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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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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没有一点混沌的睡意,感情他一直都是在闭着眼假寐。
米娜这个粗线条,害人不浅。
米娜:“队长……那个我去看锅,粥该煮好了。”
于是她飞快地粥遁了,只留被她坑害的封北一人面对将要发作的倪队长。
倪嘉述开口,语气中满是愠怒:“道貌岸然的垃圾人?”
“也不是,那个……”封北下意识地就去挽回,挽回到一半他心想不对,自己有什么好掩饰的。
于是又鼓起勇气正面应对:“实践考前一天,你去了缓冲区考场那边。”
“是。”倪嘉述轻笑,“你去得,我去不得?”
封北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与寒意,但还是豁出去了,说道:“你是考官之一,当然去得。但是你干了与考试无关的事情,被我都看到了!”
倪嘉述眉头一蹙,似乎回忆了,但还是没记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被人这么咬牙切齿的针对。
封北看他想不起来,心想他一定是平时做得太多,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件了。
“你,抓着一个人,让那人给你上供。”封北想起自己的项链,“黑|吃黑,那人偷窃财务,然后你再借着提供保护的名头,向他们索|贿。那人偷了我的项链,之后落在你手上,就是证明。”
“所以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倪嘉述左眉轻挑,戏谑地看过来,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般,等着封北把故事圆起来。
“你也知道被人看到了,所以你调查出我的身份后,拿着项链来威胁我,让我小心说话!但是我告诉你,没用!考核已经结束了,我会去告发你,让你没法再待在驻外中队!”封北愤愤道。
现在已经说开了,封北等着倪嘉述恼羞成怒。
但没想到对方只是无奈地抬手揉揉眉尾,一副内心疑惑被解开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
那日,监督工人们完成考场布置,倪嘉述最后一个离开缓冲区。
但他却不着急离开,反而停下脚步,微抬起头,感受阳光的温度,测察夕阳的光度。
如今阳光热意更足,日照时间显长,是漫长的夏天要来了的征兆吗?气候两极化比起去年更盛了啊。
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在卫岛,让监测官记录下异常数据,并让专家对此做一个全方面的隐患排查报告的。
而不是在主岛的偏远角落,监督一群小屁孩小打小闹的考核。
虽然他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但因为是上级派下来的任务,他还是放平心态照做了。
上面重视首届毕业生的考核和流向,因此派来实战部队的长官来做顾问和监督的消息传给学校管理层之后,倪嘉述就知道会度过耳朵灌满充斥着崇敬敬仰字眼的奉承话和热情中带着敬畏与疏离的场面话的一下午。
好不容易以监督场地布置为理由逃了出来。
却在离开时,遇到了“熟人”。
那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冰冷的视线盯上了,尾随着公交上下来的一队人,混在其中,手飞快地从其中一人口袋中顺走了钱包。
倪嘉述加快脚步跟上那人,在一个角落反超上去,一手便制住了他。
那人一回头,立刻想起了他是谁。想起上次他说的话,顿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却还是下意识的周旋:“长官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这些我全孝敬您,真没多的了。”
能不能不送我进监|狱。
但那人不为所动,低声说了句:“令人失望。”
声音轻轻地,没有用力般,或者他不屑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多花一丝一毫的力气。
看来他无法获得上次侥幸的网开一面了,可还是不死心的打可怜牌:“长官您放过我一次吧,我讨生活也不容易,今天就这么多,我以后更加尽心孝敬您。”
倪嘉述见他丝毫不思悔改,也丝毫没了羞耻心,不想与他多说,直接上手清点赃|物,准备移交给城防走人:“就这些?”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扭头看到个清瘦的身影一闪而过。刹那的交锋倪嘉述便判断出他没有威胁性,静心听了一阵,见没了动静,便收回神思。那人还在纠缠:“长官真的再放过我一次吧?您上次不就放过我了吗?”
倪嘉述:“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那人以为有转机,赶忙道:“上次不该偷到您头上!”
倪嘉述看着他年轻的脸,开始后悔自己上次轻易放过他了。当时看他还年轻,手法也很不娴熟,应该也是刚入行,面对同样的求情,他便没有追究,还跟他多说了几句,让他学学好,改行别做这个了。
谁知道小偷小摸没戒掉,还变得更加油滑了。
好像人类就是这样,轻易地纵容自己堕落。
令人失望。
城防的人来了后,移交赃物时有一条细链子从倪嘉述掌心滑落,倪嘉述捡起,见是一条串着一枚祖母绿色宝石的项链,便问那小偷:“也是跟钱包一起偷的?”
“不是,是从一个学生身上,趁学生去缓冲区做安检时候顺来的。”那小偷老实了,“一个挺清瘦的小伙子,长得还挺好,能有权限出安全区应该是家里有些钱的,果然,喏,在这了。”
几人视线又聚集在项链上。
“调了进出城数据,你来指一下失主是谁?”城防对小偷说。
“就那个,叫——封北的,嗯对,封北,这小脸真是,证件照也这么清秀,我看看哪儿人,回头介绍给我大哥。”
那小偷见没得转机了,彻底放飞自我:“大哥高兴了我就不用在街头混了,我看看,啊,第一指挥官……学院……”
那人说着就没了声,心虚了。
怎么两回偷到不该偷的人身上。第一指挥官学院,不就是培养未来军官的地方嘛!一偷偷个现役军官,一偷偷个未来军官,他这是什么运气。
倪嘉述此时已经出来,沐浴在粉得妖艳的晚霞下,心情却没有变得轻松。他和队友浴血奋战,保护的就是这些只活今朝的放|荡人和学校里那群不堪重任的学生吗?
他转过身,从城防手里接过项链说:“明天我做第一指挥官学院毕业考核的考官,可以顺便交还给失主。”
*
“怎么?”封北谨慎道。
现在倪嘉述在他眼前更加危险,他不得不警惕对方。
“那天我只是抓了个惯偷,可能场景有些误导性,但更多的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
倪嘉述说完一挑眉,封北直觉危险。
“发觉你是失主后,主动带项链给你,居然被那样揣测,真是……”他突然想起什么,“怪不得你当时说,‘我’跟‘我’不一样。”
封北脸上红了一片,他也想起那天早上自己激情表白的场景。
“就是这样?”封北转换话题。
“嗯。你要是实在不相信,那人现在还关着,我可以让你当面去问他。”
那人一片坦荡,封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专心烤手,把自己烤得蔫了吧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说一下为什么同意你加入驻外中队。”倪嘉述大概也是被封北的脑补能力吓怕了,十分公事公办地道,“下午你做的很好,指挥沉着冷静,知道组织学生一起应对,同时叫来主力部队增援,没有一条筋蛮干。有勇有谋,是符合招募标准的。”
封北听到这些鼓励的话语,感觉自己从蔫了吧唧的状态立刻慢慢回复到生机饱满,充满动力的样子。
甚至还有些被肯定了的小骄傲。
他想到明天是毕业旅行的日子,他们学院建立的目的就是培养末世里最优秀的学生,输送到各岗位保卫人类基地,成为末日里的希望。
作为第一届毕业生,他好像做到了。
篝火的光照亮封北的面容,在明暗交错间,封北的五官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深刻。
他的面容不同于常人总是沧桑锋利的样子,是十分圆润的,就好像造物主最有耐心的雕刻品,完美的骨相打造出后,还在收笔处细细雕琢,将鼻头眼尾打磨的珠圆玉润。
如果生在和平年代,一定是会被捧在手心里照料呵护,不受一点风霜打磨的,自然也不用在前线浴血拼命。
但他似乎乐于如此,围着火烤手便十分知足,在火光下他的眼睛亮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希望的火苗。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最后扬到止不住,露出上排洁白的牙齿,显出一点幼稚的憨气。
好像一切都没有那么坏,一切都还有变好的余地。
倪嘉述眼里的寒意也没那么重了。
“嘭!”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