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十号长椅

55、眼皮直跳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外面闹哄哄的，陈雨眼都没睁开，伸着脖子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就是自己家门口？

　　他裹了睡衣出门，一边走一边朝楼下喊：“妈？”
　　“爸？”

　　喊谁谁也不应，越到楼下外面的声音越大，声音很杂，陈雨还是听到了老爸老妈夹杂在里面的声音。

　　大门紧闭，陈雨敲了敲门：“爸，妈？怎么回事儿？”
　　外面声音陡然增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让你儿子出来！看我说的对不对！”
　　老妈骂人了：“你滚！鳖孙子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脏水就豁出去了！”

　　周围还有很多人闹闹哄哄的声音，陈雨不清楚状况，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跟自己有关，他刚想敲门，门猛地一响，老爸的声音传过来：“你就在里面别出来！”

　　“爸！”陈雨透过门缝看，“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的人推推搡搡，一个人脸突然趴在门上：“你出来！你这个！” 陈雨猛地后退，他知道是谁了。

　　那老妇人被老妈一把拉出去，陈雨看着门缝，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这段时间干什么了？

　　“让他出来！让那个扫把星亲口说他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老爸一声怒吼，周围都安静了。

　　老妇人一愣，坐地上哀嚎：“扫把星！我就骂他！要不是他！我孙子不会死！那个扫把星害死了我孙子！”

　　“报应啊！”妇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报应！都是报应！你们陈家绝后了！老天爷有眼啊！知道我孙子死的冤枉啊，替我报仇了，我可怜的孙子呜呜……”

　　老妇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人搀扶着她，有人在陈爸陈妈旁边说着什么，陈雨上楼，侧墙旁边有棵树，他从楼上顺着树慢慢下来。

　　“爸妈。”陈雨走出墙的围挡，看着自家门口一大堆人。
　　那老妇人看见陈雨就好像看见救星一样，眼都亮了，挣扎开众人的搀扶，朝陈雨小跑过去，陈爸陈妈见状，立刻上前：“小雨！”

　　陈雨冲他们摇头，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就是你害死的我孙子！”老妇人紧紧抓着陈雨，语气迫切，“是不是你！我孙子就是跟你出去玩才死的，可怜他还那么小，掉进河里，你为什么不把他拉上来！都是你！你这个丧门星！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活该！你们家终于遭报应了！老天开眼！让你带个男的回来！报应啊！哈哈哈报应！”

　　老爸老妈忍不住上前，陈雨摇头制止，老妈满脸泪水。

　　“不是我，”陈雨眼底是无尽的悲伤，“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玩儿，我真的不知道你孙子是怎么跑到河边，我也不可能推他，我推他干什么？”

　　“不是你是谁！”老妇人眼睛发红，“就是你，是你把他推下去的！你就是不想让他活！你这个扫把星！专门祸害别人的扫把星！”

　　“报应，老天爷开眼，我都看见了，昨天就是你！在你们家墙边跟个男人一起偷偷摸摸，你个扫把星！丧门星！你们全家都活该！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本来我孙子也该这样，这么多年了！你也睡得着？可怜我小孙孙，怎么就不来索你的命！”

　　陈雨擦了把眼泪：“我睡得着，我为什么睡不着？我有爹有妈有男朋友，我好得很，他们都在我身边，我为什么睡不着？我不做亏心事，凭什么睡不着！”

　　老爸搀扶着老妈，他们看着陈雨，满脸泪水，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也只能看着。

　　村里人都知道这老妇人自从孙子没了以后就有些精神问题，有些话听听就算了，可这种莫名的事，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农村老太太能知道的？

　　一时间大家都各怀心思，老妈上前抓住老太太胳膊，老太太嘴里一直咒骂着什么，老妈：“联系上老张没！他们家人去哪了！”

　　不知道谁说了句：“老张小儿子今早上的车票，他们两口子送人去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眼见老妇人越说越过分，发疯一样看着陈雨，嘴一直不停，陈妈尖叫：“够了！”
　　所有人都吓一跳，包括旁边的陈爸和陈雨。

　　“你个老不死的就你有嘴是不是！”老妈抓着老妇人胳膊，直直看着她，“我儿子喜欢男的怎么了？我问你我儿子喜欢男的怎么了！”

　　“他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用得着你个老东西管那么宽！”话一出口，陈妈无所顾忌了，“我儿子喜欢男的他活好好的！你怎么不说你就知道打牌把你孙子打没了！”

　　“啊！”陈妈越说说的越顺，“你怎么不说你大儿子儿媳把孩子交给你，你不好好给孩子吃饭还把人看死了！”

　　老妇人嘴唇直抖：“你个贱蹄子！不要脸！生出个扫把星！”

　　陈妈一掌打歪老妇人指着她的手：“老娘生什么管你什么事儿！扫不扫把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给自己积点阴德吧你！”

　　“老张来了！”

　　陈妈突然倒地，陈爸大叫一声：“哎！”
　　陈雨：“妈！”

　　“娘！”叫老张的着急忙慌过来扶住自家老娘，“娘别闹了！”
　　“儿啊！”老妇人长出一口气，眼泪一直流，“我小孙孙啊！”

　　老张声音哽咽：“来了，睡一觉他就来看你了。”
　　“我小孙孙哎——”

　　老张媳妇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地上的陈妈，老张抱着自家老娘，推搡了自己媳妇一把，朝自己家过去，那媳妇嘴里骂了句什么走了。

　　“走吧走吧，”陈爸半扶半抱着陈妈，还不忘跟来劝架的人说话，“大家都走吧。”

　　关上大门。
　　“妈？”陈雨晃了晃她，“妈？”
　　陈妈睁开一只眼：“走了？”
　　陈爸笑了声：“没事？”
　　“没事，”陈妈站稳松了松头发，“刚才估计是喊的声音大了，脑子一下缺氧。”

　　“妈，”陈雨看着老妈，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个事，他没少给爸妈添麻烦，“爸，对不起，我真的，”

　　“好了，”陈妈笑了笑，“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提了。”
　　陈爸拍了拍陈雨的肩膀。

　　回到自己房间，陈雨手机正响着，是秦祝打的电话，接通。
　　“哥哥？你没什么事吧？”
　　陈雨不自觉看了看周围：“没事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早上眼皮一直跳，我就醒了。”

　　两人贫嘴几句，陈雨没立刻跟他说这个事。

　　傍晚，秦祝过来找陈雨，陈雨跟他说了。
　　秦祝看着他，摸他胳膊：“哥哥你没事吧？”
　　陈雨笑着摇了摇头：“主要战力是我爸妈。”

　　“我说我怎么大早上眼皮疯狂跳，”秦祝稍稍放心，作势揪着自己一边眼皮上下移动，“硬生生给我跳醒了。”

　　两人就在街上随便溜达，正赶上一个超市清仓，不少老头老太太来捡漏买便宜东西，陈雨远远看见老妈，拉着秦祝往旁边柱子后一躲。

　　陈妈经过柱子时往后面看了眼，没说什么，走了。

　　“啊，”陈雨看着老妈走远了，“我妈很警觉的。”
　　秦祝：“但愿没有发现我们，嗯，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挨打我抗。”
　　陈雨佯装生气，掐了他一下。

　　两人就在街上随便溜达，没一会儿老妈来电话说吃晚饭，陈雨只得回去。
　　秦祝虽然不想这么快，但还是说：“明天见。”
　　陈雨笑了笑：“明天见。”

　　饭桌上。
　　三人说一些有的没的，陈妈看着陈雨，陈雨以为自己哪里露馅了，心里发虚，故意不看老妈。

　　陈妈：“小雨，你那个，那个朋友，他是回去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
　　这话问的很莫名其妙，老爸都看着老妈，陈雨拿不准老妈的意思：“回去了。”

　　陈妈点点头：“那他家里都有谁？”
　　不等陈雨说话，陈爸不耐烦了：“吃饭呢，说这干什么？”

　　陈雨：“就他自己，之前还有个奶奶，去世了。”
　　陈妈吃了口饭：“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妈，”陈雨放下筷子，“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考虑相亲，更何况，我们俩已经说好了，谁也不放弃谁，我知道这话在你们看来就是笑话，但在我看来不是，在他看来也不是。”

　　陈妈点点头，没再说话，陈爸筷子就要甩出去，被陈妈一眼制止。

　　除夕的前两天，一觉醒来外面是白色的雪。
　　陈雨立刻给秦祝打电话：“秦祝，下雪了！”

　　“哥哥，”秦祝那边有车喇叭声，“我现在就在去找你的路上，应该还有个五分钟。”
　　“你来了！”陈雨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在大白天见过面，陈雨很兴奋，“我收拾收拾下去接你！”

　　院子里的雪已经扫了一点，两边厚厚的，只留了个过路的宽度，老妈在厨房做饭，陈雨：“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陈妈：“快吃饭了！”
　　“知道了！我很快！”

　　陈雨站门口向左右看了看，手机响了声，秦祝发来的消息：我在这里。
　　“哥哥。”陈雨顺声转头，秦祝就站在他看不到的墙角那里。
　　陈雨赶紧跑过去：“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啊？”

　　虽然是问句，但却是笑着的。
　　秦祝拉开外套拉链：“看！”
　　是一小袋包子。

　　“包子？”陈雨本来还想问他怎么今天缩这么狠，原来是怀里藏了包子。
　　“舒佳旺大早上发疯，非得起来吃早饭，我尝着还不错，打包了一份。”秦祝拿出来一个塞陈雨嘴里，“快尝尝。”

　　“好吃哎！”陈雨眼都瞪大了，“哪发现的？”
　　“不知道，”秦祝一边笑一边说，“他鼻子比较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