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49、舞会

　　沙普伊斯一走，萨福克公爵夫人就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地对玛格丽特道：“玛格丽特女士，我能借一下您的未婚夫吗？”
　　“当然可以，殿下。”
　　玛格丽特很知趣地退开，去找自己的父亲和舅舅说话。
　　“亲爱的菲尼克斯伯爵，请小心，你已经引起了那条美女蛇的注意。”
　　萨福克公爵夫人示意李益往上看，只见安妮·博林今天虽然没有坐在王后的玉座上，却坐在国王另一边的高背椅上，不但跟国王手牵着手，还跟边上的一位戴着镶青金石项链的男士相谈甚欢。
　　“请问，那位先生是谁。”
　　“法兰西大使。”
　　“原来如此。”
　　李益注意到安妮·博林也在看他，用眼角的余光。
　　他笑笑，冲对方点点头，换来对方一个礼节性的妩媚微笑，方才移开了视线。
　　萨福克公爵夫人道：“您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李益道：“法兰西被查理五世的领地团团包围，弗朗索瓦一世国王忧心如焚，迫切地需要盟友。我们的国王陛下也同样被处处掣肘的朝政闹得心烦意乱。英法抛开世仇的怨恨，各自为巩固王权而结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萨福克公爵夫人吃惊地看了看他，道：“您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的人。”
　　“我是第一个？”
　　这下轮到李益吃惊了。
　　“是的。”萨福克公爵夫人道，“即便是我的丈夫，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
　　“可是，我记得您曾经贵为法兰西王后……”
　　“就是因为我是法兰西王后，所以我不需要懂这些。”萨福克公爵夫人怏怏地道。
　　“我很抱歉。”
　　“没有关系。”萨福克公爵夫人道，“我应该感谢您，您让我知道了关键所在。”
　　难怪她之前无论怎么抗议，她的哥哥亨利八世都不愿意离开安妮·博林，反而因为她的抗议而对安妮·博林和博林家大加赏赐。
　　“请务必小心，您不支持凯瑟琳王后，会让一部分人对您心生不满，而那条美女蛇也不会因为您的中立，就对您友善。”
　　“非常感谢，殿下。不过，我相信王后陛下的绝大多数追随者就跟王后陛下一样，拥有一颗高尚的心灵。他们也许会烦恼我为什么不向王后陛下献出忠诚，却绝对不会因此而算计我。因为我们不是敌人。至于那位女士，她的权力来自于国王，只要我站在国王这边，我想，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的亲戚，都奈何不了我。”
　　萨福克公爵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您真是特别，菲尼克斯伯爵。”
　　“谢谢，殿下。”
　　“我听说，婚礼之后，你就打算离开白厅宫？”
　　“是的，殿下。”
　　“你的城堡准备好了？”
　　“还没有。截止到今天，菲尼克斯只是修建了码头，整理了一段海岸线。倒是主楼的地基已经挖了一半了。”
　　“才，一半？菲尼克斯伯爵，我衷心地建议您留在白厅宫。如果您觉得白厅宫不方便的话，我名下还有两座庄园，伦敦也有一处住宅，可以借给您。”
　　她是真心希望李益能留下。在她看来，只有这样，凯瑟琳的再度怀孕才更有保障。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急着回菲尼克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需要跟我的臣下同甘共苦。”
　　“这也是你们的文化？”
　　“是的。如果不是欧罗巴这边的风俗，订婚和结婚之间必须间隔四十天，我还没有这么长的假期。”
　　“原来如此。”
　　“对了，王后陛下还好吧。希望我的医官们不会太冒昧，打扰了王后陛下。”
　　“无论是王后陛下，还是英格兰，我们都需要威尔士亲王。只要能有利于王后陛下的生产，区区重新布置房间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很荣幸获得陛下的配合和您的体谅。”
　　“哦，伯爵，我还要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的医官，我们还不知道玛丽身体不适已经有半年之久。”
　　李益道：“玛丽公主？我记得她今年十三岁？可是因为生理期？”
　　“哦，菲尼克斯伯爵，你，你，您怎么对女人的事，这么，清楚。”
　　萨福克公爵夫人忍不住捂住了嘴。
　　这种事，
　　实在是太尴尬了。
　　“您无需如此。我们的新婚学校有专门的生理学课程。”
　　“可是，这是女人的……”
　　“无论男女，我们都学。不然，要如何照顾另一半？”
　　萨福克公爵夫人眨眨眼，再眨眨眼，笑道：“你故乡的女性可真幸福。”
　　“这是一代代努力争取的结果。”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萨福克公爵夫人笑道，“菲尼克斯伯爵，你的女下属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今天法庭判决已经下来了。按照继承法，斯塔福德家的领地归爱德华·斯塔福德公爵所有，加上要支付骑士的抚恤金，所以前斯塔福德公爵无法给女儿留下遗产。不过，您的下属为她争取到了她舅父家的领地谢菲尔德。”
　　“我记得，她母亲那边亲属因为汗热病去世了。”
　　“是的。您的下属找到了当地的神甫，还有负责的医生以及仆人，他们作证，她的舅父是最后死亡的。一个家族男嗣断绝，领地和产业本应由长女一系继承。她舅母的亲属对谢菲尔德的继承是不合法的。”
　　“可是汗热病……我是说，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吧？”
　　“更准确地说，就在斯塔福德家的骑士们出事前后。”萨福克公爵夫人道，“不然，斯塔福德公爵绝对不会顾不上。”
　　显而易见，斯塔福德公爵一为女儿成为国王的情妇一事恼怒，二为家族骑士的大量阵亡而头疼，加上伊丽莎白·斯塔福德年纪已大，就是为她争取到这块领地，也是陪嫁出去，付出和收益不对等，这才懒得费心。
　　当然，也难说对方是不是偷偷地贿赂了斯塔福德公爵身边的人，这才得到了这片领地。
　　李益道：“这么说来，伊丽莎白有了一块领地？那她应该能嫁个好人家了。”
　　萨福克公爵夫人道：“可不是，昨天大家还在笑话她什么都没有，今天大家都羡慕她了。你没看见连陛下的宠臣威廉姆·安东尼都在努力博取她的欢心吗？”
　　李益顺着萨福克公爵夫人的望去，果然看见一位眼熟的男士，正在约翰·诺里斯面前跟伊丽莎白·斯塔福德说话，大约是说了什么笑话，把伊丽莎白·斯塔福德逗得哈哈大笑。
　　“就是爱德华的监护人威廉姆·安东尼爵士。”
　　“是的。只要跟她结婚，他立马就能成为新任谢菲尔德伯爵。”
　　伊丽莎白有领地，安东尼是国王的宠信，若是凑成一对，那绝对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准备贺礼了。”
　　萨福克公爵夫人忍不住道：“您就不介意吗？”
　　“什么？”
　　“我是说，威廉姆·安东尼已经是爱德华·斯塔福德的监护人，他再跟伊丽莎白结婚，那他就能插手斯塔福德领的事。”
　　对于这个国王的宠臣，而且还是明显支持安妮·博林的男人，萨福克公爵夫人一点好感都欠奉。
　　“贵族有贵族的行事法则，就连国王都必须礼让三分，更何况是他？”
　　“可是那个女人会为他出谋划策。”
　　这个女人自然是指安妮·博林。
　　李益道：“那不是正好，如果她颠覆传统，贵族和朝臣们正好有理由为陛下挑选更合适的外国公主继承王后陛下的位置。”
　　“我怎么没想到！菲尼克斯伯爵，你果然是幸运星，为英格兰带来了转机。”
　　“我现在是英格兰的领主，自然希望英格兰越来越好。”
　　正说着，却见玛格丽特走来。
　　她对李益道：“抱歉，亲爱的，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显然，伊丽莎白和威廉姆刺激到了她，这让她不自觉地开始担心儿子。
　　李益道：“既然如此，我送你回房。”
　　“不，不用了。您跟殿下说话，没关系的，我，我只是跟你报备一声。”
　　李益笑道：“我跟殿下已经说完了。”
　　萨福克公爵夫人道：“是的，亲爱的玛格丽特，让我们的菲尼克斯伯爵送你回去。不然，我们可不放心。看看你的脸，都发白了。请务必照顾好自己。在白厅宫举行婚礼可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你一定要成为今年最美的新娘。”
　　“非常感谢，殿下。”
　　玛格丽特和李益双双向萨福克公爵夫人告辞，这才离开。
　　离开了宴会厅，李益才道：“亲爱的玛格，是不是伊丽莎白小姐又说了些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不，不是的。我还不至于因为她的话就不舒服。”
　　“那是因为，爱德华？”
　　“是，是的。”玛格丽特犹豫了一下，道：“谁都知道，威廉姆·安东尼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他，他明明战功卓越，武力果然，却在比武会上故意输给国王，才得到了头衔。”
　　“竟然有这样的事？”
　　“是的。如果不是加莱的比武会上，他赢了法兰西国王，大家也不会发现。这，这简直是对所有参加比武会的骑士的侮辱！”
　　比武会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战场，是不允许手下留情的。
　　“所以你才担心爱德华？”
　　“是的。”
　　李益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为他们在伦敦租一座大房子。我想，在这么多的贵族的眼皮子底下，爱德华的安全能得到最大的保障，而且，你也可以定期来伦敦探望他。”
　　“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是我不能陪你一起来，我也会派卫队护送你来伦敦。”
　　“谢谢，路易。”
　　“好了，亲爱的，别再担心了，以后有事，记得直接跟我说，好吗？”
　　玛格丽特回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谢谢，亲爱的。我，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的。”
　　不等李益反应过来，她急匆匆地提着裙子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