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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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深秋的晚上开着窗户没盖被子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的后果就是，阿戎感冒了。
耳鸣头晕流鼻涕，附带间歇性喷嚏。
于是，为了防止感冒病毒的进一步传播，他被驱逐出了厨房。
一大早裹着条绒毯窝在沙发里，阿戎手掌捧着热腾腾的感冒冲剂，不时喝上一口。刚刚洗过的热水澡让他身体舒服了很多，只是手脚还有些发软，吹了半干的黑发服帖的垂在耳边，原本苍白的脸颊透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双唇水润，黑漆漆的眼睫下，那双浅褐色眼睛再不复早些时侯的茫然呆滞，如宝石般澄澈透亮。
他看看在厨房里不知道忙什么的顾峥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咬着嘴唇无声笑了起来。
还差四天，好像成功了，那感冒也无所谓了！
“阿戎，药快喝掉，冷了就没效果了！”
阿戎手一颤，一口喝下去大半。
早上两人一起吃白粥，配了点小咸菜，顾峥亭今天没去上班，而是架着黑框眼镜抱着电脑在客厅鼓捣什么，很有些死宅的范儿。
阿戎闲得无聊，就抱着餐巾纸盒跟遥控器看电视。
“阿嚏——”
阿戎淡定的擦擦鼻子。
“阿嚏——”
顾峥亭手一抖，打错了个字。
“阿嚏——”
门‘咚咚咚’的响了，两人都吓了一跳，对视一眼，阿戎手忙脚乱的踩上拖鞋要去开门，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顾峥亭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过客厅，一开门就听到隔壁卢大妈爽朗的声音。
“哎呀小顾你还没去上班啊！阿戎乃？怎么还不起床？董师傅的包子要买完了！”
顾峥亭正不知道如何答话，阿戎披着毯子挤了过来，“卢大妈。”
卢大妈被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披着毯子干什么？你感冒了啊？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呐！都跟你说了晚上天冷了！”
阿戎挤出一个微笑来。
“算了算了，年轻人注意点啊！来，这是包子，拿去拿去！”
“这不好的吧，”顾峥亭有些无措的说，阿戎也在一边点头，“卢大妈我们都吃过了，你跟大爷一起吃吧。”
“客气什么！让你们拿着你就拿着！”
把一袋包子塞给阿戎，卢大妈推了推两人说：“多吃点，年轻人容易饿！”
“那我把钱给您——”
“找打是不是？！”
顾峥亭话没说完就被瞪了一眼，卢大妈佯怒道。
“你这人缘还真不错，得，有包子吃了。”顾峥亭关了门笑道。
“还好。”阿戎还是淡淡的那句，只是把包子塞给了顾峥亭，“给你。”
“干嘛？这给你吃的！”
“没胃口。”见顾峥亭还是皱着眉不接，阿戎又加了一句：“你早上只吃粥肯定饿的，别浪费。”
“嘿。”顾峥亭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生病了就是不一样啊，都会说句子了。”
阿戎手一颤，包子差点掉地上。
“当心别掉了，浪费。”
顾峥亭笑眯眯的接了包子。
…………
这一上午都在沉默中度过。转眼时间到了中午，阿戎还想到厨房里做两个菜，顾峥亭摆摆手。
“用不着，把昨晚上的菜热热就行了。”
顾峥亭早上在厨房煮粥时才发现桌子上有三四道被碗倒扣起来的盘子，里面的菜也没有动过的样子，这下意识到阿戎昨天在等自己时估计连饭都没吃。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而直到吃饭时阿戎才意识到为什么只要把昨晚的菜热热就行了，他看看自己面前的那碗清淡白粥，又看看顾峥亭面前的三四盘热菜……然后没脾气的端起自己那碗粥。
这时门咚咚咚的又响了。
位子距离门口比较近，这下换阿戎跑去开门。
“顾医生！”
“阿戎！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过的还行吧？”
听到弟弟的声音正站起来走过去的顾峥亭闻言身形一顿，脸上又打翻了瓶墨汁。
眼角余光看到顾峥亭正站在餐厅前，阿戎点点头，“顾先生……很照顾我。”
“真的假的，你别给他说好话啊，我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弟弟，对他这人还是知道一点的。”顾翰明说着走近两步看到了站在餐厅前黑着脸放冷气的顾峥亭，故意回头对正在关门的阿戎说：“呐，这次主要是来看看你，顺便再看看某人。”
阿戎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出来，只是伸手把他推进餐厅。
‘明明我是他哥哥好不好，居然说来看那小子，顺便来看看我……’顾峥亭坐在餐桌前，抱着手臂看着虽没什么动作但明显更依赖弟弟顾翰明的阿戎，又看看相比哥哥更关注阿戎的顾翰明，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但是相对于之前对于弟弟偏心而不满产生的不舒服，这次又隐约有些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或者说是顾翰明正向阿戎传授什么秘籍，边说边时不时的看他一眼，而阿戎连连点头，脸上隐约浮现了一丝笑意。
“吃饭吃饭！”
顾峥亭没好气的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两人的私语。
阿戎伸手帮顾翰明盛了碗饭，然后端起自己那碗白粥喝了起来。
顾翰明奇怪的看了看阿戎手里的白粥，再看看顾峥亭那边三四道菜，“阿戎怎么不吃菜啊？”
说着怀疑的看着顾峥亭。
“感冒了。”
阿戎赶在顾峥亭黑着脸开口前说，还配合着吸了吸鼻子，“没胃口，菜吃不下。”
“放心，等你什么时候感冒好了，什么时候就不用喝粥了。”
顾翰明好心的安慰道，冲他眨眨眼睛。
结果这粥一喝就是三天。
“你到底怎么回事？晚上又踢被子了？！”
“没有！”阿戎脸颊潮红，哑着嗓子病怏怏地说。
顾峥亭皱眉看了他一眼，怀疑的道：“喂，你不会是想偷懒故意让自己生病的吧？”
“……”阿戎直接扭头不理他了。
“真是的……先说好啊，你这两天的药费，我会在下个月的工资里给你扣掉的！”
顾峥亭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扬声说道。
阿戎冷着脸本不想理顾峥亭，这时却听他提到下个月的工资，其中的意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于是不由得心中一松：“随便你。”
说完又想起生病这几天顾峥亭虽然没好脸色但也算得上体贴的照顾，还有早上两人一起喝白粥时的情景，一时忍不住唇角微扬，眸光闪烁，因为身体一直没好起来而有些低落的情绪也一下子回满了。
他啧啧已经淡出鸟味儿的嘴巴，决定对这个后期态度还算不错的黑心雇主量刑减缓，至少看在顾医生的面子上，随便整整好了。
中午时顾翰明过来了一趟，见到阿戎还是这副样子又是一番大惊小怪，于是黑心雇主顾峥亭被迫遭受了一番凶狠的政治批斗。
“可能是出了意外以后身体的免疫力有些下降，”顾翰明对于阿戎连续感冒两三天也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从专业的方向进行了一些猜测，“过两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正好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趁着难得的假期，在哥哥这里又蹭了顿午饭，小顾医生在客厅赖着跟顾峥亭说起了家事。
阿戎就在一边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唔，大哥……黑心顾排名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哥，而且听起来混的都不错嘛，还有个公司什么的，还有些乱七八糟的……
阿戎听得快睡着了，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你好，是的我是顾翰明，……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顾翰明合上手机，站起来对两人说：“麻烦了，有连环车祸，医院里人手不够，我得先走了。”他说着拿穿了衣服就要往外冲。
“等等！我开车送你！”顾峥亭也跳了起来，冲到二楼，“我去拿钥匙！”
他推开门，在门后衣架上挂着的那件西装口袋里胡乱翻了几下，急急忙忙拿了车钥匙，衣服被他顺手丢在床上，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动作从衣兜里甩了出来，轻巧的落进床边的小地毯里。
顾峥亭转身，推门就走。
…………
驱车开到距离医院两三个街口的地方就开不过去了，救护车警车听到消息赶来的电视台记者，再加上赶来的伤亡者家属已经堵住了街道，120救护车的鸣笛声跟警笛声在医院周围上空盘旋，一片嘈杂。
“这么严重？”
“据说是至少十辆车连环相撞，还有一个是大客车，完好的没几个。”顾翰明来不及多说什么，开了车门直接下去跑：“我先走了，哥你回去也小心点！”
“嗯，走吧走吧！”
顾峥亭舒了口气，暗道这下他这弟弟又有得忙了。然后调转车头，慢慢开出了这片拥挤的街道。
快开到小区的时候，顾峥亭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拿起来接了。
“喂你好，我是顾峥亭。”
“……嗯，是的。”
“不、不行的，你知道我们的规矩，这些东西不能随便外露的。”
顾峥亭眉头皱了起来，隐隐有些不耐。
“……兄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真的。”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你威胁我？”
“好吧好吧随便你，再见！”
“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到副驾驶座上，顾峥亭面无表情看着前面的红绿灯。
一回到家，顾峥亭来不及跟阿戎打招呼就上楼了，一把抓起床上丢着的那件西装，各个兜里翻过了一遍，顿时脸色大变，拎着那件衣服开始翻来覆去的找。
用力把衣服摔在地上，顾峥亭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两条眉毛死死的拧在一起，拳头叉着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忽然冲到电脑桌前胡乱翻了起来，稿纸跟笔顿时掉了一地。把最后一个盒子也清空了以后，顾峥亭沮丧的捂住额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深吸了口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忽然顿住了，最后把桌子上床上都扫了一遍，转身下了楼。
“喂！阿戎！”他叫着家里另一个人的名字，到客厅时却发现除了他那里空无一人，电视机还开着，隐约传出阵阵笑声。
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不敢相信似地冲到阿戎的房间，打开门一看也没人，接着卫生间厨房甚至阳台，都没有人影，他进来时他明明还在！
可是现在又只有他一个人！
该死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混小子，生着病乱跑什么？！
等等……
这么巧……偏偏不见了……
不会的，不会的……
顾峥亭情绪暴躁的挠了挠头发，转身冲出了家门，刚想冲着外面喊阿戎的名字，嘴巴张了张却没出声音。
是了……‘阿戎’是弟弟起的名字……
……不是他的……
如果真的…………哈，谁知道他叫什么呢？
……连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傻透了……
他混乱的晃了晃脑袋，晦明暗沉的眼眸闪过一丝自嘲，无意识的沿着街道走了一圈，又走回了家里。
想到夜里那个人无意识的空洞茫然的表情……想到手机里那一条条不胜其烦的短信……想到他面无表情，貌似没脾气的捧着白粥……
顾峥亭闭了闭眼，下颌骨狠狠抽搐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贴在身侧得手捏成了拳头，强忍着某种激烈的情绪，他在沙发坐下，动作急躁的拿下眼镜攥在手里，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似乎说服自己下定了决心等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渐渐密集起来的雨滴打在窗户上，黑云似乎一瞬间弥漫了天空，客厅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
瞬间的白光照亮了客厅，顾峥亭眼底深沉无光，俊朗的面孔微微扭曲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怀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