中头条都出乎意料的一致，倒不是说他们观点一致——有的报纸说“Harry-Potter被证实陷入疯狂！和平晚宴大失态！”配图他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地将“改过自新”的可怜人推入喷泉。啧啧，就好像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不知道他已经疯了一样。
另一些报纸则胆战心惊的担忧着“和平晚宴疑似遭遇袭击！Harru-Potter拼死保护新任和平使者！魔法部进入戒备状态！”嗯？难道我表现得像是要保护他的样子吗？Harry抖开报纸仔细观察照片，觉得还是用“面目狰狞”来形容的好。
他挠挠海德薇的后颈，甩给她一块猫头鹰饼干，为她总能绕过监控带来报纸的优秀表现给予奖励。不过……他又翻回去报纸，Malfoy？和平使者？这又是什么？听起来就像麻瓜世界票选的世界小姐环球小姐之类的一样——想到麻瓜世界关于此类选美大赛的种种丑闻，Harry讥笑出声，高级妓女——挺适合他的不是吗？
他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壁炉里。由于昨天的“失态”，赫敏和他说过今天的治疗时间会延长，他们怀疑他表现出了过于明显的攻击性，而这体现在当今魔力最强盛的巫师身上，无疑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赫敏一再跟他保证只是“防患未然”，Harry不无讽刺的想着也许正确的“防患未然”应该在疗养院外侧多加一层笼子。无论如何，他们来了。
除了赫敏，和他的常规医务人员，还有一个皮肤就像松树皮的老太太，她是来自魔法部特派的观察员，Harry从未听说过她。
“这是弗利女士。”赫敏介绍道。
而Harry无视了她。他绕过赫敏和医生们，坐到他惯常的座位上，支起下巴，目光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通常的治疗需要2到3个小时，这一次将延长一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刚开始和曾经没什么区别。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很好。睡眠如何？很好。有无噩梦？没有。胃口如何？正常。弗利女士没有和医生一样坐在他的对面和他交谈，也没有和赫敏一样坐在他身侧，无声的安抚着他。她在房间里绕来绕去，似乎对里面的每一件摆设都兴趣浓厚。
血压如何？正常。心率情况？正常。
弗利女士从他的厨房里钻出来，目光炯炯发亮，就像一只偷到了奶酪的耗子。
对晚宴的感觉如何？无聊。对人群有什么感想？太吵。
Harry移开视线，将它放到弗利女士身上。这位女士收回试图上楼的脚步，转回到医生们背后，不高兴的瘪嘴。
为什么推倒Malfoy先生？医生终于问。
Harry扶起眼睛框，道：“看错了，以为有人要攻击他。”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攻击他，绝不。Harry在很多年前的战争中已经练就了足够好的铁石心肠，他深刻的理解保护自己秘密的必要性——这世界太危险，谁都有可能从背后捅上一刀。
“你不应该看错……”赫敏担忧极了，抚摸着他的背脊，“你是最好的战士。”
“在我健康的时候。”Harry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凄苦一点，以避免他们对这个问题的过多纠缠。
他们又做了一些测试，一些莫名其妙的心理测试题目，一些身体健康的常规检测，还抽了一些血——Harry很抗拒这个，但赫敏保证它们只会被用于正确的地方。终于，他们必须离开了。医生们收拾好医务箱，赫敏也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双眼发光的弗利小姐一语不发的跟在他们最后。Harry跟往常一样将他们送到门口，作为礼仪的展示，然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医生们感谢他的配合，赫敏再一次表达希望他尽快健康起来的愿望，然后——弗利小姐握住了他的手，弗利小姐的手和他的脸一样满是皱纹，干枯瘦弱，但意外的有劲儿。
她紧紧抓住Harry的右手，目光就像一只看见兔子的秃鹰，Harry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她终于在踏入这个房子5个小时后提出了她的问题：“你没有女伴儿，Potter先生。”
Harry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这与你无关。”
“不。”她得意的笑起来，就像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而那只有她一个人掌握着，就像这个秘密是梅林亲自告诉她的真理，可以解决这世间的一切问题和困惑，就像她——是哪个制定规则的人，“我都知道，是的，我都知道，这当然有关系，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Harry感到被冒犯了，而且是十分令人恶心的那一种。
“你是一个身体正常的年轻小伙子……”她贴近了Harry的耳朵，却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她确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她所说的每一个单词，“你精力旺盛，却没有女伴儿。Potter先生，这难道不会是导致你暴躁的原因吗？”
震惊地甩开她的手，Harry快速退开，让自己和这个令人作呕的女士保持距离。而弗利女士似乎对空气中显而易见的尴尬与Harry几乎实体化的厌恶视而不见。她兴奋难抑，双眼放光，手舞足蹈，不可一世的傲慢总结道：“我见过多了，我见多了。你这样的男孩儿，如果没有女伴儿就总会暴躁难安——就像发情期公狗，见谁都想咬上一口！哦我就知道——所以你攻击他，他看起来就像另一只公狗不是吗？”
她得意洋洋的冲赫敏和医生们眨眼，一副“看吧我解决了一切！”的嘴脸。
“这就是你带给我的吗？”Harry转向了赫敏，无法抑制他的愤怒，“带给我这样的羞辱，就是你们准备好的测试吗？”
“不！”显然也被这突发的状况震惊了，赫敏一时间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弗利女士是魔法部指定的观察员，介于之前发生的事件，赫敏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但魔法部也保证过弗利女士懂得自己的职责，她不会给赫敏和医生们惹麻烦。
“别冲着这位小姐大呼小叫。”弗利女士尤嫌不足的补充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伙子，男孩儿们都是这样，我年轻的时候——”
“滚出去！”
空气中卷起了厉风，弗利女士，赫敏，医生们被一口气卷到了马路对面，摔得七零八落。赫敏只来得及给自己撑开保护罩。她打量了一圈周边，虽然所有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但都还在挣扎着爬起来，也就是说至少没人为此丧命——赫敏不太合适宜的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只要没人死亡。她可不想魔法部对Harry的危险评级再升一步，那样……他离回归这个社会，就更远了。
她费力的让自己站起来，但那实在是太艰难了。救世主的魔压无处不在，刚撑起半个身子的医生们都又全部趴了回去，而弗利女士更是彻底的晕厥过去。
“如果这时你们的测试……”他咬牙切齿的询问。
“我发誓我们不是……”赫敏的确无话可说，他们也确实讨论过激怒他，那个关于Malfoy的粗暴询问就是他们讨论的结果——对于Harry的反应赫敏和医生们都很满意，他镇定自若的回答了关于Malfoy的问询，没有动摇，没有犹豫，更没有愤怒。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弗利女士会又搞出这么一出愚蠢的刺探——甚至赫敏根本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刺探。她看起来得意洋洋稳操胜卷一般，就像是和邻居炫耀新发明的饼干配方——这个愚蠢的女人让赫敏第一次想要骂脏话。
“赫敏，你们可以认为我是不正常的，我不在乎。”他居高临下地说，赫敏只能艰难的仰望他，仰望他刀刻一样的表情，仰望那双狂风暴雨刮过般的眼睛。“但是，停止侮辱我。”说完，Harry转身离开。
沉重的门扉在赫敏面前重重关闭，而赫敏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那双眼睛……她痛苦的发现，那双曾经带给他们希望的祖母绿一般的眼睛，在燃烧愤怒过后，只剩下无声无息的灰烬。
那是绝望的灰烬。
看看我们都对你做了什么。她脱力的瘫倒在街道上，无声无息的哭泣，看看我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这新世界光明灿烂，但阳光，从未照进他的心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Selfish One.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