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50、渣亨

　　玛格丽特的女管家玛丽被女主人气喘吁吁地模样吓了一跳：“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玛格丽特道：“你知道吗，玛丽？在今天的舞会上，威廉姆爵士在讨好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小姐？”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我确信，他们很快就会宣布订婚。”
　　“那，小少爷怎么办？”
　　如果爱德华有个万一，按照长女继承权，伊丽莎白就能继承斯塔福德领，并把领地带到夫家。
　　“所以菲尼克斯伯爵主动提出，他会为他们在伦敦准备住所，爱德华就能留在伦敦。伯爵还允诺，即便他自己不能陪我来伦敦，也会派遣卫队护卫我来伦敦探望爱德华。”
　　“菲尼克斯伯爵可真是一位慷慨又仁慈的人。夫人，您能嫁给他真的是太幸运了！”
　　“是啊！玛丽！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其他人就是答应我的求婚，也不会这么做！刚才萨福克公爵夫人正跟他说话，结果我一说我不太舒服，他就抛下那位殿下送我回来了。”
　　“他亲自送您回来？”
　　“是的。”
　　玛丽立刻走到窗边，一看，连忙回头喊道：“夫人，伯爵阁下还在下面！”
　　玛格丽特连忙走到窗边，结果看见李益站在下面仰头对她打招呼。
　　玛格丽特连忙往后缩。
　　乡绅家的小姐都知道在窗户上跟人打招呼是很没有教养的行为，更何况玛格丽特。
　　玛丽推她：“夫人，你快跟伯爵打个招呼啊~！看样子，你不跟他打招呼，伯爵是不会回去的。”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菲尼克斯伯爵又不是英格兰人，他们的礼节跟英格兰本来就不一样。”
　　玛格丽特这才犹豫着举起了手，摇了摇。
　　窗外，李益对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玛丽捂着心口，道：“天哪！菲尼克斯伯爵真的没有精灵血统吗？他看上去又纤细又精致，偏偏还那么强大！如果不是没有尖尖的耳朵，我一定会以为他是精灵王子！”

　　另一边，踏着月光离开的李益决定不回宴会厅，绕路，沿着白厅宫的护城河走一段。
　　虽然不是满月，可是星月交辉，最是勾动文人情怀。尤其是这个时代的英格兰，靠壁炉和蜡烛照明，没有太过绚烂的灯火，反而让夜幕下的自然风光温柔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自然之美，
　　这样的夜晚，也最适合散步。
　　虽不醉人，人自醉。
　　李益慢悠悠地晃荡着，有人却没有这个好性子一直等下去。
　　亨利八世本来想等李益靠近，他再装成偶遇的，结果看到对方竟然直接在河岸上站住了，他只能上前。
　　“亲爱的菲尼克斯，我的朋友，你怎么不回宴会厅？”
　　“那陛下又为何溜出了宴会厅？”
　　白厅宫的每一个舞会，核心人物如果是女性，她可以是王后、公主，也可以是任何一位国王的新宠，可如果这个核心人物是男性，那这个人永远只会是一个人：英格兰国王。
　　亨利八世挑了挑眉，道：“Well，我的妹妹跟我说了一件有趣的事。菲尼克斯伯爵，关于英格兰的未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虽然喜爱安妮·博林的风情万种，但对于亨利八世来说，任何敢拿他的功劳给自己镀金的行为，他都无法容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心尖尖。
　　亨利八世不是一开始就是英格兰的王储，当年接受英格兰王储教育的人是他的哥哥亚瑟，而他则跟着妹妹玛丽·都铎只需要在母亲的宫殿里玩耍就行。
　　王储身体康健的情况下，没人会对约克公爵有多少期待，哪怕这位约克公爵跟王储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亨利八世甚至一度觉得，就是自己的妹妹学习的东西都比自己多，因为他的妹妹玛丽·都铎注定了会是异国王后。
　　当年亨利八世帅军远征法兰西却没有获得什么战果，凯瑟琳却给予苏格兰大军迎头痛击并宰了趁机攻打英格兰的苏格兰国王，亨利八世就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接受完整的王储教育。
　　亨利八世很看重这个，因为功劳代表着他的男性之力，也代表着他的王权。
　　李益道：“陛下，您的问题实在是太过含糊，也太过笼统。如果您非要我回答的话，我只能说，英格兰的未来，只在于您。”
　　“在于我？”
　　“是的。英格兰的未来，在于您想如何治理这个国家。它的未来取决于您的意志。”
　　“你说的不错。这是我的国家，由我治理。”
　　“陛下，请问，您真的有治理这个国家吗？”
　　亨利八世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月光并不明亮，他只能看清楚李益的半张脸。
　　这让他很不舒服。
　　亨利八世道：“难道不是吗？”
　　李益道：“今天月色很不错，我有些醉了，既然只有我和陛下两个人，那我说几句。当然，过了今晚，我不会承认。请问陛下，关于阿NW翁事件的起因和结果，您有何看法。”
　　“这……”
　　“陛下会坚持当年的法兰西国王是在渎圣、罪不可恕吗？”
　　“难道不是吗？”
　　“起因和结果我们且不说，但是神殿和圣殿的分歧很明显，神殿坚持圣座乃是神祗在人间世的代言人，而圣殿坚持，所谓圣座不过是凡人，甚至可以被人间的君主操控。陛下，对于这两种思想，您就一点想法都没有？您就没有思考过，这两种思想对于王权的不同作用？”
　　一者，将神权置于王权之上，
　　一者，将王权置于神权之上，
　　哪种利于巩固王权，一目了然。
　　“你，你简直就是个异教徒！”
　　亨利八世的语气色厉内荏，透着心虚。
　　李益一听，有门。
　　“如果我是异教徒的话，神殿的神为什么不降下神罚惩处我呢？如果往前推，当年的亚平宁人也不信神殿的那一套，反而称霸世界。可是他们信了神殿的那一套后，请看看吧，亚平宁的霸业在哪里？”
　　李益有让卡洛琳为他补课，好比说，他原来世界的罗马人在这个世界被叫做亚平宁人，因为他们来自亚平宁半岛，强盛的罗马帝国在这个世界被叫做亚平宁帝国。
　　“你！”
　　“怎么？难道这不是事实？”
　　李益那身月白色的长袍被江风卷起，起舞飞扬，月光为这身长袍镀上了一层银光，长袍上缀着的宝石宛如星子，闪闪发光。有那么一瞬，亨利八世都以为自己喝多了，所以才把李益当成了神祗。
　　因为他的话，一词一句，词词句句，都砸在他的心上。
　　亨利八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一刻，李益被神祗附身了，神祗通过李益，在告诫他、教导他。
　　“所以，我才会问，身为英格兰国王，您会把英格兰带往何方。”
　　亨利八世没说话。
　　“看看这个世界吧，查理五世靠着哈布斯堡家族数百年的联姻，继承了大片的国土和领地，西班牙、尼德兰，他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连神殿圣座都看他的眼色行事。等他收拾了法兰西，再要求你把玛丽公主嫁过去。你拒绝得了这样一位超级大国的君主的要求？你要怎么能保证英格兰不会被吞并？”
　　娶了你的女儿，顺手宰了你期盼已久的儿子，然后嫁祸给你的仇人，顺利地拿走英格兰的王冠。
　　这种事情在英格兰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亨利八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王冠由来。
　　没错，法兰西已经在陆地上被查理五世包围得严严实实的，英格兰虽然因为是岛国，孤悬海外，形势要好很多，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以西班牙的强大，他们从海上包围英格兰是迟早的事。
　　亨利八世再度确定，自己筹建海军的想法是正确的，同时，他决意摆脱西班牙对英格兰的影响也是正确的。不是他不顾及二十余年的夫妻之情，而是凯瑟琳身为西班牙公主，固然为英格兰带来了西班牙的继承权，却也让英格兰处处被西班牙压得喘不过气。
　　以前他必须借助凯瑟琳和西班牙，抵御北方的苏格兰，压制国内诸如斯塔福德公爵这样的诸侯，而现在，苏格兰国王是他的外甥，苏格兰已经不是英格兰的首要问题，斯塔福德公爵这样的刺头已经被他拔除，是时候收拾他的王权之下头号势力王后凯瑟琳了。
　　为了英格兰，他必须削弱凯瑟琳在英格兰宫廷的影响力。
　　英格兰不是西班牙的附庸，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好吧，希望凯瑟琳生了孩子之后，就蒙神祗恩宠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