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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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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杨番骤然把剑对准了一人高的草丛,厉声喝了句。
风吹过草丛,露出一道黑色的人影。
“焦禄。”江沅轻声道。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他便自草中而起,斜笑着走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草籽,歪着脑袋道:“阿律,真想不到啊,你竟藏得这么深,你说这些话要是传到大人耳朵里,你还能活多久?”
“你不可能活着。”阿律漆黑冷漠的瞳眸死死盯着他,沉声道。
“是么?”焦禄得意的眼神游移到江沅身上,他笑着说道:“原本我只疑心你的身份,可方才听到他说起两年前,我才猛然想起,那时候确实有个人失踪,而且引起好一阵的乱子,是不是你啊,江氏遗子?”
阿律眸中染上杀气,他侧眸瞧着江沅,只见他神色不变,细长的狭眸微垂着,倒是没说话。
“你这容貌和当年的江景岳倒有七八分相像,若非你这两年销声匿迹,我也不至于现在才想起来。”焦禄脸色得意非常,挑衅地盯着江沅,似是拿住他的命脉一般道:“不过石大人和江景岳熟得很,你猜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江沅抬起眼皮,清寒的眸子落在他脸上,语调平缓而轻慢道:“他知道又如何?”
“两年,你们江氏的案子想必你已查清楚了吧?”焦禄捏着话音道:“当年那桩冤案是梁雍一手策划,可做事的却是石斛,所谓斩草除根,若他知道你是江景岳的儿子,他还会留你么?”
“他若知道,我今早便走不出石府。”江沅细长的眸子缓慢扫过四周,入眼之处尽是荒凉,倒是个杀人的好地方,他动了动唇角继续道:“拿此话来算计我,你未免太过愚蠢。”
杨番紧紧握着剑柄,只等江沅一声令下,便会取焦禄项上人头。
“不过我想你也不是诚心替石斛办事吧?”江沅拂掉衣衫上的草叶,径直问道:“你今日多番试探,想必有事要与我商谈,不妨说来听听?”
焦禄眸中染上几分赞许,将袖中的暗刀缓缓收了进去,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奉陛下之命藏于石斛边侧,为的便是剪除梁雍羽翼,有朝一日拉他下马,稳固赵氏江山。”他正色说道:“陛下曾命人暗寻你的下落,借江氏翻案时除掉梁雍,谁知两年你都杳无踪迹,我们以为你已殒命,便弃了原本计划,现在你既活着,为何不鸣鼓喊冤?”
江沅眸中沉冷,沉默片刻才道:“鸣鼓喊冤又能如何?”
“江氏百余人含冤而死,你竟只想苟活?”焦禄脸色也沉了下来,眸中甚至带着明显的鄙夷:“百年后见到他们,如何做交代?”
“你是陛下所执一棋,被吃也心甘。”江沅审视般盯向他说道:“可我不愿。”
“出面去敲登闻鼓,我江氏的冤案便能雪吗?”江沅丝毫情面都不留的戳穿了他的心思:“我不过是你们试探梁雍虚实的旗子罢了,要紧之时便可弃舍,可我活着尚有舍弃不下之事,我江氏冤案,日后自清,但所谓合作,绝无可能。”
焦禄闻言便露出阴狠来,他抽了抽唇角,冷声道:“活路你不走,死路倒是上赶得紧。”
“想杀我?”江沅稍稍垂眸,语气渐冷:“就凭你?”
话音将落,焦禄便出剑袭来,剑刃直奔江沅喉口,杨番即刻出剑,将剑刃打了回去,两人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招招要命,江沅吹了个利哨,尖锐的声音直冲云霄,谢云旗派来的暗卫忽然出现,与杨番合攻焦禄,他当即便感到力有不逮,被攻的连连后退,只能选择自保。
“既知我身份,你岂能活着?”江沅稍稍后退,道:“取他性命。”
两人听到他说的话,当即便使全力前攻,将焦禄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他受了重伤,被杨番抓着跪在江沅面前,两人的剑一左一右指着他的脖颈,只要他稍稍反抗,必会当场殒命。
“我是陛下的人,你敢杀我?”焦禄梗着脖子,抬首盯着江沅威胁道:“你若敢取我性命,便是置皇命于不顾,你岂有好下场?”
江沅轻笑道:“我江氏满门被灭,可是你口中的陛下亲自下的旨,那个时候他会不知我江氏蒙冤被害么?他知道,却因惧于梁氏权势,宁愿看着我江氏被残害,如此之人,你说,我凭什么替他卖命?”
“江大人一生清明,想不到竟会有此叛逆之子,置忠义于不顾,你怎么对得起他?”焦禄瞧江沅时那愤恨的眼神就像在看悖逆之臣,倒像是有多么恨铁不成钢一般,可两年前江氏出事,他们都尽数躲起来,无一人相护,事到如今,又有何颜面求他忠君爱民?
杨番瞧到他情绪不稳,便道:“公子,此人不可留。”
“嗯。”江沅背过身去,微微垂下眸道:“杀了吧。”
树上的鸟顿时受了惊,成群振翅而逃,江沅把发颤的左手藏在袖中,半晌无言。
他手上的人命,又添一笔。
可那又如何?江氏百余人的性命,总要有人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