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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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边随即响起轰隆的雷鸣声。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响起一串有些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顾峥亭猛地一惊，随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地冲到玄关处。
刚刚怎么也找不着的人正气喘吁吁的撑着墙壁喘息，濡湿的黑发贴在他额头上，不时有水滴顺着发丝滴落下来，他急促的喘着气，有些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原本因生病而有些潮红的脸颊也一片苍白，抬起头有些发愣的看着顾峥亭面无表情的脸，浅褐色的瞳孔一片茫然不解。
“你在找我？出了什么事？”他上前一步，有些细弱的眉毛微微皱起，语气急促的说，“是顾医生出——”
“闭嘴。”
顾峥亭冷冷的说。
“你到底是谁？”
“……”喉结艰难的上下移动了一下，阿戎看着顾峥亭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的狠厉表情，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顾峥亭跨了一步，两个人间的距离皱缩，身体几乎是贴在了一起，顾峥亭站在台阶上，俯视的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无机质的冷冽寒光，他微微一笑，“装傻？”
“等等，你在说什么？”阿戎抬头看着顾峥亭，两人间过近的距离让他几乎可以察觉到男人体表的温度，以及说话时的气息，心中警铃大作，他谨慎的后退一步，申辩道：“我什么也没做过！”
“杀人犯也说自己没杀过人。”
将阿戎的后退视为心虚恐惧的表现，顾峥亭步步紧逼，如看到落入陷阱却顽固挣扎的猎物般，他看着阿戎露出一个凌厉的嘲讽的笑容，慢吞吞的说：“把东西拿出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说出你老板是谁，我就饶了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拿过你的东西！”阿戎心里觉得有些不妙，顾峥亭强烈的恶意的情绪波动触到了他某些神经，“不是我！”
他说着手悄悄放到身后的门把手上面，小心戒备的观察着顾峥亭的动作。
“不是你？”
顾峥亭猛的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力拽起来，然后狠狠地撞在一侧的墙壁上，厉声喝道：“这个房子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说不是你？！”
阿戎双手反射性的扣住顾峥亭的手腕，接着只觉得脑子‘砰’的一声响，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墙上，剧痛并着嗡嗡的杂音瞬间席卷了脑海，他眨眨眼睛，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听不清顾峥亭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张张嘴：“……不是我。”
“听好了，我也不想闹出人命，把东西交出来。”顾峥亭揪住阿戎领子的手移到了他脖子上，感受着掌心里柔嫩细滑的皮肤以及有节奏的脉搏，然后面无表情的收紧手指，“最后一遍，拿出来。”
脑袋里的轰鸣还没过去，阿戎只觉得脖子被狠狠掐住，头部紧绷般的痛，无法呼吸这一事实让他心里涌上一股恐慌，努力伸长脖颈挣扎着，他双手使劲掰着顾峥亭的手，冰冷的指尖在他手上留下一个个白印。
快说……
说了就放手……
阿戎的挣扎渐渐小了下来，顾峥亭看着他涨红的脸，眼中一片深沉，掌下的脉搏正被自己一手掌控住，顾峥亭努力克制着暴躁的心情，把脸凑到他面前。
“说。”
阿戎被卡住的脖颈不死心的抽搐着要向后仰，眼角溢出了水光，他眼珠不停地翻滚，隐隐有些发紫的嘴唇颤抖着，他忽然用力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巴像是要说什么，一道亮光自眼角迅速滑落脸颊，“唔……啊……”
顾峥亭手猛地一颤，然后松开。
阿戎顺着墙壁软了下去。
背倚着墙壁，跌坐在地上，阿戎整个人几乎蜷在一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低垂，被碎发掩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浅褐色的瞳孔紧缩成一点，每次呼吸间喉咙都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好了，”语气轻松起来，顾峥亭脸上甚至泛起了笑意，只是眼中的寒意更甚从前，他几乎是要把阿戎活刮掉一样瞪着他，却用完全与之不同语调慢悠悠的说：“好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地上看起来羸弱非常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柔软的黑发晃了晃，顾峥亭看着他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身体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阿戎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眼睫浓密漆黑，浅褐色的眼珠像浸了水一般莹亮湿润，眼圈泛着均匀的绯色，眼睛看起来更大了，他咬着嘴唇，像是羞怯般快速眨了下眼睛。
顾峥亭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一下。
这时阿戎正抬脚要踩上台阶，身体忽然不稳的倒向顾峥亭那一边，而顾峥亭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阿戎反手扣住顾峥亭的手腕，被他扶住的手臂猛的屈起，手肘狠狠地击打上顾峥亭腋下软肋处，同时身体猛地用力压向他，顾峥亭后退一步想稳住身体，不料脚后跟磕到台阶处，身子受力的往后仰，重重的被他压倒在地上。
顾峥亭脑袋碰到了地板，一片嗡嗡作响，阿戎从他身上起来，趁机拧开把手推开大门夺路而逃。
顾峥亭最后只看到他跌跌撞撞的闯入连天的雨幕，然后消失在门外。
…………
冰冷的雨丝迎面而来打在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滑下去，钻进衣领里。
阿戎迎着风雨狂奔了一会儿后，回头发现顾峥亭并没有追出来，不由得停了脚步，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几乎已经被雨水浸透了，原本柔软的布料此时更加服帖的贴在身上，皮肤上也是湿哒哒。
阴暗的天空乌云密布，来势汹汹的瓢泼大雨让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左边街边的路灯坏了两个，留下一大片阴影。
阿戎脑子里空落落的，刚刚的变故让他到现在都还惶惶忽忽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顾峥亭露出那样的表情，几乎要杀了他的样子。
要杀他……
白光乍闪，远处仿佛有惊雷阵阵。
脑子忽然像是被炸开一样，无数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过，阿戎捂着头痛的尖叫一声，蹲下身双手抱着脑袋，浑身剧烈颤抖着。
半晌，脑袋里的刺痛稍稍消减了些，阿戎喘息着直起身子，手脚还在微微颤抖着，他眨了眨眼睛，呆呆的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水痕在脸上纵横交错，密集的雨水打得他脸有点痛，阿戎看了看周围，发现在左侧不远有一处类似于花坛的地方，还有一些椅子什么的，于是抬脚走去。
风不断的呼啸而过，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紧紧黏在身上，风一吹更让人觉得寒冷难耐，阿戎缩缩脖子，加快了步伐。
【逐渐模糊的视线……不断打在脸上的水滴……】
阿戎晃了晃脑袋，试图让冷风把自己吹的清醒一点，他身形有些不稳的继续往前走，没有路灯，花坛那处一片漆黑。
【因寒冷而昏昏沉沉的大脑……怎么也看不清的昏暗的前方……】
视觉似乎出现了些问题，阿戎精神恍惚的怔了怔，停住了脚步，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一片黑暗中，他无意识的踩空了一节台阶。
【身体失重的倒下……液体拼命灌进鼻口……让人绝望的窒息……】
身体滚下台阶，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一大片水花。
【耳边传来遥远的轰鸣声……一片白光……】
…………
顾峥亭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按着后脑勺，慢慢从地板上坐起来，目光正好对上敞开的大门，以及门外密集的雨幕。
夺路而逃闯入雨幕的背影似乎还在眼前，顾峥亭愣了愣，接着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
暗自咒骂一声，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眼睛仍盯着门外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
顾峥亭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失去意识也不过十多分钟的事，转身上二楼卧室里找手机去了。
输入了电话号码，顾峥亭反而有些犹豫，十来分钟的时间，如果有人接头就足够跑到周围方圆几公里的范围之外。
不过，最后他还是打通了。
“强子，给我查查华瑞集团。”
又说了两句话，顾峥亭匆匆挂了。
掳了掳头发，他眼神有些发直，视线凝结在半空中的某一点，表情僵硬，忽然爆发了，“啊”的大叫一声，站起来将手机一把砸在地上，手机顿时变得四分五裂，零件碎了满地都是，完了还不过瘾，又扯过床单恶狠狠地踩在脚下，泄愤般的用力捻着。
随后，砸墙掀桌捶地板，不多时卧室就已经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人能站的地方了，他才停下。
舒了口气，顾峥亭表面上情绪已经恢复了稳定，他甚至咧咧嘴想露出一个笑脸，不过显然失败了，变成了空洞的皮笑容不笑的假笑。
顾峥亭静静地发了会呆，然后手揉揉脸，用小腿将脚边凌乱的杂物往旁边踢了踢，试图走出去，刚挪动了一步，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脸无奈的返回来，坐在已经没有了床单的床上，两手划拉着周围的杂物，在当时摔手机的地方开始找他的sim卡。
然而在一片堪称垃圾堆的杂物里要找到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sim卡谈何容易。
顾峥亭放下已经开始觉得酸痛的手臂，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平日里总是一副精明强干模样的脸上此时带着一丝刺眼的悲哀与疲惫。
这一块的已经翻到地板了，他随手扯了被压住了一半的地毯往身后一甩。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小块东西顺着他的动作从地毯里甩出来又掉在后面的床上，以为是心心念念找了好久的sim卡，顾峥亭急忙转身，在看清了是什么东西后，瞳孔猛的紧缩，浑身都僵住了。
床面也是一片狼籍，枕头被子凌乱的堆做一团，白色的床面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方片静静躺在那里，黑白分明，显眼得很。
此时的顾峥亭骨头似乎都僵掉了，动弹不得。
鹅黄色的灯光下，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拿过来，微微颤抖的手心里，那芯片一样的东西泛着金属色光泽的表面闪过一丝白光。
有那么一瞬间，顾峥亭真的觉得手里拿的是一个铁块，沉甸甸的。他飞快的启动房间里唯一完好的东西——电脑，把芯片插进去，点开看到内容后，真正的呆住了。
“芯片……”
关掉电脑，顾峥亭怔怔地看着安静的躺在手心里的芯片，脑子像是有象群奔过一样一片轰隆隆，同时心底竟隐隐泛上一层窃喜。
唇角方才勾起，顾峥亭的视线忽然变得一片模糊，眼前恍然闪过那人被质问时一脸茫然错愕的表情……强忍惊慌不安激动辩解的样子……脖子被卡住窒息时眼角飞快滑落的水光……
最后凝结成他缓缓软倒在地上的身影……
冷冰冰的，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顾峥亭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杂音，一片空白。
“不……这不是……”
嘴唇轻轻抖动，他忽然发出一声虚弱的呢喃，不知在说给谁听。
震惊……无措……愧疚……焦虑……
他想着昏倒前隐约看到的阿戎跌跌撞撞抛入雨幕的情景，心开始揪了起来。
顾峥亭握着芯片的手攥成了拳头。
小心的把芯片放在贴身的上衣口袋里，顾峥亭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急剧狂跳着，跳的他心口都隐隐作痛。
该死……
做点什么……
无论如何……
他得做点什么！
顾峥快步下了一楼，推开大门飞奔入雨幕。
一瞬间，漂泊的大雨几乎将顾峥亭淹没，却浇不息他心中的惶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变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