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雷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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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雷声
法会选在桃林之中。
夜色渐深，便觉几分寒意。又有料峭春风，吹得云聚云散。
文谷主与姚真人、余真人相对而坐。
文谷主正在讲法，说得是惊蛰雷动、地气生发，苍龙哺育之理。
文谷主就以白云谷为例，将此时节地气变化，诸气更易的道理一一说明。
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在场诸人，除却三位长辈是阴神凝聚，阳神未成之外，就是李鹤年道行最深，已经五气归元、三花凝聚，正在打磨阴神。
修行之法，常随节气而动。不过大雪山一脉有所不同，大雪山一脉只从冰雪之气练起，所为冰雪者，并非实实在在的冰雪之物，而是以冰雪喻其意，取其清、净、洁、寒、刚之妙性，可以看作天地正气、夜气、道气，是异名而同一。
冰肌玉骨篇还团练实实在在的冰雪道法，到了吞气纳云篇，便是以冰雪之气驾驭无穷，根本不动，诸气降服。是乘天地正气，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妙谛。
如今李鹤年便是在御六气之辩的功夫上，文谷主所讲之法，他收获颇丰。
只有陈白鹿满不在乎。
一则是他道行不足，还不到御六气的功夫。二则他曾经修行天魔书，对诸气之性有过精研，听一听也就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何出众之处。
在场白云谷的弟子要学，因为是文谷主的拿手把戏。其他人要学，是为了触类旁通。
所以陈白鹿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姚真人身上，姚真人与文谷主、余真人一边讲法，一边交流简介，有几分辨经的意思。
但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在观察文谷主，也在观察大雪山的弟子。
他似乎有些疑惑，但因为讲法，不好多言，所以不曾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三仙讲法没有持续太久。
云气汇聚，惊雷乍起。这正是修行感悟的时候，这个时候，亲自去感悟比听人讲法要更重要了。
因此众人宁静下来，听着雷声起伏，地气生发，似乎有虫豸破壳而出，似乎有鲜花静静绽放。
而后春雨落下来了。
“好雨。”文谷主面带欣喜，嘱咐众弟子收集雨水。
惊蛰之雨，乃是上等无根水，号称天露，能去沉疴、合药性、养精元，妙用无穷。
三仙则移步室内，李鹤年等人又不是白云谷的弟子，除了沈青羊因为行医法，拉着卢煕文去接天露之外，剩下几个人自然也到了室内。
姚真人问道：“怎么今日不见陈道兄？”
陈白鹿竖起了耳朵。
文谷主笑道：“陈道兄正闭关修行，等出关之后，应该就是法相真君了。”
姚真人欣然道：“那可是个大喜事，也不知陈道兄何时能出关。”
文谷主道：“我看你还是把贺礼先准备好吧，你这老公鸡整日上门打秋风，这等大事可就不要太省了。”
姚真人叫屈：“我何时打秋风来了，吃你几个果子，记恨到现在。”
“那是几个果子吗！”
眼见两人都要吵起来，余真人连忙劝架：“好了好了，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为这个吵架，晚辈们看着呢。”
文谷主回过头来，李鹤年便知趣带着师弟师妹们告退。
陈白鹿暗道一声可惜，悄声问李鹤年：“大师兄，姚真人和余真人是什么来路？”
李鹤年微微垂眸，给了陈白鹿一个眼神。
陈白鹿闭嘴，等到了客房所在的院落，李鹤年才道：“当着长辈的面这么问也太失礼了。”
陈白鹿乖乖应下，抿了抿嘴。
李鹤年叹了口气：“没有训你的意思，只是离得太近，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顾红鲤嘻嘻笑道：“姚真人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要是听着什么不高兴的话，可是会找机会整你的。”
陈白鹿咋舌，“那余真人呢？”
“余真人倒是性子好，柔得很，要不是有他在中间，文师叔和姚真人估计早就绝交了。”顾红鲤有什么说什么，全然没有估计。
李鹤年摇了摇头，只觉得头痛：“怎好在背后妄议长辈？”
顾红鲤吐了吐舌头。
陈白鹿打岔道：“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姚真人和余真人是什么来路呢。”
李鹤年道：“法印山姚真人，飞龙山余真人。这两人都是文谷主的道友。文谷主与师尊交好，因此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姚真人有一个弟子程霜，不过于练气一道没什么天赋，倒是在熬炼体魄格外出众。但是武修不比练气，极其耗费天材地宝，姚真人对程霜爱护有加，一身家财都用在徒弟身上，所以很看重……”
李鹤年斟酌着，也没有想出一个好词来。
陈白鹿道：“所以看重蝇头小利，为人一毛不拔，经常来白云谷打秋风？”
李鹤年瞪了陈白鹿一眼，但也没反驳：“姚真人精通太阴法，炼神之道十分厉害，师尊都称赞不已。”
陈白鹿没有接话。
李鹤年心中叹息，略过了这段，继续道：“余真人收了三个徒弟，但都在飞龙山上练气，很少出来，我只见过一次，倒也没有深交。”
顾红鲤道：“余真人是个和善性子，但你肯定猜不出来他修行的是什么道法。”
陈白鹿猜测：“不会是火法吧？”
“咦，你怎么知道。”
陆归玄笑道：“你都这么问了，还能猜不到吗？”
顾红鲤锤了他一下。
陆归玄讨饶：“轻点，死丫头手下没轻没重的。”
李鹤年道：“余真人人称火云道人，性子刚烈极了，但因为性子太烈，曾误杀了一个好人，自那以后便静心定念，变成如今这样了。”
陈白鹿倒高看一眼余真人了，火行历来酷烈，修行人多是能放不能收，能做到如今火气完全内敛，这已经是走出来自己的道路了。
春雨如丝，不知不觉就已经沾湿了衣服。
陈白鹿回到自己的房里，把李鹤年的外袍脱下来挂好，穿着单衣推开了窗户。
一下雨，春寒反倒更重了些。陈白鹿站在床前欣赏雨景，思考着李鹤年的话。
那位姚真人的底细，陈白鹿已经清楚了。旁的他不记得，但这位为西昆仑冲锋陷阵的先头将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所为精通太阴法，其实是精通太阴炼尸法，炼神之道，应当时太阴戮神刀。
这二者都是太阴魔宗的拿手把戏，很不巧，也是陈白鹿的拿手把戏。那程霜，陈白鹿要是没记错，应当是被姚真人炼成了不化骨。
只是不知道如今他动手没有。
“希望你运气够好，不然我就只能顺手为你报仇了。”陈白鹿心想着。
陈白鹿正自出神，便听吱呀一声，隔壁的窗户也打开了。
李鹤年的轮廓出现在夜色中，脸上有着朦胧的影子，迎着夜雨，有一种消沉的美感。
陈白鹿在脸上拉出一点笑容，但想了想，又这点强笑又隐没下去，他甚至没有再看李鹤年，只是靠在窗台边，问道：“大师兄还不休息吗。”
李鹤年听他的声音有一种清冷，仿佛夜雨打在身上的清冷。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扶摇，你还恨师尊吗？”
陈白鹿的脸上真实的浮现了复杂的神色，有恨意，有惧意，还有着陈白鹿自己都无法发现的渴望和期待。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保持了沉默。
李鹤年几经思索和挣扎，还是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扶摇，师尊受伤了，很不好。”李鹤年的声音冷硬得像块石头，他的身体也僵硬得像块石头。
“你大可以不必再恨他，因为你同他的缘分，也许已经不久了。”
轰隆一声，雷声在耳边响起，闪电照亮了夜色，照亮了李鹤年面色冷硬的脸。
陈白鹿心中一跳，有些出乎他意料、出乎他经历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自己却并未察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雷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