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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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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去年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天公恩赐,一直无子的陛下和皇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四皇子。
四皇子一入宫,就住在陛下寝宫的套间里,又没过多久,皇帝皇后特意带着四皇子去泰山敬告神灵,回京之后,赶在年前册封了皇太子。
又没多久,三皇子谋刺皇上太子,被当场抓获,贬为庶人。皇上看重亲情,没有发落已经双腿残废的三皇子,只是幽禁在皇子府,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又一年五月初五,从三皇子被幽禁之后,就一直闭宫不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皇帝不孝的太后,终于又开了宫门,说要办一场赏花宴,让各家夫人带着女儿们都来。
这用意昭然若揭,都不必细想,就是要给太子选侧妃了。
至于太子妃,虽然尚未入宫,但听说皇帝已经和谢相说了好几次,谢相每次都推拒,只说女儿年幼,想留在家中再多几年,不舍她这么小就入宫被拘束。皇上气的跳脚,也争不过谢相。
明旨未下,但太子妃已经定下,的的确确就是谢相家的小女儿谢归璨,自小被拐跑,小名小拂儿的那个。
是以,太后再有意,也只能从侧妃人选上下手。
这消息一出来,自然是引起各家重视。有些人觉得不错,太子虽然入朝不久,但数次得太傅夸奖,据说太傅私下底都是赞不绝口,可见人品贵重。如无意外,太子便是将来的国君。自己的女儿若是得太子青眼,将来便能封妃。
也有一些不以为然,甚至避之不及的。如今明摆着太后不喜太子,就是想给太子添堵,若是太后选中的人,太子能喜欢吗?
但不论旁人怎么想,赏花宴当日,还是要盛装出席。
各家小姐人虽然到了,但有些是刻意妆点,往漂亮了打扮。也有一些是生怕自己成为太后的棋子,故意往平凡丑陋了去打扮。等一到了宴上,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皇上皇后早就到了,坐在太后右侧,太子仅居其下,身旁坐着一个姿容焕发的小姑娘,正是未来的太子妃谢归璨。
整个席面上,不论太后说什么,皇上都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太后夸谁家的姑娘好,皇后也跟着夸,但若是太后有意,要推举为侧妃,皇上皇后便推托太子年青,应以国事为重,如今都还不曾完婚,自然不宜重色。
太后也不好当面撕破脸,但也私下底物色了两个姑娘,又托辞让太子带两位“表妹”去赏花。
太子起身道:“孙儿回宫不久,对御花园也不熟络,既然两位表妹想去赏花,就让宫女带路吧。孙儿与未婚妻许久不见,想和她多说说话。”
太后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又想方设法让太子或者谢拂落单,想做些手脚。但无奈太后虽然身份贵重,是天子之母,可在宫中能动用的人没有几个,这点招数还不够皇后看的。
太后明里暗里都不成,又再次发了脾气,将面前碗碟伸手扫落在地,摔打的一地狼藉,怫然而去。
皇上只当没看见,既不请罪,也不送送,反而端起酒盏,招呼各位继续。
太后走后,皇上转身就将之前留压的弹劾太后娘家的帖子找出来,批了,着令重罚,一家人都驱逐出京,遣返原籍。
太后是万万没想到,还没回到宫中,就听到这事。待要去找皇上理论,却只得一句话,太后须得静养,若不然,这一大家子原本是抄家灭门的罪名。
现如今,太后最疼爱的侄儿,还被押在京畿府大牢里呢!
太后不敢轻举妄动,气呼呼的又砸了几个摆件,再次闭宫不出。
酒过三巡,楚翌起身更衣,回宴席的路上,便被一个粉衣裳的女子给堵了。
粉衣裳一笑,伸手从头上拔了金簪下来,去够枝头的银杏果子。夸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大半截子雪白的手腕。
“太子表弟,这够也够不着,你帮我取一枝罢!我拿回家去插瓶赏玩。”
此女楚翌也见过,今年已经二十又一,是临庆候的长女姚娜娜。临庆候本是皇后的一位表叔,但皇后年幼时,养了皇后好几年。因此临庆候在皇上皇后面前,很有几分尊重。
但这个长女,却一心想要入宫。从前想给皇帝做贵妃,临庆候给她选了亲事,她也不依。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楚翌身上。
楚翌一招手,就让内侍上前,折了两枝挂果的银杏枝条给她。
姚娜娜将金黄的银杏枝条执在胸前,袅袅娜娜的转了一圈,笑着问道:
“表弟,你看这银杏叶子好看吗?表姐今日好看吗?”
楚翌目光认真的看向她。
姚娜娜越发挺了挺胸,又垂首露出雪白的脖颈。她生的皮肤雪白,比许多人都耀眼,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见楚翌盯着看,越发得意。
那皇帝是老了,没什么劲儿了,美人也不知道消受。
可这小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她就不信,还能经得起诱惑。
突然,楚翌微微皱了皱眉,复又露出了调皮而又斯文的笑容:
“粉色娇嫩,表姐如今几岁了?”
粉衣裳姚娜娜一愣:“什么?表弟说什么?”
楚翌绕过去便走,姚娜娜不死心,挡在前面双手拦住,又把身子往前蹭:
“表弟,你说粉色不好,那你瞧瞧,表姐这模样,穿什么颜色才叫好?”
楚翌猛地一退。
姚娜娜差不点没摔到地上。
楚翌自行离去,自有内侍将姚娜娜拦在后面。
姚娜娜本就不是个规矩的,一把将内侍掀开,气的撸起袖子和楚翌理论:“太子,难道我不好看?你像躲着鬼一样躲着我?”
楚翌冷道:“孤不曾躲。只是表姐居心不良,孤自然要隔离。”
姚娜娜不服了:“难道我不好看?自我长成,不论在哪里,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都要多看我几眼,就凭我生的好看。你瞧不起我的容貌?老娘……咳咳,我长成这样我容易吗?”
楚翌:“孤心中只有未来的太子妃,只有谢三姑娘。别的女子,好不好看,也不值得一看。”
姚娜娜理所当然道:“那是以前。你是个小猎户,要娶谢相的爱女,自然是要谨慎。可你如今已经是太子,将来还是国主,难道你只娶她一个?那谢三呆板木讷,容貌平平,别说能比得上我,就连教坊的舞姬也比不上,偏迷的你神魂颠倒?更何况,这男人地位越高,就值得更多、更美的女人,何必只守着一个女子过活?”
楚翌碾了碾衣袖,眼睛微眯,突然笑了笑,言道:“既如此,孤也要问问,当初孤只是一个小猎户,谢三姑娘却是谢相之女,是不是也应当有人去劝她,不必守着一个男子过活?”
姚娜娜一愣:“这怎么一样?”
楚翌反问:“哪里不一样?表姐所说,男女成婚,孤身处高位,就应该多纳美妾。反过来,当年谢三姑娘也是孤高攀,难道不该也多纳几个美貌的男妾?”
姚娜娜更是惊愕:“这男女怎能一样?”
楚翌又问:“男女为何不一样?一样是权势显赫,男子可以纳美妾,女子既然也有权势财富,为何又不可?”
姚娜娜都不知如何反驳,总觉得细思之下,仿佛品出了与众不同的真理来。
楚翌自不会特意管她。
不过,不出几日,就听说了,临庆候家的长女又放出话来,凭她的身份,将来要迎娶三夫四侍,非貌美小意的不可,气的临庆候差点没真把她打死。
皇后无奈道:“打也就打了两鞭子,娜娜还没服软,表叔就心疼的要命,抱着娜娜哭了半夜。”
临庆候若是舍得管教女儿,也就不会拖到现如今,让姚娜娜长成这幅样子了。
皇后似笑非笑望着楚翌:“你说,娜娜这孩子素来荒唐,可这念头又是从何而起?”
楚翌端正自持,拱手一礼:“翌也不知。想来,是表姐又活明白了?”
皇后失笑:“她生性乖张,的确不守规矩,也不该拿谢三和舞姬做比。不过,临庆候倒是派人问了,说那些胡话是不是太子教的。”
楚翌面色不变:“绝无此事。翌可不曾说过那些混账之言。”
皇后:“绝无此事?”
楚翌生的是一张正直的好面相,正义凛然道:“自然。”
皇后心中有数,又是好笑又是有点气,回绝了临庆候,又安抚了他一通,特意派人好生看着姚娜娜。也就罢了。
太后每个月要闹腾两回,斥责皇上皇后不孝,闭宫不出。这次赏花宴上,没能得逞,自然再次闭宫。
可第二日,太后就若无其事的开了宫门,让人传话,她要见谢拂。
谢拂入宫,皇后便借口小辈不懂事,恐怕冲撞太后,径直让人将太后和谢拂一起请到了皇后宫中。
太后这次却是和颜悦色,说要带谢拂出宫,去白云寺礼佛,请未来的孙媳代笔,诚心抄一卷佛经,供奉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