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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皇后欺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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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本宫不能让你白白受了这些苦,让皇上知道,好吗?”
容音看着双眼失神的魏璎珞,忍不住哽咽,她终究成全不了任何人……
尔晴、傅恒、璎珞……所谓的中宫之主,曾妄想着庇护众人,却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璎珞摇摇头:“娘娘,并非璎珞矫情,但一个女子只会和心爱之人结婚生子……”
虽然这是紫禁城,出宫之日遥遥无期
但人活着,不仅仅只是活着而已,比如冬日的雪,比如夏夜的繁星……
人总要为那么一点点光,一点点亮活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希望吧
“璎珞,不要因为本宫,就拒绝皇帝……”
容音看着缩在角度里,满身血污的魏璎珞,她宛如一只被狩猎的小兽,一路走来,一路被伏击,鲜血淋漓,却还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她屈服了,她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是奴才的光。”
璎珞轻轻地说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碰容音,但忽然想到自己手上的污血会脏了她,又缩了回去
主仆二人在房中静静地坐着,许久,容音缓缓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抬头对明玉吩咐道:
“你去请叶天士过来,说是为本宫诊脉。”
叶天士因为医治五阿哥的金瞳之症的事件,与长春宫交情匪浅,这是太医院人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明玉来请叶天士去为皇后诊脉,其他同僚们也没当回事,毕竟整个后宫现下的重心都偏移到了钟粹宫
钟粹宫的纯妃娘娘这才刚有孕,皇上就命太医院轮值钟粹宫,这等殊荣,就算是皇后怀着当年的二阿哥永琏也没能有的待遇
中宫的富察皇后眼下反倒成了太医们的烫手山芋,心病还需心药医,皇后的身体可以调理恢复,但心里的支撑没了,如何能站得起来?
叶天士进了长春宫,像往常一样往主殿走去,明玉却引着他往厢房去了
门刚一推开,血腥味迎面而来,皇后坐在床畔,床上躺着的——
“璎珞姑娘!”
叶天士吃了一大惊,魏璎珞在他眼中向来生命力顽强,可如今虚虚的躺在床上,竟缥缈得跟阵烟似的
明玉从外面将门拉上,叶天士上前,皇后免了他的礼:“你快给璎珞看看!”
“璎珞姑娘,从脉象看,胎儿不足两月,是团河行宫……”
叶天士脱口而出,意识到皇上不准在皇宫中提起行宫之事,说了半截的话又吞了回去
容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为了璎珞的身体,但说无妨。”
从叶天士进来后就一直闭着眼的魏璎珞,突然开口:“叶太医不必详述,就是行宫那晚。”
叶天士想起她口中的那晚,连司空见惯大场面的李玉公公都吓得来找他,不由地摇摇头
皇上英明神武,天潢贵胄,遇到一个魏璎珞,却像个第一次喜欢姑娘而不自知的毛头小子似的,不知分寸,拿捏不了轻重
若是皇上知道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和魏璎珞的孩子……不足两月就没了,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璎珞姑娘,幸亏你身体底子好,这次小产虽是因冲任不固,但终究还是因为没有得到正常的照顾,唉,要是你和皇上没生嫌隙,回宫封了位分……”
魏璎珞突然咳嗽,也不理碎碎念的叶天士,自顾自将脸转向里面
皇后静静地听着,思量再三,打断了叶天士的话:
“叶太医,本宫请你过来,是打着本宫的名头,回去之后,该怎么写怎么说,你知道的。”
叶天士一愣,看看床上的魏璎珞,又看着皇后,回过神般悚然一惊:
“皇后娘娘!这可是欺君之罪!就算微臣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容音不知道自己也有欺骗皇上的一天,虽然有淡淡的愧疚,但比起对皇上的愧,她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对于璎珞,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莫过于自由
傅恒是对的
她这一辈子,注定困顿于紫禁城,但璎珞不是,她一直在反抗,尽管力量微薄,却从未放弃过
如果璎珞这只鸟注定属于天空与树林,她能做的,就是为她打开笼子
“叶太医,你既然进了这个屋子,就和我们在一条船上,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你好好想想。”
叶天士讶异地看着她,这还是素来温和的皇后娘娘吗?
他左思右想,看看魏璎珞,忍不住问道:“璎珞姑娘,你不想做皇上的妃子吗?”
魏璎珞沉默片刻,然后反问他:“你想在紫禁城做太医吗?”
“那当然不想了!紫禁城病例哪有民间多……”叶天士说着说着,突然就感同身受了
再者他这人最讲义气,自他入宫,魏璎珞给了他不少帮助,于情于理,这个忙他必须帮
明玉将皇后娘娘扶回殿内,叶天士也跟了进去,垂首立在她跟前,似乎还有话要说
容音让明玉到殿外守着,有人来务必通报
明玉一走,叶天士马上抬起头,眉眼之间没了在厢房中的轻松,反而笼罩了一层阴霾:
“皇后娘娘,璎珞姑娘之前被罚在寿安宫抄书,奴才觉得,得去查查寿安宫。”
皇后一听,浑身发寒,不由想到了自己被高宁馨推下高台的那晚……
“这事儿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一直想去藏书阁找些医书典籍孤本,奴才顺道查查就成。”
皇后虚虚地挥挥手,问道:“你的意思是,璎珞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叶天士斟酌一下:“还是等奴才从寿安宫回来再下定论也不迟。”
从长春宫告退后,叶天士分别为皇后开了几道温和调理的方子,每一道方子里,又分别暗藏着一两味璎珞需要的药材
叶天士将魏璎珞的一道药方,拆分在其它的方子里
记了档案,抓好药材,命小太监给长春宫送去,然后自己悠哉悠哉地往寿安宫去了
钟粹宫中,纯妃披着云狐大氅坐在亭内赏雪,手里是给腹中孩子绣的香囊,随意哼着以前听的童谣
玉壶从不远处小跑着到亭中,俯身,贴在她耳边低语
纯妃拢了拢大氅领口,笑道:
“听她们的描述,大概就是了……玉壶你说,她要是老实本分做奴才,何必会落到这个下场,不安安分分做奴才,妄想着与主子平起平坐,还敢指手画脚的,只会死得比她更惨。”
纯妃语气温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玉壶
玉壶吓得连忙跪下,她曾经把纯妃送给傅恒的信藏了,于是整整十年,纯妃娘娘都困在了她亲手造的梦境里
大梦醒来,纯妃恨毒了富察姐弟和魏璎珞……又岂会放过她一个奴才
纯妃看着战战兢兢的玉壶,眼底一片寒意,又笑了起来,让她平身:“你跪什么跪,本宫又不是说你。”
玉壶唯唯诺诺地侍立在一旁,听着纯妃哼完了童谣,又念着:
“芫斑水蛭与虻虫,乌头附子及天雄,棱莪赭石芜花麝,大戟蝉蜕黄雌雄……”
纯妃通药理,她念的正是女子有孕期间最该避忌的药材名称
玉壶想到纯妃为了自己不碰那些药虫,就让她动手,研磨碾碎,混入了墨锭与砚台之中
原来,从魏璎珞被罚关在寿安宫抄书那日起,纯妃就派人盯住了她,她在寿安宫中的一日三餐,都日日报到纯妃那处
纯妃只是听着,却一直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直到她听见回禀的宫女说,魏璎珞抄书有个习惯,会放一碟甜食在桌上,有时写完手上还带着墨,也不在意,拿起就吃
纯妃于是便将这个习惯牢牢记在心里,她口中念的口诀,里面的每一类虫,都是对胎儿极毒,极冲撞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