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虎遇到猫》安心

16、风雪中的一幕

　　雷一虎原本小心翼翼地看着妮妮的脸色，以为她是因为小娴吃醋了，还暗自有些窃喜。可两天后，终于发现不对：“你就一点也没有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妮妮边咬着他给她买的巧克力边问。他一听，立刻成了霜打的茄子。

　　她其实是有点不高兴：学政这个王八蛋两天没有和她联系了，也没有电话，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管住自己拨了一半号码的手。这个小子说爱情不是竞技场，那他干什么还自己发动这场拉力赛？不过，这好象和雷一虎无关。

　　“学政晚上过不过来？”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到我这里登记！”没有好声气。

　　“闹别扭了？”

　　妮妮一看他两眼放光，更来气了：“典型的小人。听说别人不合就把你乐成这样！”

　　“嘿嘿。”他奸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妮妮，明天就三十了，还闹什么别扭！好了，我看你耷拉着嘴角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嘴角真下垂了，就不漂亮了。”他用手摸摸她后脑的短发。

　　一丝被人关心着的温暖涌上心头。妮妮感动地看了他一眼。要是自己喜欢上的是他多好：简单、快乐，虽然有些卤莽，可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男孩子，而且对事非常认真，看他的学习劲头就能知道。这么多年来，和自己一路摔打着过来，两个人就象家人一样了解。可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温学政呢？上天的安排从来让当事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雷老虎，你长这么大，除了喜欢过我和小雅，还喜欢过其他女生吗？”

　　他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楞了一下，咧开大嘴笑了：“当然还喜欢过别的女生了。不是你说的吗？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奇怪。怎么没听他说过？妮妮好奇：“我认识吗？你喜欢过的那个女生？或者是那几个？”

　　“我啊，听妈妈说，我天生具有非凡的男性本能：刚生下来什么都看不见，就紧攥着漂亮护士的手不放；等长大点就追着你跑。小时候你可真可爱，扎两个小冲天辫儿，小脸粉嘟嘟的······”

　　他那一脸向往感染了妮妮：“你都记得？”

　　“啊——”他又楞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你是说小时侯？呵呵，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记性？都忘了；都是听爸爸妈妈说的；有时候阿姨叔叔不也和我们一起‘想当年’吗？”

　　他咧嘴笑。妮妮笑话他：“你的嘴可真够大！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媳妇：扁铲头，小眼睛，大嘴巴，难看死了！”

　　“没准儿我老婆就喜欢我这大嘴巴。你不知道吗？大嘴巴接吻方便。不信，你先试用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又一个大锅贴；雷一虎一脸苦笑，摸摸脸颊。

　　“好了好了，你既然放不开他，不管发生了什么，约他出来好好谈谈。”他帮妮妮从手机里调出了电话号码：“那，按绿色键；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真会心疼的。可我又没有办法让你高兴起来。你找他吧。”

　　妮妮犹豫着。拨吧，她不服气，那意味着她败下阵来了；不拨吧，她还真有点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毕竟他现在一个人住。

　　“才不管他！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终于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好了，我回去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特别累；我得好好睡一较，明天晚上还要守岁。阿姨叔叔的年货买到什么时候才回来？今天才想起来买年货——服了！”雷一虎夸张地伸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做作地打了个哈欠，推门走了。

　　妮妮犹豫了很久，咬得牙齿吃吃做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没出息地拨通了学政的手机。

　　“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惆怅地放下手机；那种担忧卷着恐慌浮上心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住宅电话——无人接听；办公室电话——无人接听；妮妮真的慌了。按正常排班，今天学政应该休息的。难道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立刻，前些天电视上的入室抢劫杀人的电视新闻又浮现在脑海中。

　　不敢再想下去了。匆匆穿上外套，围上围巾，她坐上了去往学政家的公交车。

　　车刚行出两站，天空飘飘洋洋地竟然下起雪来。立刻，车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都把头扭向窗外，惊喜地指点着飘然而至的冬的精灵。

　　“真好，下雪了。这好象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吧！”身边坐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闪亮着美丽的大眼睛对她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拉近了原本的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妮妮勉强笑了一下。换成以往，她会惊叫一声，冲下公共汽车，到飘雪的天空下感受那触手而融的洁白。可她今天没有心情。她只知道：一下雪，车速会更加慢。以前把学政晚上到她家，九点后再坐公共汽车回去想得理所当然，却从没有多想过她家距离他的住处有多远，没有认真想过她家和他家，分别在医院相背离的南北两端。

　　再拨一次住宅电话。仍然没有人接听。妮妮挪动着身子，暗自抱怨着公共汽车的蜗牛速度。

　　车行至医大二院站，车门哐啷打开了。听着电子报站的女声，妮妮犹豫了一下：要不，到医院看看？或者今天和别人换班了也不一定。毕竟已经是春节假了，班次打乱也是正常的。她刚一起身，忽然从自己正对着的车后门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站台上：是学政。他侧身对着她，他对面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穿一件带帽子的棉服。女孩子个子不高，正努力伸长胳膊帮他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条围巾，她没有见过，似乎也没有在他衣柜里见过。他的东西总是收拾得非常整齐，围巾也都用衣架挂在柜子里的。

　　车门关上了。车子缓缓起步。妮妮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扑到车门边的玻璃窗旁，用力拉开了车窗，立刻，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雪花卷进了车厢。站台上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影。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她自己安慰自己。身后已经有乘客在喊：“小姑娘，关窗！”

　　这时，她看到了学政，还有那个女孩子，他们留给她的是一个背影，学政宽阔的背影，还有那环绕在他颈后的两只戴着装饰有两个红色绒毛球的手套的手。在漫天飞舞的洁白中，那两个红绒毛球，还有那红色的围巾，鲜艳得那么刺眼。

　　妮妮感到脸颊上有些冰凉：“师傅！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她听到自己的嗓音突然变得嘶哑！

　　所幸车子还没有挪出站台多远；司机嘀咕了几声，车门开了。妮妮跳下车，却发现学政和那个女孩子不见了！

　　她哆嗦着手取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音乐声——“笑傲江湖”，是她为他的手机选的铃声。

　　学政已经上了她面前的公共汽车。她看到了被挤在公共汽车门边上的他的后背，还有那举着手机的手。

　　“你现在在哪里？”

　　“哐啷”，车门关上了。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你不在家吗？”他的声音象以往一样温柔。

　　“啊——你今天不上班吗？”今天温度很低吗？为什么脸上仿佛已经开始结冰？

　　“今天我休息。你不记得了？我还以为你对我的日程记得比我的还熟悉呢！”他的笑声夹杂着车厢里的喧闹，突然很刺耳。

　　“那你直接从家里过来的？现在到哪里了？我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风真大，妮妮感到自己的眼睛似乎被风雪迷住了，似乎什么都看不清；身边有一个个晃动的黑影飘来飘去，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是啊，我从家走的。现在——没有几站路了，快到了。我给你提前送新年礼物来了。”他的声音，愉悦得刺耳。

　　妮妮挂掉了电话，轻轻说了声：“骗子！果然妈妈说的对，男人，都是爱吃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