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零号计划(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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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队。
周冕抱着刘辉的一只断臂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疯狂集火刚刚打断刘辉手臂的机器人把一旁的刘辉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急忙道，“这是之前断的那只！周冕，傻der！回来！”
周冕停住脚步吸吸鼻子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刘辉不断涌出鲜血的右臂，“你别骗我了！上次是左手！”
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别号丧，给老娘集中精神打！”
林晨这边艰难的前进着，大傻带着机器人在前面开路，不少机器人被融的没了半边身子，有的没了脑袋。
一路走来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伙伴，但是每个人都咬紧牙关不吭声，生怕自己拖后腿。
陈岁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最后不知被那个躺在地上的倒霉蛋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后不受控制的滚动着坠落下他好不容易爬上去的浮阶。
陈岁安“看了看”自己的手，黑乎乎的，他现在一定和一个小煤球一样。
陈岁安闭上眼，他还是会感觉疼的。
所以他无法发现突然失去控制的天城和他一样开始下坠着，那些无懈可击的智能人变成了真正的躯壳一动不动，人们来不及喜悦就被失重感袭击。漂浮的一切都开始极速下坠着，人群慌乱的躲避着。
陈岁安发出自己一点不疼。
发现自己没有摔的四分五裂的陈岁安睁开眼，是零号撑着下巴笑吟吟的用自己散落的发丝挠着他的鼻子。陈岁安恍惚的伸手去触摸他的脸，然后猛的抱住他，不是做梦，他见到零号了，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那终端呢？
零号慎重珍视的落下一个吻，“小安，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我等你好久了。”陈岁安被他抱在怀里，想要推开看看零号的脸，却被他拼尽全力的紧紧抱住。
“终端,SaS病毒呢？”
“哈，当然被我解决了。小安不想我吗？”
“想。”陈岁安觉得头有点晕，感觉到自己似乎还在下坠。
“天城要下坠了，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陈岁安忍不住担心了一下天城的居民。零号一下一下轻柔的揉着陈岁安的碎发，“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的宝贝，我的小安，我的爱人。你要记得我爱你。”
“一直一直都记得。”
“小安。”
“嗯？”
“小安。”
“嗯，怎么了？”
“我多叫几遍，以后做梦就不怕你不回应我了。”
“小安。”
“嗯。”
“我爱你。”
“嗯，我爱你。”
零号似乎很累，每一次的呼唤都伴随着越来越不清晰的呼吸声。陈岁安一遍遍给予唤着自己名字的人，坚定的回答。他不知道零号怎么了，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在某一天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这一天，这不知道多少遍的呢喃。
“对不起……”
陈岁安不明白零号的意思，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他刚想说我原谅你了，就不知所措的感觉到属于他温暖的禁锢一点点冷掉，零号在一点点褪色消失，在一片片的在他面前残忍的碎掉然后消散在呼吸间，陈岁安感觉自己在哭，他语无伦次，他求着零号不要碎成一片片的。
“小安，我们下个世界还会见面的。”
陈岁猛的意识到什么，紧紧抓住说话的人，他听见自己正哀求着，他只能哀求这个人不要离开自己。
“别走，求求你，零号，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求求你……我求求你……”
“小安，我们每个世界都相遇了不是吗？小安，我爱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安，你记性不好，不要那么快忘记我。下次见，别又记不得我了。”
“小安，不要再来拼凑，追逐着我了。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小安，我真的叫陈聆，聆听的聆。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
“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求求你，求你别走，别离开我，别骗我，求求你，我错了，我不该忘记你。求求你……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啊……陈聆……”
“陈聆，我求求你别走……”
“陈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名字……你不是希望我记住你吗?你肯定骗我，你给我写的名字上面没有陈聆……没有下一个世界……没有……没有……”
“你不要什么都不留给我……你不要走……”
不知什么无情的遏制住了他的呼吸，陈岁安艰难的大口喘息着，不住的吞咽着空气，怀里的空气渐渐没了最后一丝温度，无人听见他快要窒息的哭泣。泪水滴落打湿了他爱人垂落的黑发，陈岁安太没出息了，他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这样无力的痛哭着。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样无能为力歇斯底里的流泪，哭到声音嘶哑，哭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哭到撕心裂肺却清晰的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独自，孤独的活在一个没有对方的世界里。
他现在是一具只会流泪的尸体，空落落的怀抱着身前的空气。
人类再次陷入了恐慌，每个人脸上都是咸湿的泪水。天城坠落了，他们该去往哪里呢?
九十一护住站不稳的马依依，它跪在地上，一只手笨拙的解开了挂在自己腰间的收音机。地面的震动让一切事物脆弱不堪的摇动着，马依依在这片慌乱中接过了已经被完全贯穿的破旧的老式收音机。
没由来马依依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在满世界的灰尘和痛哭声中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她抬头看着发出呜咽声的九十一，它在哭，李她最近的痛哭声来源一个不该拥有感情的叽叽喳喳的机器人。
“是……家人……死去的家人……”
“永远的家人。”
马依依一向脑子笨的，这次却是难得聪明一次了。她不小心被漫天灰尘呛了一口，她迟钝的想，要是平时和某个人斗嘴的时候也这么聪明就好了。
马依依迟缓的开口，“怎么会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像努力到最后所有的结果都变得很糟糕，现在怎么办呢？乞求天上的神仙怜悯一下苦难中的人群吗？
马依依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愤怒的怒吼，悲伤的哀嚎，她被自己遏制住无法发声，泪水沉默着在她灰扑扑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又很快被覆盖。
她抱紧已经完全损坏的收音机，闭上眼睛，反正睁开眼也只能看不见什么。
大厅处，晃晃悠悠的走出一个人。
陈生不可置信的发现摇晃是整个地面，他低头看看自己，他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躯体。他记得他已经“死”了，可是他又活了。
霸占了别人的躯体复活了。
陈生茫然的看着眼前天崩地裂的景象，他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他创造的孩子伤害了另一个孩子，他的灵魂被所有人憎恶着他的学生，他曾经的朋友，他的同胞，他的儿子。
陈生记起了这具躯体属于谁，他没有时间感慨什么，也无法证明他再次活在了这个世界上。他带着忏悔的灵魂走入灰暗不明的世界里，再次面对死亡。
对不起小安，我总是带走你心爱的一切，一个父亲，一个爱人。
林晨被昏迷身旁人抱着的能源石泛起白光的刺醒，他起身却又因为剧烈的晃动重重摔回原地。白色的光芒愈来愈盛刺眼却让人热泪盈眶，人永远是最卑劣最能察觉的希望的动物。
凌驾于自然被自然抛弃，凌驾于世界被世界抛弃。可只要有一点火苗就会死灰复燃，见到了希望就会有创造未来的勇气。
林晨死死睁着眼睛，白光笼罩了整个世界。因为他没有闭眼，所以他“看”到了新的世界。但其实他眼前一切都是白晃晃的，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想看清。
人们以为是神明降临人世间，跪在地上的涕泪横流的感谢，然后和身旁熟悉的陌生的毫无顾忌的相拥着。
一切回到了原点。马依依睁开眼，愣神的看着空荡荡的世界。少了什么，她手里那个破旧的收音机还有那个一直在“哭”的九十一，还有四处散落的机器人智能人的残骸，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人类，已经死去的人类躯体。
白光所过之处，带走了不被认可的生命。带走了一场人类自导自演的保卫战，人类回到了自己的起点，他们记得自己带来的灾难，他们将会谨慎的书写这一段历史，最后变成一段留下历史书上无人在意的一个段落。
人们只记得他们最终等来了希望，他们拥有未来。
胖叔坐在自己的小摊上，看着铺天盖地的白光，它知道，世界要颠覆一切，重新开始。
周遭漂浮着的灰尘不可抗拒的静止一瞬，然恢复“生机”在人眼的注视下飘然落地，融入土地之中化作了一颗颗种子，探出新新柔情的绿意。
人们小心的踏上了真正的故土，人像是泥土作的，飞到天上总是悬着，踏上土地的一刻心才算是安了。
在与大地重逢的那刻，人们用热泪浇灌希望，在底层世界见到了熟悉亲切的面孔。
守卫队的人没剩下几个，刘辉两只手都没有了，被王惠栀背着，低声呜咽着，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她背上。
周冕还是死了。
好多人都死了，为还活着的人带来新生。
王惠栀回到大厅把刘辉放下，等到陆陆续续回来了几个队员。她才回到刚刚周冕死的地方，把不成人样的周冕也背回大厅。
其他队员跟着她一起背会回了了无生机的几对躯体，他们都不说话，连擦眼泪都纸都没有，就这样就这眼泪洗了脸。
活下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也许是为了记得死去的人为何死去。
林晨带人离开的路上遇见了哭的脏兮兮的马依依，他坐在她身旁，轻轻摸摸她的头，想要像她小时候一样把她哄好。
马依依被林晨扶着踉跄着站起身，她止不住的眼泪一点一滴流回心里。
跟着林晨的人其中一个人背上背着一个昏迷的少年，少年的眼睛红肿着，脸上沾满了灰尘。几人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走着，离开了困住他们的地方。
许多年以后，天城变成一大片的林城，吸引了许许多多的游客。人们对于智能带来的灾难越来越陌生，关于是否要继续研发智能的话题引起了强烈的争论。人们称那样荒诞的过去为“智能危机”。
陈岁安是这里的守林员，闻着真实的泥土气息，他依旧恍然。他还活着，因为离开就再也看不到关于陈聆的一切，陈岁安对于这个名字还有些不亲切，对于这个人却越来越思念。
有些人残忍的只活在记忆里面。
天城的林区里还藏有一些被遗忘的躯体，偶尔会被不听劝告的游客撞见引起恐慌。陈岁安每次都会及时处理，他希望某一天他可以和陈聆重逢，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林晨劝过他很多次，这个世界只留下了人类本身，某些的痕迹被刻意的抹去。
他还是会回到那个家，只是冰箱不会在开口说话，小白也不会在把自己当做小狗“汪汪”叫。
许多人来来望过他，尤其是林晨。
除了游客，来的最多就是那些故地重游的人。只是那些人也越来越少。
陈岁安看着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他参加了林晨的葬礼。葬礼上来了许多人，他们天南海北的赶来，为一个人的离去悲伤感慨。
葬礼上，马依依告诉他，她打算收养一个孩子。
“一个人果然好寂寞啊。”
“小安，我已经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我和别人说他最后变成一个收音机，他们都不信呢……现在想来就像是我老糊涂了……”
“我信的。”
“嗯？”
“我信。”
马依依笑了，她很开心。阿春，你看，不止我记得你。
后来陈岁安变成了一个和蔼的老大爷，偶尔阻止试图在林区点火的游客，每天清晨去看看新长出来的树苗。
似乎感觉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这天难得旷工，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打盹。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经历过“智能危机”的老人离世。”
“根据资料显示他始终孤苦伶仃。让人不经遐想他为何无人陪伴，他的爱人也许丧生在那场危机中，也许真的暗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感人故事……我们将永远铭记‘智能危机’，以此警醒后来人不要重蹈覆辙，珍惜现在。”
新闻上这样报道着。
陈岁安这次没有被拉回任何一个空间，他的灵魂上升又下沉，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去处。
他哪里也不去，可是他的记性还是越来越不好。
他似乎在海里泡着，他无时无刻“游动”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发现一处特别亮眼的地方。
他听见了一道声音，那人无奈道，“王爷，你不能因为不想应付皇后就跑到我这里一直躲着。”
陈岁安的记忆又涌回脑海，还有一些新鲜陌生的记忆。
他努力的游过去，触碰到那一束光亮的时候，眼前忽然又漆黑。
“王爷，别装睡了。”
陈岁安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带着个面具，嘴角上扬着，见他不再装睡似乎想要赶他走。
还没开口，脸上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他连忙推开，却还是被陈岁安看清了长相。
陈岁安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回到了第一个世界。他再次看见了柳云溪，确切的说是满头白发的柳云溪，不对。
“国师?”
国师没由来的松了口气，最后却又被陈岁安的话吓得僵住。
“陈聆。”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零号计划(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