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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蝉鸣在这一年的初夏早早地萦绕在沈璃的耳畔,轻轻的,噪噪的,可是现下的沈璃听来没有了往年的烦热,而是凉凉的惆,不知原因。
      沈璃收拢了双手,这六月底的晚风仍旧还是带着点凉意的,尤其是吹拂在她略有些湿的睡衫上。
      长长的发在晚风下,被微微地吹动,飞散开来,发丝顺着沈璃曲着的背错落蜿蜒在床单上。
      深紫的衣,黝黑的发,牙白的床被,雪嫩的赤足,空灵的瞳,淡雅中是诱人的魅,不知觉地散发着。
      “小心着凉。”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湿热的气息粘附上耳根,带着颤栗,紧接着的是温暖的怀抱。
      嗯?沈璃的心“咯噔”一下,暗暗心惊,为什么自己在那一瞬间心会莫名地跳快一拍?
      上官璟鸢环过蜷缩成一团的沈璃,单手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关上了大开着的窗户。躺下,把沈璃轻轻拥在怀中,下巴搁在沈璃的头顶,一股淡淡幽香清浅飘来。
      沈璃愣愣地窝在上官璟鸢舒暖的怀抱里,似乎思考仍旧是跟不上,现下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天都没在菀苑留宿过的上官璟鸢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为什么他们的姿势会如此的亲密,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熟稔?为什么上官璟鸢的那句关心在自己听来竟是带着小小的暖意?
      两人如此静默良久,阵阵微热传递过来,一开始的接触,沈璃感受到的是温暖,可是对于从来就是偏寒怕热的沈璃来说,是无法习惯如此源源不断的暖意的,尤其是在这般六月底的日子里。
      所以沈璃抗议般地挣了挣,抬起头,那双黑幽的眼眸里分明诉说着淡淡的不满之意。
      沈璃意外看到温柔地看着她的上官璟鸢,那般宠溺的笑,这是沈璃不曾如此近距离看到过的,忘了挣扎,忘了抗议,就这般呆愣着,仿佛是被上官璟鸢那温柔的眼睛吸进去了般。
      眼前清隽的脸庞一下子放大,原本温柔含笑的瞳仁一下子变得深邃而隐忍,唇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轻柔地添咬,一点一点轻啄着有些麻木冰冷的粉唇。
      沈璃这下是完全失了思考的能力,不自禁地闭上了眼,轻仰头,微微启唇,溢出微弱的呻吟。
      这是什么?是自己发出的吗?还有残存意志的沈璃不由地蹙眉,但是上官璟鸢并没有给她缓冲的时间,就着沈璃微启的唇探入,品尝着身下这个自己琢磨不透的女人的芳泽,欲罢不能。
      不知吻了多久,久到沈璃无法呼吸,久到上官璟鸢不可自抑地喘气。上官璟鸢这才慢慢退出刚还猛烈侵占过的领地。指腹轻柔拂过沈璃发红了的脸蛋,那双从来都是清明淡雅的眼眸竟现出了失了魂般的迷离。
      上官璟鸢放平怀中的沈璃,双手撑起,再次欺身而下,轻柔的吻扬扬洒洒落在沈璃的发际,眉宇,眼眸,鼻尖,绕过樱唇吻至下颚,颈间,锁骨,一路吻来,那雪嫩的肌肤上泛出片片暧昧的晕红来。
      沈璃仅剩的那丝薄弱的意志想要抵抗,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上并没有什么洁癖,也没有什么情结,所以她不排斥,至少对于身上这个男人来说。
      从那晚的洞房花烛便可看出,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从某方面来说,她是喜欢他的吧,否则在□□上不会那么的放任和契合。
      在上官璟鸢欲撩起沈璃那深紫睡衫的下摆时,沈璃挣扎着止住了他的魔手,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不经意的意识,但却是让上官璟鸢停止了撩拨的进攻。
      俯下头,吻住沈璃诱人的唇,但这次没有了欲罢不能,没有了攻城略地,只是温柔的,缠绵的。但是沈璃却是嚼出了丝无可奈何来,猜不出原因的无奈。
      上官璟鸢缓缓放开沈璃的唇,牵引出一根欲断不断的银丝来。沈璃的脸又一次嫣红开来,羞涩地别开了眼,这是沈璃难得露出的小女子性情,所以上官璟鸢就这么伏在沈璃身上,细细看着,这个多变的女人,这个诱惑着他的女人,这个拒绝了他的女人。
      良久,就在沈璃快要沉不住想要退出这般令她羞愤的姿势时,上官璟鸢翻身而下,躺在了沈璃的外侧,霸道拥沈璃入怀,宠溺的吻印上她光洁的额头,低沉的男音在这个夜晚第二次响起:“睡觉吧。”
      绵长规律的呼吸散在头顶,温热阵阵紧密传来,沈璃知道上官璟鸢已经入睡了。她试图闭上眼睛睡觉,但是总也是挥不去那股莫名的燥热,以及那仍然没有恢复的心跳。
      她以为要发生的并没有发生,被上官璟鸢隐忍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只知道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身上的这个男人,这个亲吻着抚摸着自己的男人,曾经也如此对待过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含辛茹苦地为他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那是种说不清的感受,沈璃只是下意识地拒绝了,她不清楚这是不是代表了她的在意,对这个男人的在意,这又是说明了什么,指示着什么?
      思绪在重重疑惑中慢慢飘散,伴着头顶规律的呼吸,沉浸在温暖的怀抱中,沈璃彻底沉入了睡梦中。此时她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早已超出了在意,那是信任,无条件的信任,亦或是,也许已经是,依赖了吧。
      这个被认为已经睡着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那其中含着温柔,含着无奈,也含着,隐忍。想来,此夜对于上官璟鸢来说,是个无眠之夜吧。
      不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刹住,不论是因为沈璃无意识的拒绝触动了他男人的自尊,还是因为其他。总之,他停住了,他没有继续下去,也许是想给彼此更多的空间,也许只是不想勉强了沈璃。不论是怎样的原因,都应嘉奖,在这么个封建的男尊女卑的社会,上官璟鸢愿意尊重自己的妻子,自己在意的这个女子,难道还不算是难能可贵的吗?也许沈璃觉得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但是对于上官璟鸢来说,还能如此认为么?
      抱着怀中的沈璃,上官璟鸢感受到的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平和,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他只知道,他在意,他想到了永远,就在抱着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永远。
      上官璟鸢是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他是上官龑与一个青楼女子两厢欢爱后的产物,生母在生下他后,就把他扔还给了上官龑,而上官龑从小也只是把他当作上官家的继承人来对待和培养。
      所以他从来就是不相信感情的,也没有家的概念。但是在与沈璃成婚后,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厌恶,到惊讶,到现在的在意,他慢慢开始觉得感情未必是不可尝试的,家未必是没有意义的。
      原来这一切的改变,都是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不经意间带来的,最最可恶的是这个女人一点这方面的念想都没有,这个迟钝的女人,这个无情的女人,这个让他深陷其中的女人。
      上官璟鸢轻抚着沈璃黝黑的发,一下一下,像是迷恋上了般。看着睡着了的沈璃,手指轻点她的鼻尖,无奈轻叹道:“璃,你什么时候才会看清我对你的情,我对你的意,你当真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自觉吗?还是,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唉……”
      沈璃这时无意识地蠕动了一下,向着热源,想找了个更好的位置窝着,蜷缩成一团,眉轻轻蹙了起来,喃喃着:“冷……”抿了抿唇。
      看着靠紧自己的女人,拉严锦被,手更紧地拥住,唇落下,满含温柔和情意地吻了下沈璃的唇。
      “呵,我急什么呢?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好慢慢消磨,不怕你不懂。管你是谁,管你有什么秘密,天塌下来都有我帮你顶着,记住了,你是我上官璟鸢的妻子,永远都是。”上官璟鸢微微笑开,从没有的柔和,终于闭上了眼睛,下颚搁着沈璃的头顶,沉沉睡去。
      窗外的风不似六月天的初夏,有些寒意,但是这方小屋内却是包围着淡淡的暖意。微弱的烛火摇曳着,两个淡淡相拥的人影被放大映在纱幔上,温馨而宁静。
      夜,静静地过,天边的黎明也已快要渲染开来了吧。

      夜,无论怎样的漫长,总有天亮的时候。
      在破晓鸡鸣的时候,沈璃悠悠转醒,对于长久以来嗜睡的她来说,如此是极不正常的,不过许是昨晚睡得极为踏实吧,因为身边这个即使睡梦中也抱着自己的男人。
      沈璃,难道你妥协了,对这个男人缴械投降了不成?若如此,自己会否输得一无所有,若如此,她还是不是她,还是不是沈璃,是不是沈墨离了?
      “醒了,夫人?”
      沈璃转过头,看到有些睡眼朦胧看着自己的上官璟鸢,两人披散开来的发纠缠在一起,蜿蜒开来,零距离的两人久久凝视,鼻息相接。即使现在相濡以沫,但未知的以后,他们会否相忘于江湖?这算是不舍吗?呵,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情存在。
      “嗯。”沈璃藏起淡淡莫名的伤感与自嘲,轻声应和着。
      上官璟鸢扶起沈璃,打破了沈璃想要懒床的美梦。两人都没有惊动屋外的下人,默契地穿衣,洗漱。
      沈璃洗完了脸,放下毛巾,看见正穿着衣服的上官璟鸢,不修边幅,随便了事的样子,无奈上前,整了整这个男人不硬挺的领子,以及有些歪扭的腰带,不疾不徐地替这个男人完善了着装,最后利索地为他束起发,配上发带,一派的玉树临风,挺拔清隽。
      无意识地拨弄了下上官璟鸢胸前的一缕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些,也许只是昨晚怪异的后遗症吧,但是她为什么现在却是抬不起头,害怕望见这个男人的眼睛,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害怕从那双黑幽的眼中看到什么呢?
      “夫人,”上官璟鸢打破了这静寂,双手扶着沈璃的腰,把她带到梳妆台前,按坐下,“谢谢你刚才的尽心服侍,现在该是为夫来服侍夫人了。”
      上官璟鸢拿起梳子,要为沈璃梳髻,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奈何上官璟鸢如何卖力,这几缕发却是怎么都不肯听他的话,即使连最简单的发髻,他也是梳不利落。
      而沈璃也不催促,一声不响地坐着,笑看镜中笨拙的上官璟鸢,似乎刚才的害怕和顾虑都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点儿影都不见了。
      “额,夫人,还是先更衣吧。”上官璟鸢最终宣告放弃,他怎么会不知道沈璃的恶趣味,可是他又能如何呢,毕竟是他自己说要为她梳发更衣的。
      “好。”沈璃淡笑颔首,抿着唇,就是能够读出点忍俊不禁来。
      上官璟鸢扶平沈璃的双臂,为她穿上花雨前一晚就准备好的衣衫,这一回倒是很灵活地系好了衣结,还把腰带打出个漂亮的蝴蝶结来。
      如此,沈璃幽幽收敛了唇边的淡笑,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飘然而上,难道他经常为女人穿衣吗?想来,这时的沈璃还未意识到这般莫名的酸涩便就是吃醋了。
      而上官璟鸢并没有察觉到沈璃心理上的变化,仍旧执意地要在这穿衣上为自己挽回颜面来,所以格外的尽心尽力,把以前宁兰和花雨服侍自己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最后掸了掸沈璃的裙摆,满意地点了点头。当他回望沈璃的时候,这才发现了她不悦的神情,也许在外人看来沈璃只不过是面无表情而已,但是上官璟鸢却是感觉这便就是沈璃不快的表现。
      “怎么了?”不由地问出了口。
      沈璃回神,暗责自己的莫名无谓,微扯唇角,露出个算是微笑的笑来,道:“没什么,夫君在更衣方面很是在行呢。”讽刺之意不由地脱口而出,不是已经收住了心神么,为何会如此的不自控?可惜覆水难收。
      上官璟鸢一顿,复又笑开道:“夫人这是在嘲笑为夫吧。这双拙手写字舞剑还行,要论这穿衣梳头可真就是难以入目的。还望夫人不要见怪才是呢。”他不明白沈璃此语为何意,真就是嘲笑他的手拙么?
      沈璃不再答话,她不知道这连着昨夜至今的时辰里,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太多的莫名与无谓让她有些后怕,有些失控的感觉,她晓得只要是碰上这个男人,再简单的事也会变的复杂,因为这个男人本就是难以捉摸的深奥。
      心里默念,快点让这诡异快快过去吧,她不喜欢这般的感觉,一点都不喜欢。她不喜欢被自己以外的人钳制的感觉,现在上官璟鸢之于她就是这般的感觉,那种在意,那种被牵住的感觉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让她想要逃离,却又逃离不开,这是沈璃从未涉及过的领域,所以她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害怕与莫名。
      “少爷,少夫人?”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方相互的猜疑与琢磨。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吧,双双别开了眼,都想要掩饰住内心的秘密,内心的迷茫,不管眼前站着的是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亦或是想要抓住一辈子的人,他们都不想示弱,都不想暴露出真正的自己,也许这便是他们两人的共同点吧,很难敞开自己,很难接受他人,这也是注定了他们在未来的感情路上会历尽磨难。
      沈璃坐回梳妆台前,而上官璟鸢快速散开刚刚为沈璃艰难梳好的惨不忍睹的发髻。
      “进来吧。”上官璟鸢镇静应道。
      而沈璃为此再次破功,实实在在地笑出了声,弄得刚进门的宁兰和花雨莫名万分,搞不清平时不苟言笑,平平淡淡的少夫人为何如此欢笑,不过自家少夫人笑起来真正好看,让人移不开眼的明媚。
      花雨最先反应过来,走到沈璃身后,拿起梳子自然而然地为其梳髻,嘴上笑语道:“少夫人,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呀?都不用花雨来催呢。”
      站在一边让宁兰为自己整装的上官璟鸢好奇挑眉道:“哦?夫人平时很晚起床的吗?”这也怪不得上官璟鸢,他与沈璃同床的次数少得可怜,呵,这又怪得了谁呢?不过上官璟鸢自道不晚,因为沈璃是他的妻,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可是他又岂会知道,他们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沈璃终究是要离开的,因为她不是尊崇三从四德的女人,因为她不是以夫为天的女人,因为,她不是弱者。可惜当上官璟鸢意识到的时候,他们之间已是相距甚远,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妻,那时的他到底还要得要不起她?
      “是啊,少夫人啊一天睡不满七个时辰是不会罢休的。”花雨梳罢,放下梳子,冲着自家少爷皱了皱小鼻子。
      沈璃假意不满地瞪了花雨一眼,虽知这花雨是上官璟鸢特意放在她身边监视的,但她仍然无法讨厌花雨,她是难得的开心果,让她厌不起来。
      上官璟鸢走到沈璃身边,蹲下,揽住沈璃的细腰,带着宠溺的笑,道:“原来我的夫人这么嗜睡啊,这可不行,对身体不好的,要多出去走走。你们平时要好好督促少夫人出门散步,知道吗?”
      “是,知道了,少爷。”花雨和宁兰微笑着答,她们都为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关系的增进而高兴,这是她们一直盼着的。
      上官璟鸢揽着沈璃站起身来,抚了抚沈璃额前的刘海,温柔而略带戏谑道:“似乎为夫在,夫人睡得特别的好,那以后每晚为夫都做夫人的抱枕,怎样?”
      本是极为体贴的话,但从上官璟鸢口中说出确实不得不让沈璃有另一层的理解。沈璃别开眼,盯着上官璟鸢的肩,嘴里轻轻咕哝了句:“好不要脸。”
      “呵,”上官璟鸢自是听清了,收紧揽着沈璃细腰的手,笑道:“夫人真是可爱呢。”
      对着如此颠覆的上官璟鸢,沈璃只得无语问青天,自叹识人有误,两个多月的相处,怎就没有看出这个男人恶劣无赖的一面来呢?真当有愧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
      不理上官璟鸢的玩笑话,干脆扭转了头。这是怎般的小女儿性情,也许沈璃没有觉出来,但是上官璟鸢却是看得清楚,知道这是沈璃为自己稍稍敞开最好的证明,不论是有意无意,这都让上官璟鸢觉得前路不再是无望的了。
      这是一场战役,是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角逐,他们之间是平等的,无论是在力量还是地位上,一切准备就绪后,战争的号角吹响,从一开始的猜疑,探寻,琢磨,到后来的进攻,防守,最后的最后是不得而知,这是没有规则,没有审判的战役,谁胜谁负,都做不得数,只有造成双赢的局面时,才是真正的胜利。
      这两个人已经开始了属于他们之间的战役,同一起跑线,没有优势劣势之说,最后会趋向怎样的结局,是幸福,亦或是陌路,他们是否已经有了觉悟,是否已经签下了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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