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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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干就干，先快步走到李晗身后，把她当成了姚青青，隔空比划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这个女人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把她的尸体挂在了万众瞩目的时代广场，肯定会引起轰动！
李晗很配合，作势歪了歪头，闭上眼睛的同时还吐了一下舌头。
沈翊接过他的台词，就像是一场话剧中的对手戏演员。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一定会发现那件搞笑的熊猫玩偶服，哦，那其实是我故意留在监控视频里的，因为好玩……不用担心，他们猜不到这代表了什么，就算碰巧猜对了也不要，还有着千千万万的对应关系，那些东西就足够他们抓破脑袋了！
杜城继续，可是他们竟然找到了北江棋院举办比赛的宏图酒店，这是偶然吗？还是说已经发现了我的第二个目标？不，不可能！
蒋峰像是小学生那样端正举手。
提问：凶手从哪儿知道有警察找到了宏图酒店，是吴文清吗？但是两次案发他都有不在场证明，杨刚的案子更是有警局上下帮忙作证……
这里是第一个矛盾点，沈翊拍了拍桌上一叠厚厚的资料，根据吴文清的说法，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我跟杜城的身份，包括酒店前台。
这应该是一个谎言，杜城说，我猜他将此事透露给了关系非常好的人，或者是，必要的人。
李晗瞪大眼睛，他的老婆孩子跟此事无关，甚至那个说不好到底是情人还是仇人的王晓洁也不是，排除亲密关系，所以只剩下必要的人……那么会是谁呢？
客房部，我们进屋之前，吴文清安排做扫除的那个人！杜城脱口而出，因为房间里有不想被我和沈翊看到的东西，他需要叫人提前拿走，为了避免被看出来这只是拖延时间的把戏，干脆下令将整个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而那个不愿意被警察看到东西，就是装在各个客房里的微型摄像头！
讲话的人不假思索，听故事的蒋峰和李晗于是齐刷刷地看向了沈翊，沈老师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办案休息究竟让这两人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会露出那种有点八卦又有点窃笑的表情，他偷瞄了一眼绘声绘色的杜城，他亲爱的队长大人忙着推理案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好由他自己上阵，撑着一贯温柔的笑容向两位好奇宝宝示意，不要求你们展开联想的时候，请不要随便在脑洞的世界中展翅翱翔好吗？
李晗是小女生，回了他一个欲说还休的暧昧微笑，蒋峰则是更加直接，抬手做了个拉链缝嘴的动作，我嘴很严人很可靠的！
不想他的这点动作被英明神武的城队给抓了个正着，于是一个冷嗖嗖地眼刀从高处横插了过来，蒋峰，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言下之意，要敢说没有，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摸摸索索，你死定了！
被某人的恶言恶语整得一激灵，沈翊和李晗立即同步挺直了脊背，扑闪眼睛的样子像是两个真挚无比的小学生，城队说的都对！
至于杜城，他面上不显，内心总归是装着一杆秤，什么时候该往哪个方向倾斜，心里边总能拎得清。李晗小姑娘家家的没大事儿不好说重话，倒是沈翊……这家伙确实也欠教训，后头自然会收拾他的，但无需现在。
蒋峰叹气，可是凶案发生的时候，那个打扫卫生的人也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一口咬定你们那天……他只是按照吴经理的吩咐去做扫除，还说什么没换布草确实只是想要偷点懒，总之就是跟杀人的事儿撇得干干净净的，也打死不承认参与了偷拍。这点跟那个吴文清是如出一辙，死鸭子嘴硬！
沈翊看得十分透彻，那是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他或者吴文清那儿根本搜不出有藏匿偷拍视频或者上传此类东西到网络上的痕迹！正是笃信警方从他们这儿找不到任何实质上的证据，才咬紧牙关，坚决不肯认罪。
李晗的眼睛亮了亮，那，会不会是这个偷拍案还有第三个人的参与？吴文清以为城队跟沈老师是代表警方去查他们在客房里装微型摄像头的事儿，立马通知了他的两位同伙，一个负责转移屋子里的物证，另一个……大概是在那些已经被取走的sd卡和上传视频的网站上做了什么手脚？
此刻的蒋峰和她超级合拍，吴文清也没有想到，这其中有个人更加的心怀鬼胎，他偷的可不只是个人隐私，还有人的性命！
沈翊看他们一唱一和，转头瞥见办公桌那头的杜城正挂着一副似笑非的表情意义不明地凝视着他，有种十分微妙的、被比下去的感觉，便偷偷咬了咬牙，正色分析道，突然收到这个消息，也不能确定警察到底因何而来，他的心里必然有些忐忑。
他搁这儿正儿八经地思考，不料杜城那边却是直接演上瘾了，不，这一定只是个巧合！无论如何，我得把他们的注意力暂时留在那间酒店，那就……再送给他们一只大熊猫好了！
亏得城队顶着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演不安又疯狂的病娇犯罪者毫无违和感，而且他骤然急促的语气很容易增添人的代入感，尤其是在说到“再送他们一只大熊猫”时候森然一笑的模样，颇有能止小儿夜啼的作用。
沈翊静静地看着杜城，嘴角漾起了连自己都无曾立刻察觉的一丝向往笑意，他的目光像是浮动的游丝，不自觉地被男人吸引然后牵动，眼中的光华亮度宛若有明媚烈焰迅速灼过心头，熨出一缕炙热的温度之后随即锁住，最后化作留在胸口的一抹无色红痕。
艺术家关注并且热爱一切好看之人，杜城大概不知道，他越是目光幽深、情感炽烈的时候，越是能够散发出一种别致的魅力。这是一只十分狡猾的小东西，它被一贯藏匿和包裹在日常相处不动声色的平淡中，只是偶尔玩心起，会露出一只调皮但又目标明确的触角，飞快地触碰一下你的发梢或者脸颊，却是来去随性，随杜城的性。可是沈翊心高气傲，偏偏就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他像是扑火的飞蛾，妄图诱导捕捉它，将它攥进手心。
作为角逐的另一方，杜城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小画家这胆大包天的意图，他对他有着年长者固有的宠溺和骄矜，心想我接受你的挑战。但既然是你主动过来招惹，就不要还幻想着可以再从我的身边逃跑。有关老男人的掌控欲，相信我，你不会想那么深切而具体地感受到的，撕碎或融化，一念而已。
“但是警察还是去了北江棋院，”蒋峰觉得不能再任由这两人作无声的目光纠缠，这让他跟李晗觉得屁股底下的皮质坐垫都变得该死的发烫，连呼口气都变得异常多余，于是他牙关一咬，决心做个不怕死的先锋，学着杜城那有些疯魔的语气，上了咏叹调一般的吟唱，“杨刚不能再留了！”
杜城和沈翊同时扭头看他，心声大概类似于又是我家傻儿子犯病的一天……不可说。
谁家人谁心疼，李晗不愿冷场，硬着头皮接话，所以，他带走了他，杀了他，留下一辆贴膜面包车，还有这个，一件滑稽的熊本熊衣裳。凶手将大熊猫换成了熊本熊，想要指代的是什么，四艺之中的“书”吗？黑白红对应墨水宣纸印章，可熊本熊分明是日本的代表玩偶，总觉得好牵强啊……
那是因为我们跳了步骤，杜城说，按照凶手本来的计划，姚青青案之后，警方必然忙于大力排查她的社会关系，这时候再以同样的手法弄死一个跟北江棋院颇有牵连的杨刚，风光大葬在游乐园的墙头之上，媒体怎么可能不大肆报道？网上闲人这么多，还怕没人找得到琴和棋的联系？恐怕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效果，将整件事打造成为一个连环杀人案！至于什么大熊猫小熊猫……
垂着眼帘的沈翊苦笑着轻轻跟上他的低语，是遮掩罪恶的盔甲，也是无聊时候的附会，是自嘲与嘲弄的玩笑。玩偶服可以是用颜色指代的下一步目标，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之前的那些推测算是什么，歪打正着？
杜城知道在必要时需要给小画家鼓劲的道理，“不必沮丧，这一处是他败了，狂妄的嘲讽反而让你抓住了正确的方向。”他从骤然抬头的沈翊眼中看到了亮亮的光泽，有着让人心动的欢喜，“现在构建连环杀人案的锁链缺少重要了一环，如果不想办法补上，从前做的那些很多工作就只能叫做白费功夫……”
李晗连忙掏出笔记本，我去盯着那些试图在网络上带节奏，把这两件案子往一块儿整的人！
蒋峰也说他要再找吴文清和那个酒店保洁好好聊聊这个藏在迷雾当中的第三人，当然得以不泄露重大案情侦查进度为前提。
沈翊坐在皮质转椅上，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所以这个凶手的目标，接下来还有“书”和“画”，对吗？
杜城不语，用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沈翊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仰起头安抚似地笑了笑，我专攻油画，对国画的认知和技巧水平都只停留在了学生时代老师的课业要求，许久不曾提笔练习过，更不可能有画作流传出去，不必担心。
杜城站到他的跟前，像是一个即将覆上来的巨大阴影，他沉声问道，那你觉得杨刚的围棋水平如何？他只偷摸跟自己下棋，在棋院工作，如此而已，不还是……
可是他认得杨刚，记得那个白酒吗？
姚青青却不一定认得他！所以我们找了那么多人，却始终在原地打转转，所以他才要把她钓到郑帅和王晓洁偷情的地方，否则面对一个陌生人的突然邀约，她不会乖乖跟他走的！如果这真的只是为了杀掉某人，比如说杨刚而故意制造的连环杀人案，为的是把树叶藏进森林里，阿加莎的ABC谋杀案听说过吧？凶手极有可能为了完成他的“大作”随意对符合条件的对象下手——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对“条件”的底线要求是什么。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个凶手……沈翊欣喜地看了他一眼，不太像是那种执着于特别美学理念的人。咳，我的意思是，第一个案子，我只看到他想要的是人尽皆知的轰动，而不是顺应自我审美观念的“展示”；杨刚那个就更糟糕了，一个断气之后蜷缩在行李箱里的男人，被一群野狗的叫声环绕着……不，杨刚也不是他真正的目标！他们见过，但只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所以去他家还得备上礼物！这样太潦草了，如果真的是为了杀掉一人故意拉上几个陪葬的，一定有可以说服凶手自己非要如此不可的理由，这么强烈的情感映射对象，不论爱恨，都不该被如此潦草对待……
沈翊，杜城拉住他的手，同时轻声地打断了他，这像是对陷入黑暗沉沦的迷路之人施加了某种温柔的咒语，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孔使得被迫收声的沈老师看起来宛若一位刚刚醒来的睡美人，瞳孔蓦地放大，眸中现出些茫然和惊措，还有些迷糊的可爱，加之他生得白净，头发垂落的样子颇为乖巧，也好看，更像是值得被好好亲吻的公主了。
杜城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被男人欺身而来的呼吸狠狠碾过嘴唇的沈翊似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过去推他，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连个眼神都没舍得分出来的某人毫不客气地一把镇压了。
别乱动！杜城的声音里带着急迫也带着笑意，知道你几夜没合眼累得慌，他凑近过去细细亲吻他眼底淡色的乌青，动作放得轻柔了些，偏又像是急急落下的骤雨，一刻也不愿停歇，我心疼，所以只是同你提前讨点利息。沈翊，你有前科，太不听话了，真想把你……这话他没说完，只是把人圈外怀里柔声细语地说快睡一会儿吧，我不闹你了。
沈翊好不容易偷了闲，红着脸闷闷地窝在他的肩头，蔓在心头的委屈却是止不住悄然泛滥之意。他想我哪里不听话了，但凡老子还有从前的几分暴躁脾气，就你这浪荡登徒子，肯定已经狠狠挨揍了好不好？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就是了……这个另说！
迷糊之中，沈翊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人架住了手脚，一眼扫过去，我的老天爷，竟然全是杜城！他们分布在四个角落，用宽阔的手掌牢牢禁锢住他的四肢，无论怎样挣扎都是纹丝不动，哪怕改用撒娇求饶战略，也只是得来四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无甚反应的淡淡一瞥。救命，沈翊在一个激灵之后卖力地扑腾起来，这些肯定都是假的，我认识的杜城怎么可能是这样无谓死板的木头人！？
听说你想要五个杜城？这是杜城本人的声音，却不知是何时来的，正抱着手臂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说不好是促狭还是旁的什么，语调中带着调笑。
沈翊连忙否认，我才没有说过……
这么令人羞耻的话，我，沈翊，绘画界的小天才，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喂！
原来……你不想要吗？
沈翊之前不知道，杜城这种硬汉角色竟然也是可以毫无压力卖惨的！他跟抓着自己胳膊和小腿的四位仁兄一齐可怜巴巴地望了过来，五道同样幽怨的目光让沈翊顿时产生了自己就是那辜负情深的渣男的错觉。
我也没说……
对面的杜城还没给到阳光就开始自我灿烂，那就是想要咯！
沈翊眨了眨眼，虽然但是，他笑起来好迷人啊！
迷人的杜城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每一个脚印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完蛋了！
那人慢慢走近过来，手掌不轻不重地按在了沈翊的胸口上，吧嗒一声，衬衣的第一粒扣子掉了。
沈翊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要挣扎起身。
但摁着手脚的四个杜城哪里可能让他轻易如愿，不仅挣脱未果，而且愈发向外，把他拉扯成了一个任君观赏的“大”字型。
对面的男人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以至于晦暗不明，然后只听得刺啦一声，陌生的凉意和暖意迅速交错纠缠，巨浪一般同时席卷了全身。他好像是一条身不由己的鱼，无论如何摆尾游曵，都逃不开被人握在手心随意掌控的命运。
啊！浑身上下红透了的沈翊从杜城的皮质外套当中小心翼翼地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还好没人，不然我的一世英名……
“城队，北江电视台发生了命案……”蒋峰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不想同刚刚转醒的沈翊正好来了个四目相对，“沈翊？我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沈翊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理由，但是抱着杜城的外套不肯松手：“因为天太热了。”
蒋峰一脸无语地望了望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那件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皮质外套，热……吗？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杜城跟个幽灵似地飘到了蒋峰的后头，“不是说有命案？具体情况路上汇报！”
蒋峰连忙称是，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本来还呆呆坐着的沈翊突然变得无比灵活，飞快地扔开外套，然后一跃而起，径直冲了出去，看得他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啦？”
“此乃沈老师新练的功夫，水上漂，”杜城一脸高深莫测地胡诌，“你不懂。”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