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虎遇到猫》安心

15、自己其实还真称不上“母老虎”

　　妮妮怎么也不明白：学政为什么就不愿意调换科室？当初上大学时,听说他们也没有分什么科,也就是进入医院后根据实习情况和医院的需要调配的。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想换个科室就那么难吗？

　　不错,现在自己已经接受他了；可关键时刻,想到他戴着手套,站在手术台前,对着别的年轻女人大喊“加油”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如果他真不换地方,她心里的这个结看来很难解开。

　　所以一语不和,她就跟学政急眼了：“你是不是变态啊？明明有女医生可以干这一行,你非和人家抢。你是不是对人家的特殊部位有特殊爱好！”

　　沉默。刚才还和她开着玩笑的学政突然一言不发。妮妮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说太重了？似乎这话有些不必要的人身攻击的意味了。她有些后悔,可又不得不撑着,“哼”了一声,等着他来哄她,来说两句软话,象平常那样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学政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妮妮也不想先低头,就硬着头皮和他对着坐着。越坐越委屈,心里就难过起来：难道你就不能先低头让我好受一点吗？思来想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妮妮,从我们再次相遇时起,你就已经知道我的职业。”终于,他开口了：‘我不想总和你纠缠这些。首先,我希望你知道：医生在工作时是个中性人；工作时, 女性的生殖系统只是一个器官而已；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来说，要做到这一点不是什么难事。”

　　他并不看妮妮,继续道：“作为一名医生,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获得了许多病人的认可和尊重。我不觉得我的职业会影响我对女性的尊重和观感。相反,正因为目睹了许多平常看似平凡的女性冒着生命危险挣扎着迎接新的生命,我为我的职业感到自豪；这也让我更尊重女性。”

　　“如果一个人不爱自己的职业,他不可能做好这个工作。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可我认为那完全多余。你是不是担心我接触得多了,就没有神秘感了？妮妮,你想想,□□神秘吗？过去是,可在资讯业如此发达的今天,网络信息几乎无所不在,多少年轻人对□□还象从前那样一无所知？起码还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男女之间相互吸引的,身体并不是最根本的,而是两个人的心,两个人相互交流和沟通的思想；是因为两个人的感情——相互之间的爱！”

　　饭桌上,学政象没有发生什么似的,依旧谈笑风生。可后来妮妮送他出门时,他的脸马上拉成了鞋拔子。

　　妮妮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当小媳妇。爸爸妈妈一定以为他们要出去把臂同游,可她心里有数：学政好象真的生气了。估计一会儿,自己就得被踢回去。

　　果然,走到小区门口。学政回头说话了：“好了,不用送了。我今天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妮妮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今天可是周末呢。现在才下午二点,自己一回去,肯定又得面对雷老虎的超级轰炸。这些天他电话加登门拜访,锲而不舍,就连爸爸妈妈都看出来他们不对劲：“这虎子最近怎么怪怪的？”

　　妮妮又不好意思赶他走。换成以前,早飞起一脚喊声“本姑娘现在不爽”就耳根清净了。可现在不行,人家乖乖地趴在一边看书——虽说是趴在香闺的床上,可以前他还不是天天在这张大床上面打滚？现在就把人家轰出去,不太好吧？可她坐在书桌前,总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让他炽热的眼神给烧出个大窟窿。

　　等她象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回家,果然发现那个家伙又来报到了。

　　“正好,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正要回去。怎么样,一起出去转转吧？”

　　“天寒地冻,有什么可转的？”妮妮现在早忘了刚才恨不能抱住学政大腿让他带自己到处挨冻的苦楚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孩提时代,雷老虎压迫她,她尽数转嫁给学政,结果今天,她看学政的脸色,雷老虎终于要仰仗她的鼻息。

　　转念一想：该死的温学政,我妮妮离了你又不是活不下去。没有你我一样快活。于是改变主意,和雷老虎一起出去了。

　　眼看年关到了。大街上满是春节即将到来的喜庆气氛；两个人走着走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商场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该买点什么。奇怪,现在两个人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嬉笑怒骂、无拘无束的感觉了。

　　不知不觉,转到了儿童玩具。妮妮一直就比较喜欢这些绒毛玩具,为此,边上这个家伙经常笑话她“乳臭未干”。

　　看到一个叼着奶嘴的小宝宝,一拍屁股就会“哇啊哇啊”地叫唤。现在的商家可真会想,配套出售的还有小奶瓶、小摇窗、小衣服等等,甚至还有小尿不湿！一看妮妮兴奋地拎着那小摇床的样子,安静了半天的雷老虎开口了：“真那么喜欢,等我们毕业后生一个不就得了？要这假的有什么用？”

　　妮妮手里的摇床差点直接砸到他头上去。横了他一眼,在他发病的时候,装聋做哑是最聪明的选择。

　　“你喜欢小女孩儿？我还是喜欢小男孩儿。要是个男孩子,长得象我这样,有一双只看得见他妈妈的深情的单眼皮大眼睛,啧啧！迷死一排女孩子！”

　　不是迷死的吧？是因为他的不要脸昏死的才对！妮妮告诉自己：冷静,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淑女风度！

　　“生气了？生气别闷着啊,我这不就来当你的出气筒了吗？我多可怜啊,我生气时就只有拿自己当出气筒了。”腆着脸跟了过来。

　　妮妮抬头看他一眼,眸子里已经开始燃烧起他熟悉的愤怒的火焰：“臭小子,我不发飙你不爽是不是？”

　　边上的导购小姐已经开始掩面偷偷乐了。

　　结果买了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才安抚下来。妮妮咬着管子,眼珠子乱转,开始寻思；看着他喜滋滋地瞅着自己,真不忍心大冷天再泼冰水：“你小子还是死心吧。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不见得。开始你还对学政咬牙切齿,其实就是因为对人家喜欢的不得了……”

　　“放心，我对你绝对是纯洁的友谊。我才不会守了二十多年才开始对着你发情呢！”

　　“不要那么绝对，比如现在，我以前也没想过会对你这母老虎感兴趣啊！”

　　要是别人这么说，妮妮一定早一巴掌过去了；可对这个一直充当她沙袋的家伙，今天却扬起巴掌落不下去。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

　　这句话让她那虚张声势的手真落到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立刻震惊四座。

　　妮妮也是有羞耻感的，丢下插着满是牙印的塑料管的奶茶准备落跑。

　　“母老虎。”一边一个女孩子轻蔑地说了句。她的声音很大，好象根本不在乎会被他们听到。

　　妮妮当然也听到了，可她没准备多理会；但这话，让雷一虎立刻停住了脚步：“你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她？”这时他倒是一心维护妮妮，早忘了以前也左一口右一句地喊她“母老虎”了。

　　“行了，走吧！”看一眼那似曾相识的女孩，上前拦他。不能再继续现眼了。看女孩对面坐着的那个帅哥，看他们的眼神多怪。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个软脚蟹，还是个不长眼的窝囊废！男人的耻辱！一天到晚装大象，现在怎么不装了？”

　　妮妮本来还在拦着努力把单眼皮小眼晴瞪得溜圆的雷一虎，但这时她也发现这两个人之间似乎不简单，于是决定效法那个挺秀气的女孩对面的男孩：坐壁上观。

　　“哪个学校的？”这两个人的长相有些面熟，试探一下。

　　“你们对面的。小娴也是。”男孩一笑两个酒窝，戴眼镜，围着条提花围巾，挺帅气。

　　妮妮看看那个已经和雷一虎的鼻子凑到一起的小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两个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男孩对她微笑：“在我印象中，小娴肯定和这个雷一虎八字犯冲。小娴第一次遇到他时，他正在校际足球友谊赛上对我犯规，一个背后铲球，我被抬下场，他被罚下场；然后小娴就冲过来给了他一脚，说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男孩看向声音高得已经吸引来了服务生干预的那对儿，声音中仍然满是笑意：“看来好戏要散场了。你——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妮妮摇头。

　　“我想也不是。如果你是他女朋友，会不去球场帮他助威？不过，他球技确实不怎么的！”

　　“妮妮，我们走！”雷一虎气呼呼地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急匆匆地走。

　　“你个窝囊废！活该你找个母老虎！”小娴在身后仍在喊。妮妮打了个冷战：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还真称不上“母老虎”。

　　“你才是母老虎。天知道哪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人能看上你！”雷一虎喊完，狠狠地关上了玻璃门，长舒口气。

　　“行啊，雷老虎。你要是没有欠人家风流帐，人家能这样抓住你骂？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她？心虚啊？”

　　他大呼冤枉：“妮妮，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这个丫头就是个天生的母老虎，和她一比，你不知道有多乖巧可爱。我也就遇到过她几次。也倒霉，一到她学校准能遇到她，每次都被她喷一脸口水，恶心死了，不提了不提了！”

　　妮妮回头看看那已经冲到玻璃门边上的小娴，突然有种预感：这个雷老虎，也许很快就不再会是自己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