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阙玄霄》壹秋

17、火兆

　　“柏大哥！”

　　符曈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柏云霄匆忙打开房门，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符曈便火急火燎地冲进屋对柏云霄道：“柏大哥，你看到那着火了吗？”

　　二人走到窗边，符曈指着天边那片火红，柏云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点头回道：“我已经看到了，不知道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们过去看看吧？”

　　符曈似乎对那片大火十分感兴趣，柏云霄刚醒，也正想出去透透气，便点头答应了他。

　　二人登窗而出，从窗户跳到外面的屋顶上，随后踏着屋檐一前一后往火场奔了过去。

　　那片大火看着虽不远，实际上离客栈颇有些距离，二人赶往火场时，途径的街道和屋巷都鲜有人影，直到来到火场附近，人影才逐渐多了起来，那些人大约都是被这场大火吸引来的，此时正在火场外为灭火奔走，场面十分嘈杂混乱。

　　柏云霄和符曈来到火场外，从烧毁的房屋来看，这场大火应该已经烧了许久，这条街上好几座房屋都已经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只留下一座座摇摇欲坠的黑色残骸。

　　火场外的人都已经不打算抢救那些屋子了，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全力去救被困在大火里的人，以及让大火不要向其他地方蔓延而已。

　　柏云霄和符曈站在人群外面，仔细在四周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当他们都以为这场大火只是一场意外时，一道熟悉的人影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阿阙？”

　　柏云霄诧异地看着宋阙从人群里走出来，立马朝他走了过去。

　　“阿阙，你怎么在这？”

　　柏云霄走到宋阙面前问了一句，宋阙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

　　符曈看着宋阙冷淡的模样，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戏谑道：“这把火该不会是您老人家放的吧？”

　　宋阙瞪着符曈，冷漠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厌恶，随后回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一直用说废话的方式来提醒我你不是哑巴！”

　　符曈被宋阙噎了一句，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随后渐渐收敛了起来，正色道：“这可不能怪我恶意揣测，毕竟你到哪里，哪里就出事，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宋阙瞪着符曈沉默了起来，并不打算再开口辩驳，片刻之后他又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刚走了几步，他身旁的火场里就突然冲出了一个被火烧着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的火并不大，只是腿上沾上了火星，但那束火星却蔓延的很快，瞬间将他整条大腿都包进了火焰里。

　　男人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撞上了正准备离开的宋阙，宋阙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男人被他推倒在地，一边哀嚎着一边在地上打滚，但他身上的火势却越来越大，转眼便将他的下半身彻底烧着了。

　　宋阙将那男人推倒之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手帮他，反而是柏云霄看见他之后，立马上前帮他灭去了身上的火焰。

　　男人身上的火焰虽然被灭了，但他的双腿连带着衣物都已经被烧得漆黑，此时仍旧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周围的人见他如此痛苦，也都不敢轻易上前帮他。

　　柏云霄帮那男人熄灭身上的火焰后，先朝一旁的宋阙问了一句：“阿阙，你没事吧？”

　　宋阙淡淡地看了柏云霄一眼，仍旧没有开口。

　　柏云霄关心宋阙之时，符曈却将目光放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仔细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被火烧过的双腿，突然发现了一些异常，连忙开口朝柏云霄喊了一声：“柏大哥，你看！”

　　柏云霄回头看了一眼，见符曈正蹲在那男人身旁，一脸疑惑地看着男人被烧黑的双腿。

　　“怎么了？”柏云霄走到符曈身旁问道，连原本准备离开的宋阙此时竟然也上前看了一眼。

　　符曈翻开男人的双腿，露出了腿上的烧伤，那男人经符曈一动，更加痛苦地呼号了起来。

　　柏云霄仔细看着那一片烧伤，只见到一片通红的皮肉之中带着些许黑色，除此之外，与寻常的烧伤并无区别。

　　柏云霄不解其中之秘，疑惑着问了一句：“这伤有什么奇怪的吗？”

　　符曈神情凝重地看着伤口，思忖了片刻才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大火不是普通的火，是妖魔所放！”

　　柏云霄神色微惊，连忙向符曈问道：“何以见得？”

　　符曈指着男人腿上的伤口道：“你看这些黑斑，普通的火燎过皮肤是不会留下这种黑斑的，这分明就是妖火留下的纹路，我知道有些修炼火术的妖魔，他们所释放出来的火焰都带着一些极其明显的符号，这些黑斑正好能说明这场大火并非是意外！”

　　柏云霄听后连忙抬起头，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逐渐熄灭的大火，随后又向符曈问道：“你确定吗？”

　　符曈起身看着大火点了点头，又道：“如果不是看到被火烧过的伤口留下了这些黑色的斑纹，我也不敢如此确定。”

　　柏云霄与符曈对视了一眼，又问道：“是狰兽吗？”

　　“应该不是！”符曈摇头道，“这附近没有狰兽的气息，而且狰兽并不擅长用火，放火的人，修为应该极高，所以他才能将自己的妖气隐藏起来，不让我们察觉到。”

　　“这么说，敦炀城内还有其他妖魔？”

　　“应该是的！只是仅凭这场大火，我还没办法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妖魔！”

　　符曈说着，突然回头朝宋阙看了一眼，他方才对宋阙的怀疑只是一句玩笑，但现在，他的心里另外冒出了一些疑惑。

　　让符曈感到诧异的是，他回头望向宋阙时，竟发现宋阙也在盯着自己，而且是用一种极其阴沉地眼神在看着自己，一见到自己看他，他的目光才匆忙移向了他处。

　　“你比我们早到这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符曈突然向宋阙问道。

　　宋阙微微低了低目光，沉默了半响才开口回道：“没有！”

　　符曈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转过头与柏云霄对视了一眼，柏云霄自然是对宋阙的话深信不疑的，但他从符曈的眼神中却看到了质疑，于是便对符曈说道：“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深究吧，既然这场火不简单，那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大火灭了再说，免得又有其他无辜的人被火烧伤了。”

　　“也只能如此了！”

　　符曈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往人群里走了进去。

　　符曈去灭火时，柏云霄往宋阙身上看了一眼，随后向他问道：“阿阙，昨夜你去哪了？听客栈的掌柜说，你并没有回客栈。”

　　“我为什么要回客栈？”宋阙冷声反问了一句，并没有看柏云霄，反而抬起头朝那场大火看了过去。

　　柏云霄和宋阙说话间，符曈已经走到了大火边，正在施法熄灭何处的火焰，柏云霄顺着宋阙的目光看见了站在半空之中灭火的符曈，随后又道：“昨夜我和符曈已经找到了狰兽的藏身之地，也已经将狞兽除去了，只是可惜让狰兽逃了，不过狰兽昨夜已经受了重伤，此刻他应该还在敦炀城内，你如果想找他，可以跟我们一起。”

　　宋阙目不转睛地看着符曈灭火，久久没有出声回应。

　　柏云霄已经习惯了宋阙的冷漠，也没有再询问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会惹他不高兴。

　　符曈将火场里所有的火焰火星都熄灭以后才从火场里走了出来，周围灭火的百姓见他出手不凡，皆以为他是什么能人异士，见他从火场里下来，便纷纷围住了他。

　　符曈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脱身，正要去找柏云霄时，却发现柏云霄和宋阙都已经不在原地了。

　　符曈四下环顾了一圈，随后在不远处的一座屋檐下看见了柏云霄和宋阙。

　　符曈来到屋檐下与柏云霄汇合，此时天色已渐黑，符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好向柏云霄问道：“柏大哥，我们现在是回客栈还是去找狰兽，或是去查放火的究竟是什么妖魔？”

　　柏云霄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阙，思虑了片刻回道：“这场大火来的突然，也不知道放火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倒不用急着去查。至于狰兽，昨夜他在你的手下受了重伤，想来他应该已经无力从敦炀城逃脱了，此刻必定躲在某处疗伤，我们倒应该乘胜追击。”

　　随后，柏云霄又向宋阙道：“阿阙，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你是你，我是我，我早就说了，我们各凭本事立功。”

　　说罢，宋阙便转身走上街道，渐渐远去了。

　　“阿阙！”

　　柏云霄在宋阙身后喊了一声，宋阙不仅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柏大哥，你不用叫了，人家都说的很清楚了，要跟你划清界限，我们也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柏云霄目送着宋阙远去，一直到宋阙消失在街道尽头，柏云霄才逐渐回过神来，随后符曈又道：“柏大哥，我们也走吧！”

　　宋阙从街道尽头拐进了另一条街，随后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柏云霄和符曈都没有跟过来之后，他突然纵身跳到了旁边的屋顶上，随后踏着屋顶往城东奔了过去。

　　敦炀城的城东有一座黄土钟楼，虽然失修已久，但仍旧是整座敦炀城最高的建筑。

　　宋阙一路狂奔来到城东的钟楼下，钟楼下方的黄土阶梯早已倒塌，最低的一层阶梯离地面也有一丈多高，若不借助楼梯等工具，一般人很难登上钟楼。

　　宋阙站在钟楼下方，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夜色朦胧，除了一座钟影，他什么也没看到。

　　宋阙回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起身登上了钟楼。

　　宋阙登上钟楼之后，往漆黑的钟楼里看了一眼，除了那座悬在中间的大钟，钟楼里什么也没有。

　　“不用藏了，没有人跟来！”

　　宋阙突然对着悬挂着的大钟说了一句，片刻之后，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突然从大钟顶上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风姿潇洒的少年，一身红衣，不知是衣服上还是身上有什么，让他整个人身上都闪烁着赤红色的光芒，宋阙叫他之前，他一直坐在钟上，听见宋阙的声音之后才跳了下来。

　　红衣少年落在宋阙面前，神情严峻道：“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宋阙眼神凝重地注视着眼前之人，沉声回道：“他们已经起了疑心，但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他们的目标是狰兽，只要你不再轻举妄动，他们就不会把注意放到你身上来！”

　　少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转身朝钟楼下的敦炀城看了一眼，回道：“若不是那几个凡人碍手碍脚，我也不至于杀他们灭口！”

　　宋阙神色微沉，立马回道：“总之我不希望在找到狰兽之前节外生枝，对你来说，那几个凡人的性命微不足道，但对柏云霄他们来说，任何一个凡人死的不寻常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你也不希望被他们两个发现吧？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对付你绰绰有余。”

　　“你似乎很了解柏云霄嘛，你是天界来的，他也是天界来的，你们两个之间难不成有什么特殊的关系？”红衣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宋阙问道。

　　宋阙脸色一沉，冷声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管！”

　　“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打算深究。只要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你和他什么关系都可以，我所需要的只是你的身份和能力。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对付狰兽，但你不一样，你是神仙，除魔是你的职责，你我联手，一明一暗，既能让你满足，也能让我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呢！”红衣少年看着漆黑的敦炀城狡黠地笑了笑。

　　宋阙神情冷漠地看着少年，少年身上的炽热让他的内心逐渐烦躁了起来，待少年话音一落，他便开口回道：“我只是答应帮你一个忙而已，并没有想和你合作，我是天界的神官，你是凡间的妖魔，你和我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当然知道！”少年笑了笑，回头看着宋阙说，“你们天界的人一向自诩正义，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帮我拿到狰兽的内丹也是合情合理的报恩之举，不是吗？”

　　宋阙冷着脸沉默了片刻，随后走到钟楼边，说道：“柏云霄他们已经去找狰兽了，我必须赶在他们找到狰兽之前下手，否则我可无法保证你一定能得到内丹！”

　　说罢，宋阙便纵身跳出了钟楼，踏着气流纵身向前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