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39、超速度工作

　　我一直认为唐科长在综合科会长久干下去，没想到他很快就通过他服务的领导给办公室主任吹风，把自己的重担卸下来。我们科室又迎来一个新的科长，兼任台侨外办的副主任广主任。由此我不得不佩服以前的科长，常年既服务领导又在综合科挑着担子，还整天乐呵呵的没有想过退缩。广主任也是常年在官场沉浮的人，小小一个县城的外办基本就是一个摆设，很少有展现职能的时候。所以外办只有两个人员，美女彭主任和帅哥广副主任。官场里领导都不喜欢看到副字，千年老二的压力能避则避，所以我们无论正副都称主任。广主任刚来的几天非常不适应，我看的出他一会儿就想往外跑，宏姐和涂姐时不时提醒他要留在办公室以防领导差遣。他一边应声一边抬脚就走，新来的办公室主任因为也不适应突然加来的任务，遇事最喜欢找综合科，广主任几次被迫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处理问题，他只好笑呵呵地说：“我哪儿也不去了，就留在办公室。”
　　恰逢省市要打造一个农民集中居住区的试点，挑中了运城下的某乡某村，这下可得成为我们上级部门的一个重中之重的任务来抓。临时成立的协调筹备小组像抓壮丁一样，到处拉人并表示一定要成功打造，绝对不能给运城拖后腿。于是，在我们单位里也抓了曹欣、黄恬和我去作为到时的指引工作人员。这意味着除了统一着装，我们还得熟练相关内容，以免到时候被问到却答不上来。几次开会、分配任务、添置衣鞋、下乡熟悉都需要时间，我以为上级单位已经和本单位事前知会并下达了相关人员调动的通知，便没有单独向广主任报告。直到第三次从上级单位开会回来时，涂姐说：“你这样三天两头跑出去开会，广主任又不知道，这样很不好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无意识地得罪了领导，赶紧趁广主任回来时说明情况并道歉，他这才淡淡地说：“好的，你就支持上级单位的工作，走时回来时都跟涂姐、宏姐说一声，办公室事多人少，这样大家知道好协调。”
　　这天下午不到三点，宏姐陪领导出席会议，她事先打过招呼今天不再回办公室。而涂姐又要去医院守护她的老父亲也走了，等我从上级单位开会回到办公室时，广主任像看到救星一样对我喊：“哎呀，清凌你回来就好。赶紧的，先把领导签发的文件登记并流转，需要送呈的赶紧分出来，别耽误了。”我一看涂姐的桌上堆满了小山似的由一级领导和办公室领导签出来的文件，脑袋“嗡”一下就大了。通讯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电话通知其他单位的人到办公室来领文件，因为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单位送材料了。他拉了一个表格写好时间、单位和文件名称，让来领材料的人签名。不到五点，广主任就说他有事要先走一步。他刚迈出前脚，通讯员直接把领材料的表格放到我坐在的涂姐桌上说：“小木，我出去送材料了，等人有人领材料你记得叫他们签名。”他都让人自己来领文件了，送哪门子材料呢？还不是看领导走了，自己赶紧溜。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了他。从这个时刻开始，办公室所有的材料签转登记、分发、送领导办公室都落在我头上。这还不算系统里时不时来了新的上级文件要打印并送呈领导批示，电话我还得赶紧接起来，不然外人以为偌大的单位办公室居然没人在岗。我一直忙到快下班才终于能缓口气上个厕所，上厕所还得开小跑，生怕这一会儿就又有人来办公室或者电话问事情。就在六点半下班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又签了一大堆材料出来，让赶紧分发给一级领导们。他交代完后就迈着轻盈的步伐下班回家了，而我除了赶紧做事还能说什么？秘书科新来的领导秘书康老师恰好这时候又拿来一个文件说，领导刚批示要马上引发给相关部门执行推进。他看到就我一个人在也不好催促就说：“那我自己校对拿到打印室去印刷可好？”
　　我真怕出错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就说：“以前都是宏姐负责校对和编号然后让打印室负责排版印刷的，我还没独立干过，现在办公室就我一个人也走不开…”康老师听罢直接在办公室给宏姐打电话让她支招，宏姐让我听电话安排我来负责这次文件印制。我喷嚏都打不出来只好对康老师说：“既然宏姐让我印制，我肯定不会推脱。但现在主任签出很多文件并吩咐马上登记批示意见及分发到各分管领导处，我能先把他吩咐的事情完成了，再印制你的文件么？”
　　康老师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因为他服务的领导级别高于主任，但主任吩咐我做的事情在他的领导指示之前。毕竟我的直接领导是宏姐、广主任，其次是办公室主任，最后才是他的领导，这如何是好呢？他不愿强人所难也不愿多耽误时间，便提议：“这样你把编号这个程序做了，我下去打印室让他们排版印刷一份，然后校对，最后你忙完下来校对一次，我们就只剩批量印刷了，怎么样？”我只好点头同意康老师的提议，先进行文件编号，剩余的先交由他到打印室开始。我分类了一下，把主任签出的重要的文件先处理流转，剩下的不重要的先暂时放在办公室里。我看反正都是下班时间，先锁好办公室的门飞奔到楼下打印室，康老师和打印室的临时工第一领导司机的美女老婆都在有些郁闷地等我。我来不及喘气就开始校对文件，看了一遍不放心又看了一遍后，同意印刷。美女临时工一向听从宏姐指示，看我这次独立负责就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好哦，不要等下印了几十份出来又打返工。”
　　我点点头说：“我确定。”她拿来一个表格让我签字，我有些诧异。
　　她解释说：“以前你宏姐校对后也要签字的，我给你看。”办公室里果然职责明确啊，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净，出了事情要人负责的时候大家都闪开。综合科就成了所有责任无法明晰的事件负责体，果然大综合啊。再三确认后，临时工才开始印刷文件，康老师向我点点头，仿佛在暗示和鼓励我，他也校对过了，放心。文件开始印制，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得上楼继续把剩下的活干完了。刚坐定登了两个材料，居然有电话打进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是办公室的年副主任。他让广主任接电话，我说他已经离开。沉吟片刻，年主任让我通知几个办公室的男同事到某饭店去跟他汇合，有宴会陪酒等接待任务。我只好应允下来，手里的活还没干完，通知的事情不是一直都让值班室负责的吗？现在明明就是下班时间了，广主任提早溜了就让我帮他通知，还真的是责任明晰啊。既然是上级安排下来的接待任务，我让值班室通知名正言顺，想到这里我拿着记录好的待通知名单到了值班室。今天值班的恰好是综合科的通讯员，他是遇事就想躲的人，一开始就满脸写着拒绝。我告诉他一下午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别的单位过来领文件和材料时我都帮他一一找出并让对方签字。我刚从打印室上来还在登文件，让他帮我通知一下。他想了又想才勉强答应，开始打电话。就在我快要登完文件的时候，年主任又打来电话。我刚接起来就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骂我：“木清凌，你果然聪明啊，我交代你通知几个人来陪领导喝酒，你居然让别人帮你通知，你还真会安排任务啊！”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啪”一声就挂掉电话。我忙得头昏脑胀没人支持我也认了，做了那么多工作领导看不到我也不求表扬，可是就少做了一件本不该我做的事情，领导就记住我了。果然还是通讯员那句话厉害：能者多劳，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领导不高兴拉倒，又不是分管我们科室的直接领导，就这样吧。
　　第二天因为运城相关部门最近搞一个大的专项活动，办公室需要派人往周围区市县送邀请函，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事情自然就该综合科负责。广主任安排我跟办公室的司机一起去送邀请函，我乐得终于可以不用呆在办公室里面对文件、领导和那些老脸。坐车在以前一直被我视为一项苦差事，虽然我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老要晕车呕吐，但整天都坐在车里摇摇晃晃还是挺难受。中午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吃饭，司机叫了好几个菜招呼我吃好，千万别跟单位客气。看他熟练加油、买烟、点菜、付钱的一系列操作，相信他也是一个在单位里摸爬滚打了好久的老同事。他却坦言，他的编制并不在我们单位，而是我们单位把他从另一个规模更大的单位里借调过来的。他说着有外地口音的方言，也是一个退伍转业的前部队军人。我们单位的司机太多，我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认识，个个背后都有人脉。要知道每年退伍转业的军人那么多，能到体制单位来开车已经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好去处了。
　　回到单位已经快下班时间了，宏姐看我一脸疲惫说：“不坐办公室还累啊？”
　　“今天加起来跑了几百公里，还是不轻松的。”我冲宏姐摊了摊手。年主任走到我们办公室放下他刚签好的文件，我赶紧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在他脑子里关于我的印象只有差字了，好像也比之前没啥记忆点还好？流芳百世咱是做不到了，这办公室里人才济济，主任还从外单位又借调了康老师进来。那么，我也只配遗臭万年了吧，多做多错哦。
　　想到自己目前技能毫无长进，与人沟通的社交属性倒是差了太多，我觉得还是不能把自己擅长和喜欢的东西落下。周末干脆到平城的书城一趟，买些外语和阅读的书回来，就算工作放弃了自己，自己也不能放弃自己。谁知转天又有一个单位的人送来材料请第一领导批示，而且表示其在平城的上级直管部门需要今天就拿到他们的申请材料。宏姐一听头就大了，这刚送过来就得把层层批示通过，外加印制材料盖上大印并送出去，这要放平常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通关。广主任笑嘻嘻地说：“我们尽量，这样清凌你快点把材料给主任送去。”我应允着拿起材料就往楼上走，广主任想想不放心又跟上来到办公室对主任说明前因后果。主任赶紧签发材料直接交给秘书科，让他们趁领导在的时候赶紧递上去先让领导签发出来。我看了一眼签字材料背下主任的批示意见，下楼去赶紧登记在册，并表示材料已经交到第一领导手中。果然还没到午饭时间，曹欣拿着领导签发的文件下来，宏姐赶紧编号拿到打印室开始准备校稿。文件印制完毕盖章时，正好是午饭时间。那个单位的副科长着急要送材料走，广主任让他先将就在我们单位食堂吃了饭再去。我自告奋勇要跟这个副科长去平城递交材料，因为递交的部门除了他们单位的上级对口部门，因着我们是签发部门也要递交一份到我们单位的对口部门备案才行。这是替领导之间传话的一个官方途径，以免将来涉及部门的领导不清楚具体事宜，如果出了问题让人出来负责的时候，搞不清楚状况。广主任自然同意我的主动请缨，很快吃完饭后，我就和那位副科长坐上了开往平城的私家车。
　　因为我们去的太早，我们单位的上级部门还在午休时间，门卫不让进。我只好和副科长在单位门口的广场坐着打发时间，我试探性地问：“王科长，等下如果有时间可以去一下书城吗？我想买几本书不知道方不方便？”
　　“小木，你来单位有些时间了吧，年轻人多看书多学习是好事，我支持。我们来得早肯定有时间，等下我送你过去。”看着王科长鼓励和赞许的目光，我放心了。不用周末跑到平城来一趟，来回车费都好几十，省的钱正好可以拿来买书。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下就好起来，终于有点工作的福利了。跑了两个单位送完文件还不到三点半，王科长果然把我拉到书城还说：“你在里面慢慢选，出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也在这附近的商业街买点东西，你不用着急！”原来也趁机到平城买东西的王科长也是抓紧时间办自己的事情，难怪中午连午饭都不吃就想出发了。两个小时候，我和王科长各有收获汇合后继续由他开车返回运城。私家车果然快，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回到单位。王科长又专门到综合科再三感谢广主任和宏姐，任务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