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8、聪明与糊涂 ...
-
周末在崖城办了不少事情,还见了乔希。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城郊某村的大学生,虽说是驻守,但其实每天她都回父母家住。拿她的话说就是,工资和以前一样但住宿和伙食费都省了。我羡慕地说:“那你的工资基本都可以存起来了啊!”
她看了我一眼低下眉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并没有,因为闲时没控制住,我网购了不少东西…”
“你都买了什么啊?光网购都能月光族?”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虽然我也帮廖主任网购了不少东西,有的价格也是我工资的几倍,但花的毕竟不是我的钱,所以我没啥感觉。平时看宏姐也在网上买东西,但都很克制。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乔希想了一会,好像也没能说出几个具体的内容。
“你果然走在电子商务的前端。”我竖起大拇指。
转天由表哥开车回崖城看望他奶奶,姨妈和表哥女友姜希同行。我本来被我妈拖着去买衣服,这下姨妈回来了,妈妈无比开心地有亲姐姐陪同,还能给我施压。我本来就不喜欢逛街买衣服,现在还被迫跟本就很疏离的亲戚一起。心中本就不是很愉快的我,在挑选衣服的时候被她们半强迫着试穿一些我不喜欢的款式,甚至包括在我价格承受范围以外的衣服。我还是从小到大那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死样子,真的藏不住自己的不喜欢和不情愿。姨妈倒是明眼人,她看出我的不情愿便不再旁边继续帮腔,自己开始试穿起衣服来。有一套衣服她穿着看起来不错,她也挺喜欢,一看价格有些犹豫。能让姨妈也不能爽快决定的价格,肯定是在我收入支出的范围以外。可是姜希已经抢先一步到收款台付款替姨妈买下了衣服,还一口一个“妈妈你穿着好看”,“妈妈我给你买下了”,让姨妈难掩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听说姜希在旧城的一所中学教书,收入不会比我好太多,虽然她现在住在姨妈家省下了房租,但是出手这么大方,果然让我刮目相看。而且她称呼姨妈为“妈妈”,我真的有点迷糊,是表哥已经和她结婚我不知道,还是已经办了订婚仪式没通知我们?我私下问妈妈,得到的是否定答案。但妈妈转述姨妈的话,反正已经住在我们家一年多了,外界都传姨妈要娶一个仙女似的媳妇,很多人恭喜姨妈准媳妇是老师知书达理云云。姨妈的原则很简单,媳妇有稳定体面的职业,本人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和风评,表哥又喜欢的话,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她非要上赶着搬进来同居,以后如果两个人将来成不了的话,吃亏的不是表哥。
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不是这样的美女,更不可能跟认识一个月的男友同居试婚。就算我想,我妈早就掀翻家里的天花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县城不比平城,屁大的事情都能很快传得街知巷闻,女生的名声可是金贵无比啊。而且让我给男友的妈妈花超过一个月工资的钱买衣服,我真是做不到。我甚至连给自己或给我亲妈都办不到,我真是无比佩服未来嫂子姜希。但是,或许她转头就找表哥报销更多也说不定。毕竟姨妈曾经吐槽,未来嫂子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品牌价格搞到连自己都舍不得买,凭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所以,不用付房租交家用的表哥势必一掷千金为红颜,姨妈无权得知而已。
晚饭后我与爸妈街上散步回家附近的路上,我们说话间突然听到“嘭”一声,一辆豪车居然直直撞到路中间的一棵古树上。这等场景以前只在电影情节里见过,现在居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没回过神时,驾驶室车门打开,司机本人下车时也有点发懵。旁边有路人赶紧上去问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打急救电话,他表示人没事。我们这段路平时车辆不算多,路中间的那颗古树年岁久远。全因为扩建街道,这棵本不属于街道的古树便立在路中央,也不知道这位老板是精神不够集中还是想试试车的质量,竟然直直开过去,让我大开眼界。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啊。正当我和爸妈觉得既然没啥可以帮忙的就回家之时,我发现人群中站着手牵手的孔茹和张帆。老同学几年不见,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听说他们好事将近,是唯一的高中同学里能够最后走到一起的一对,替他们开心。再对比自己,算了,不想多想了,心累。
周二上午我突然接到工厂老同事戴婷的电话,她说下午因为工作要到运城拜访客户,问能不能顺便见我一面。想到一晃几年不见,难得有旧同事到运城来,我便同意了。但我之前也答应了那个法学的杨师兄来看我,那就到时候大家一起见面吧。今天下班准时,戴婷联系我的时候她已经在某饭店等我了。我赶回去时才发现餐桌上不仅有她,还有她的同事及客户。因为我下班晚,他们已经开动我便随时吃了几口算完。饭后,戴婷就开始给我讲她的新工作和直销代理的某彩妆和护理品牌。我这才知道她已经换了工作快一年,这个工作干得还挺不错。可是这种直销式的销售手段已经烂大街了,还有些上线发展下线的嫌弃。因为是老同事我哪怕我本能地抗拒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只能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这时杨师兄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到了,我告诉他地址让他过来见面。要说我平时在运城,除了单位同事也没什么朋友,以前在平城的朋友也从不会到运城,今天居然一下来了两个。其实倒是有一个大学的同学余骁就是运城本地人,别说毕业几年同在平城我没见过她。就是我在她老家运城一年多了,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不知是她回家的频率太低,还是人家毕业后就想把以前的所有不必要关系斩断,毕竟我对她的工作和将来毫无用处。杨师兄已经吃过晚饭才过来的,所以他到了饭店就坐在旁边听戴婷给我上课。时间差不多后,戴婷一行准备打道回府,她有同事开车回平城。我心里已经决定不参加她的直销事业,但想着她这么远跑来一趟,我还吃了人家一顿饭,便决定从她手里买两件价格中等的护肤品。
送走戴婷,杨师兄让我安排他先到宾馆住下。我把他带到我初来运城考试的宾馆入住,就陪他到宾馆房间闲聊。说实话,杨师兄那次想和我通宵畅谈的提议把我吓坏了,所以这次在房间里和他聊天,我把房门大开着。我或许也是真的有点寂寞吧,没什么朋友,同龄人都是同事,上班见面下班真的就不太想再见了。我一看手机差不多快晚上十点了,好像也没聊个什么所以然,感觉就是有个人陪我聊天,我不用回去对着电视等着老鼠出没。我说,我该走了。杨师兄又故技重施建议通宵聊天,累了就和衣而卧。唉,他怎么就这么自信呢?是因为他对我的确有意,还是我给了他错误信息?怎么可能跟一个人见过两三次,又没什么感觉,更谈不上感情,就能和衣而卧呢?我坚持要离开,他见挽留不住就放弃了。第二天一早我还没上班他就给我发了短信说他走了,我说谢谢你来看我,再见。
周五以前的相亲对象吴年给我发消息,说他周末会跟朋友到崖城玩,看我有没有时间作地陪。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缘由,但是想到自己反正现在心态及其开放,既然别人主动发出邀请,那我就接招。这就是“不主动,不拒绝”的原则吧,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周六一大早吴年和两个男性朋友到了崖城,我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我负责安排就好。既然他们不打算在崖城过夜,我就给他紧凑安排。先直接开车到青龙山景区半山看瀑布和山泉,在山上农家乐吃饭。饭后开车回到崖城市区,我又建议他们可以去红旗水库转转,吴年也欣然应允。一路上他的两个朋友自顾自说话,吴年偶尔参与他们,大多数时间跟我话家长里短。我得知他的生活工作没有什么变化,而他也没能从聊天中探得我有多少改变。毕竟,我的工作生活圈子很固定,想有改变也难。想着中午吃了他一顿饭,我听从爸爸的建议,在他临走前给他买了一个崖城的特产让他带走。他推辞不下高兴地接受了,送走他们回到家也差不多时晚饭时间了。爸爸没问我经过,更没关心我和吴年有什么新的动向。幸亏他没问,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来找我,或许他就是单纯想找一个导游在崖城玩一玩吧。我还记得我刚到运城工作不久,正和王大力在青龙山玩的时候,他突然毫无征兆给我打电话说问候一下老朋友。当时因为大力正同我说事情,我在接电话时又用普通话回答了他一下,吴年略带调侃地说:“啊,原来清凌同学在忙啊,还说普通话呢,不打扰了。”我也不想多解释,因为自己那会的确不是很闲,专门坐在家里守在电话旁等人惦念我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们没说几句就收线了。现在他突然又联系我,或许是真的在平城工作乏了,到崖城转转也说不定。
周一上班不久,涂姐接了一个电话后大惊失色。我从未见她如此乱了方寸,正在疑惑不解时,她让我接手她的工作开始打电话。那会儿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她,所以她也没有避忌直接当着我面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从通话内容我得知,她的前夫刚出车祸抢救无效去世,她跟家里的姐妹商量她该如何应对,也跟她的女儿通话确认她正在赶回运城的途中。她虽然跟前夫分开多年,但依然有情有义,决定陪赶回来的女儿前往灵堂悼念。这真的是挺特殊的一个局面,运城不大,很快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办公室。唐科长回到办公室,劝涂姐不要独自前往,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宏姐回来又听到涂姐念叨,她前夫现在的女友还没有跟他正式结婚登记,现在她前夫突然身亡,对方的身份也很尴尬。她想了想,又神情慌张带落寞地说要去医院看看她父亲,便离开办公室。涂姐刚走,宏姐就开始在办公室里号召大家凑份子也去一趟灵堂慰问。唐科长想了想说:“也好,这事就我们科室自己操持下就好,别惊动别的科室了,毕竟涂姐的身份有些特殊。”我觉着这话里有不赞成宏姐提议的意思,但直接驳回又不好,好歹大家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面对面,涂姐的女儿的爸爸去世了,好像也得有个礼数才说得过去。我当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能随大流掏钱包凑份子。当天下午涂姐的女儿就被家里的亲戚接到灵堂,涂姐也赶过去汇合。宏姐和科长商量,慰问的事情宁早不可晚,趁热打铁下班就过去。我因为要值班所以自然就免了,反正已经凑份子,我去不去都不重要。涂姐的女儿我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更别说她的前夫,我觉得自己真的去了才更尴尬。
值班时吃过晚饭的我看着电视百无聊赖,看到宏姐独自返回我们科室办公室。我好奇今天科室不用加班且都到涂姐前夫的灵堂去悼念了,她怎么这时候又一人返回办公室?宏姐趁上厕所时到值班室来转了一下,我才知道他们一行去坐了下来把慰问金带到就走了。她现在回办公室来等外卖和加班给领导写后天的会议发言稿。她的老公常年在外跑业务,运城的公寓都是靠她一个人看材料买材料请人一手一脚装修出来的,涂姐经常在我面前夸赞宏姐能干。想来,也是因为她这样的家庭状况所以接下了服务领导的艰巨任务,我听说很多办公室的其他也想飞上上线的女同事都坚决不肯接受这样的任务。可见,宏姐是真的靠业务和实力要闯出一片天。我记得她有一次在我面前说,像我们这样上面没有人的工作人员,就只能硬拼别无选择。我当时还觉得她是否有些夸张,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被借调到我们单位从事行政工作。她直接以韩天生举例:“你别看办公室人人都貌不惊人,都多少有点来头。我当初虽然是借调过来,但后来也要参加录取考试。又不像小韩这样根红苗正的二代,还是只能靠自己。”我没怎么明白她说的韩天生根红苗正,但是我看得出来后来督办科又借调了两个同事过来,直接给她们办理编制手续时,宏姐直接问行政科科长:“不是说逢进必考吗?怎么现在借调不需要任何遴选考试了?”
行政科科长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这是领导的意思,我就按指示办事。你如果还有疑问可以去楼上问问主任…”宏姐当时听了这话才作罢。涂姐劝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少说几句,单位有单位的难处,领导有领导的抉择。
因为好奇韩天生的红根,我不禁多问了宏姐两句。宏姐打趣我:“怎么,你对他还有兴趣?这个小伙子人还是不错,就是说话做事太过世故圆滑。”
我一下就要撇清跟他的关系:“你说话只说一半,让强迫症人很难受。”
“听说他父母都在省级部门任处级干部,他不过是下到郊区市县锻炼,早晚要返回到省级部门。所以我说他是根红苗正嘛。”宏姐笑着扶了扶她的眼镜。
宏姐回到办公室继续加班写稿子,我则守着两部电话有些出神。很快我就听到熟悉的大嗓门喊:“哟,宏姐你也来加班啊?”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韩天生迈着熟悉的步伐也来加班了。远远地我听到宏姐跟他打趣了几句,他就径直往他服务的领导办公室走去。秘书们每天都有写不完的稿子,随时听候领导差遣的服务意识,还真不容易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