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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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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牧，早上好！”看到正在门口贩卖机前犹豫的背影，诸星毫不迟疑，冲过去对着对方的肩膀就是一掌。牧慢慢转过头来，努力想板起脸，但还是对这位不算熟的朋友露出了一丝微笑：“干嘛打得这么用力啊。”
“你换发型了？”诸星敏锐地观察到对方的一些变化。“长高了”这种话是可以不用说的，而且，以对方的身高来说，在篮球界其实有点不够看——打控卫的话另当别论，但牧绅一也不对自己的身材完全满意。看着对方油光锃亮的背头，诸星的脑中浮现了很多攻击性有余娱乐性不足的形容词，最后，勉强捡出一个对方还算能听的，评价道：“未免太成熟了，你真的是初中生？”
“比较方便。”牧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散发的时候，总是有汗流到眼角。”
那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像鸡蛋壳一样……诸星搓了搓自己眉上的刘海，内心感慨万千。如果是我的话，好歹要看看时尚杂志参考一下。
“这次，可能我们初中时期最后一次比赛了。”牧突然这样说。
“是哦。不过，你对旭山这么没自信？万一我们在全国大赛上又见面了呢？”诸星用手肘捅捅牧。
“不是。”牧则坦然地说道。“爱和的实力达不到那种程度。”
“你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实话实说而已。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承认了，“旭山可能，也不行。”
“这才对嘛。”诸星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比赛，爱和学院中学部以爱知县优胜队伍进入全国联赛种子队区，但最有价值选手的称号却被颁给了第二名出线的旭山中学的队长牧绅一。在颁奖台上，诸星悄悄向牧绅一靠近，压低声音说：“阿牧，高中你一定要来爱和哦，我们一起打篮球。”
“嗯……”牧依然紧紧盯着前方的镜头，不易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你最后传球给我这样的选手，说不定旭山会拿到全国冠军哦。”
两个人也终于交换了联系方式。临别前，诸星还在门口大声呼喊：“等你哦，阿牧！”
牧绅一对他挥了挥手。虽然从未明说，但其实，他和诸星大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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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去了神奈川！！！”
诸星大在电话那头发出尖锐爆鸣。牧绅一赶紧拿远手机，等到对方的情绪燃烧殆尽才重新放回耳边，内心略带愧疚，低声说：“因为……我父母都在神奈川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名古屋，浪费了我三年的青春！！！”
“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奇怪啊……”
“呜呜呜……大学，大学你必须和我一起考同一所，不准你再选其他大学！”
“不要装哭啊，声音很难听，像摩托车发动机一样。”
“我好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诸星大真的很吵。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玩？牧捂住手机的听筒，陷入漫长的沉思。好吧，当时可能也是因为他太吵了，所以被他吵到不得不做了朋友。唉，早知道就离他远远的。
等到诸星大终于平静了，他重新拿起手机，“有时间来神奈川玩吧。我和爸爸妈妈去了很多地方，很有意思。这里的海也很好玩，很干净。”
“……好。到时候请我吃饭，还有，给我传球。”
“嗯，一定。”
“还有，去东京喝珍珠奶茶！”
“最好不要喝这么甜的东西。”
“……你为什么去了神奈川不告诉我……”
又开始了。牧苦笑着摇摇头。诸星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一些“咱们俩在一起一定能拿全国冠军的”“你就这么想和我做对手吗”之类的抱怨，还对他的高度自律进行了一些批判。突然，电话那头安静了，牧心头一紧，赶紧问他：“诸星？怎么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才被再度拿起来。“我妹妹来了，等一下哦。”
说完，诸星又把手机放在床上，和妹妹说了些什么。等到他再次拿起听筒，牧清晰地听到了诸星嘴里的咀嚼声：“妹妹烤了饼干给我吃！”
“你还有妹妹？”牧第一次知道诸星大还有妹妹。毕竟这家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独生子的气质，完全不像是当过哥哥的人。
“是啊，你羡慕了？”
有一个哥哥，一个年幼的妹妹，每天被学龄前妹妹吵得头昏脑涨的牧绅一选择用沉默回应对方。
不过，能烤饼干的妹妹，也还好。
他又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自己妹妹做烘焙的情形，心中只觉得恐慌，感觉她不是会触电就是会重度烧伤。
“是有点。”
“回头来我们家玩吧，让我好好炫耀一下我的阿唯！”
阿唯？确实像是诸星家爱起的名字。牧想象着对方的样子，诸星大，诸星唯，亲兄妹的话……如果和诸星大很像，还是蛮可怕的。
“有时间的话再说吧。”牧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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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的童年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父母的工作非常忙碌，又经常出差，为了让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不会惨遭饿死、冻死，或者其他一切儿童可能会遭遇的惨烈的死法，定居在爱知县的爷爷奶奶主动揽下了养育牧绅一以及他哥哥的重任。除了爷爷奶奶，有时他也会借宿在几个不同的姑姑家。几年后，妹妹出生了，父母的工作却始终没有空闲下来，而爷爷奶奶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总是表情严肃，性格沉稳，爱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诸星大这种性格，能带好妹妹，会觉得妹妹可爱？反正牧是不相信的。他有时甚至会怀疑，诸星所说的妹妹，不会是他臆想出来的吧。
这么想着，高一的暑假，他回到名古屋，给诸星发了消息。没过多久，诸星便蹬着自行车，大汗淋漓地向他冲了过来。等到看清了牧的脸，他大惊失色，一把攥紧刹车，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滚下来。“你！你的脸！”
牧一有空余时间就去海边冲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晒得深了两个色号。诸星还以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脸色变得如此可怕。牧轻轻给了他一拳。“你也换发型了？”
“嗯。”诸星展示着他略带卷度的三七分，“我翻了好多杂志，又手绘了好几版设计图，找了理发师理的。很帅气吧！不过不上发胶的话还是会散，啊，第一次去药妆店买发胶的时候感觉瞬间长成了大人，阿牧当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牧绅一不想就这个话题任由他发表更多感想。他打量着诸星的装扮，“你去打篮球了？”
“嗯，跟几个同学去野球场玩了一会儿。”诸星拎起挂在车把手上的篮球袋，“今天太累了，而且你穿的也不合适，明天再一起打球吧！我好渴，你有没有想喝的？”
两个人买了两瓶宝矿力，喝的一干二净。走到诸星家门口时，诸星一拍脑门，惨叫一声：“遭了！忘了去接阿唯回家！她一定很害怕吧，我先走了！你先进去……啊，她说她要和同学出去逛街，不用接她了。”
牧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快的表情变化。不过，诸星的表情太过夸张，显得演技有些拙劣。他也懒得戳穿他，跟着诸星走进了他们家的房子。客厅里摆着很多不同材质的雕塑，诸星热情地介绍着：“我妈妈是雕塑家，除此之外也设计首饰什么的。这个小铜像就是他们俩。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你有想玩的东西吗？飞行棋，大富翁，跳棋，好像还有桌游。桌游的话好像至少要三个人玩，其中有一个人要当主持来着……”
原来诸星的妈妈是艺术家，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性格。牧四处看看他们家的装潢，看上去不是很昂贵，却颇有情趣。窗台上也摆着各种各样的小雕塑装饰品，大多是金属或陶瓷的材质，也有一些是木雕，还有一个由藤蔓植物和石头组成的女子雕像，似乎是某个希腊女神，更多的牧也不是很了解。诸星从冰箱里搜刮出两块蛋糕，翻出两个玻璃杯，倒上冰镇的可尔必思，把牧推进了自己的房间。诸星的房间里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和客厅的相比就拙劣多了。
“哈哈，虽然我妈妈是雕塑家，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天赋呢。”诸星碰了碰自己书架上的一大堆小破烂，“不过，我妈妈也不是很擅长体育，扯平了！”
“这个做的还不错。”牧指了指旁边的纸模，看上去像是一件设计独特的婚纱。
“啊，那个是我妹妹做的。很精美，对吧！但是她始终不满意，总想把它扔掉，只好放在我这里收着了。阿唯很追求完美，不过我觉得她有时候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诸星从书架里找出一个盒子晃了晃，里面的棋子咔啦咔啦响，“要不来玩蛇梯棋吧？人太少了，不然可以玩圆桌骑士杀……”
“什么都行。”牧站在床边，等他下来。
“别站着嘛，直接坐在床上就好了。”诸星随意地把纸质棋盘铺在床上，拿起装蛋糕的碟子，一屁股坐在上面，边吃边给牧绅一解释游戏规则，看的牧绅一眉头紧锁。
“好啦，来玩吧。”诸星掏出骰子分给对方。大概是所谓的“新手保护期”吧，牧绅一虽然是第一次玩，却屡屡都能爬上梯子，眼看着距离终点越来越近，而诸星却总是跳到蛇头上，胜利的希望愈发渺茫。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牧反而像是常玩的老手。两个人的胜负欲都被激了起来，一直扔到天色渐晚，夕阳西下。看着窗外的景色，牧“唰”地站了起来，“我得走了。”
“哎？不吃个晚饭吗？”诸星终于快走到终点了，赶紧极力挽留牧在家里吃一顿。牧摇了摇头，“爷爷奶奶还在等我。我很久没回去看他们了。”
“那好吧。我送送你。”诸星只好放下棋盘，陪他走出房间。下楼到客厅时，诸星“哇”地叫了一声，“阿唯回来了！你稍等一下，我把她叫出来跟你见一面。”
他跑回楼上，对着二楼的另一个房间大叫起来：“阿唯！回家怎么不说一声！你出来一下，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牧绅一，你也上来，见见我妹妹诸星唯！”
他叫了好几声，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声响。牧看看楼下，也没看出有人回来的痕迹。这个诸星唯，简直像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他再看看时间，抱歉地对诸星说：“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好吧……”诸星十分沮丧，对着那个紧闭的房间喊了最后一声，“阿唯，不要这样啦！送送人家嘛！”
真的是他的臆想吧。牧轻笑了一声，走向门口。看到门口的鞋子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猜测完全偏离了事实——门口多了一双低帮帆布鞋，明显不是他们俩能穿下的尺寸。诸星匆匆跑下来，看了眼门口摆的整整齐齐的鞋子，叹了口气。“阿唯她有点怕生。”
“看得出来。”牧点点头，“不过……你妹妹是不是有点太矮了？”
鞋码未免有些太小了。
诸星幽幽地看着他，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你不可以这么说她。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身高不高。”
实话实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