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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爪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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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爪牙
李鹤年一行到了白云谷,便被白云谷的弟子引入洞府,文谷主亲自迎接了他们。
文谷主头发花白,留着稀稀落落的胡须,身上还有未曾拂去的泥土。
“你们几个小毛头、小姑娘,怎么非得我请你们你们才来呀?平日里也不来看看我。”文谷主笑道。
李鹤年带头行礼,道:“文师叔哪里话,白云谷天地灵秀之地,我们心向往之,只是怕叨扰了师叔。”
文谷主笑着摇摇头,“你呀你,我问你,陈道兄闭关如何了?”
李鹤年道:“师父一直不曾出关,不然他肯定是要亲自来的。”
“陈道兄道力深厚,此次闭关必能修成法相元身,一展宏图了。”文谷主感叹。
李鹤年不好接茬,只说了句:“承您吉言。”
正说着话,门外便进来一个活泼可爱的女修,穿着粉裙,头上簪花,真是文萱。
“你们怎么才来,我可想你们了。”文萱笑着同众人打招呼,但目光触及到陈白鹿,声音便顿时小了下去,眼神也畏畏缩缩,躲到文谷主身后去了。
文谷主拉住文萱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这孩子。”
文谷主看向陈白鹿,问道:“这位小友看着眼生,敢问是……”
李鹤年介绍道:“这是我小师弟,扶摇。”
文谷主道:“原来是扶摇小友,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李鹤年正要解释,陈白鹿先开口道:“是晚辈的不是。晚辈几年前曾口不择言伤了文萱师姐,不敢出现在师姐面前。”
文萱从文谷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便见陈白鹿与以往大不相同。
四年前她初见陈白鹿便对他颇有好感,彼时陈白鹿才被废除情典没有多久,病中带俏,看起来文弱得很。
她有意亲近,只可惜当时陈白鹿如同刺猬一般,一切对他好的,都会被误解成别有所图,当下便恶言恶语,说文萱身上腥气重,污了他的气息。
气得文萱掉眼泪,都恨死了他。
白云谷种植百花,谷中弟子都要学土行术,服食土行元气。若是修炼不到家,元气泄露,便会有一种淡淡的土腥气。
这点土腥气乃是修炼不到家,或者说是法门有缺所致,并不算什么。
但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又被陈白鹿嘲笑,当时就气急了。
当时陈掌门曾摁着陈白鹿给她道歉,但陈白鹿的倔驴脾气若是肯听,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
文谷主爱女成痴,长辈虽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记得清楚,只是不好发作。
李鹤年正是清楚这点,所以才会和陈白鹿提前通气。
文萱听了他的话,又见他如今这模样,虽没有病弱气,却也平易近人许多。
陈白鹿向文萱道歉:“文师姐,当日是我心情不好,反而迁怒师姐,如今想来,真是叫我无地自容了,还请师姐宽恕。”
文谷主看向文萱:“乖女儿,你看呢。”
文萱上下打量了陈白鹿,道:“陈师弟可是诚心道歉?”
“自然诚心。”
“既如此,我要罚你消气,你可认罚?”
“认罚。”
“好,那你就给我种下四百株花吧。”文萱道。
陈白鹿心中讶异,看了文萱一眼,那眼中并无恶意,也确实只想给他点苦头吃吃:“惊蛰乃生发之时,正要借谷中苗圃感受一下萌动之机。”
文谷主乐得笑了起来,道:“好小子,那今日便有的你忙了。”
文谷主又嘱托了几句,便放文萱和他们去玩,自己则钻到后院里去了。
陈白鹿道:“文师姐,师叔是在做什么?”
文萱对他还有些发怯,但意识到之后,便又觉得好笑。四年时间,不仅仅是陈白鹿变了,她也不是那个会因为人一句挤兑就哭鼻子的小丫头了。
文萱按下发散的心绪,道:“他去侍弄他那宝贝桃树去了,正好借着惊蛰和百花节,给他那宝贝松松土。”
李鹤年道:“文师叔的桃树可确实是个宝贝,就是十年结一次果,难得极了。”
“今年诸气平和,宝珍桃有结果的征兆,要不然我爹也没那么紧张。”文萱道,“若今年真能结果,便请你们来开个品桃会。”
“那倒是再好不过了。”沈青羊道。
既是说让陈白鹿去种花,那就先去了苗圃。苗圃中有不少白云谷的弟子干活,文萱特地给陈白鹿选了四百株皎月兰。
“皎月兰娇嫩,需格外小心。不过这花可凝聚月华,花露可用来合丹炼药,用处不少。”文萱道。
陈白鹿既然答应了,还真就一板一眼开始移植皎月兰。
文萱先给指点他种了几株,见没有问题,便放他一个人在种花,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赏花去了。
而今这时间,开得最好的是谷中桃花。
密密一片如烟似雾,粉色、白色、红色交织着,如同华美的锦缎。
文萱带着他们找了个不远的观景台,既能看到陈白鹿劳作,又能欣赏到周围美景。
离得远了,文萱便松了一口气,道:“之前不是听你们说他如何变本加厉,如今看来不是挺好吗?”
沈青羊和几位同门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回答,便把目光投向李鹤年,道:“是大师兄教得好。”
李鹤年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教得好,是他本性就不坏。”
这话没人敢接,就顾红鲤也只是道:“如今是好的。”
李鹤年道:“顽劣是顽劣,但悔过自新,犹未晚也。”
沈青羊道:“日久见人心,到底是真的悔过了,还是憋着什么坏主意,以后便知道了。大师兄,你可看好他。”
李鹤年无奈,他看人一向很准,奈何他们不信。
陈白鹿就是个不好聊的话题,因为人人都吃过他的亏,都见识过他的本事,因此心里都有气。
沈青羊便绕过他,说些其他的趣事。
李鹤年看着陈白鹿一株株地种花,穿着的一身白很快就染上了尘土泥点。
陈白鹿虽谈不上兴致勃勃,但也没有觉得厌烦。
这对他来说倒也是个新奇的体验,他没做过这种事。在六欲魔宗的时候他只会动嘴皮子,到了大雪山也有高晓云打理院落,后来去了西昆仑,那里种什么死什么,倒也不用他费心。
如今尝试着干点别的,对他自己的心情也是一种调解。
陈白鹿种完四百株已经是傍晚了。
皎月兰娇贵,陈白鹿倒是跟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干完活之后便决定以后再也不干了。他被人伺候管了,不想干伺候人的活。
一天时间,不仅文萱刮目相看,连对他脸色最不好卢煕文都没有缓和了下来。
陈白鹿手上、鞋子、下裳都是泥,他仍旧是安安静静,也没有闹起来。若是换做往日,他肯定是要闹起来的。
文萱带他梳洗过后,穿了李鹤年衣服出来。李鹤年有一个芥子囊,里面有放些杂物,有备用的衣物。
到了夜里,才是法会的正题。
文谷主身边做了两位修士,文萱小声介绍道:“这位是法印山的姚真人,这位是飞龙山的余真人,他们是我父亲的旧识。”
若是往常,应当还有大雪山的陈掌门。
陈白鹿仔细看了看法印山的姚真人,忽地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
这个真人,陈白鹿认得的。
西方魔教覆灭大雪山之后,星河教主曾在西昆仑魔宫表彰有功。这位姚真人,就是以卧底正道,布置眼线,传递消息获得了老魔头的封赏。
而后在西方魔教东进的时候做先锋,立下好大功劳,乃是星河教主的爪牙之一。
陈白鹿与他没什么交集,大雪山覆灭之后,中原正道死活他也不关心,因此并不知道这位姚真人的底细。
却不料早这里见着了。
好个尖牙利爪,却作慈悲模样。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