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逐鹿》Levanter

9、第9章

　　几个成年海尸的缝隙中挤出了两个瘦小的身影，他俩伸出瘦弱的手臂扒住门缝，用力向出挤。
　　看到是小孩，大家都些许的放松警惕。
　　其中一个孩子挤出来后失去重心摔在地上，立刻有人向前几步，想去检查孩子的状态。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枪口下落，不忍心将冰冷的枪口对准孩子。

　　或者是心存侥幸，小孩子不会有多么大的威胁。

　　上前的那人伸出手，马上要拉到小孩的衣襟。
　　那小孩撑起上半身，随后抬起头，只见他浑浊而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珠如无机质般，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他撑在地上的十指已经成爪，此刻无意识地用力抠动着泥土，留下与门内人们无异的抓痕。
　　那上前的同学却因为视角的缘故，没有看到这一切，冲|锋|枪被他松开，由绑带挂在身侧。
　　手已经拉到孩子的衣角。

　　不仅封北立刻大喊：“别！”
　　身边其他同学也立刻反应过来，“小心！”“退后啊！”的叫声同时响起。
　　可是已经来不及，幼童海尸侧俯下身，向着学生的方向转动脖颈，以近一百八十度的角度将他无悲无喜的僵硬面容转到他面前。
　　下一秒蓄力弹起，向着被他锁定的目标扑去。
　　力气远比正常孩童大许多倍，毫无防备的学生立刻被扑倒在地。幼童海尸猛抬起头，大张血口，马上就要咬下来。

　　封北顾不得思考，一个健步上前，右脚一脚飞踹，险险将幼童海尸的利齿从同学的脖颈处踢开。接着拽起瘫在地上的同学往反方向一滚。
　　耳侧枪鸣声炸起，再回头那幼童海尸已身中多枪，彻底了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

　　此时另一个小孩刚挤出门外，同样的混沌黑眸，这次没有人再敢大意，再敢仁慈，在他迈出第一步前就将他击毙。
　　轰然炸起的枪声显然激起了海尸们的杀戮本性，挠门声更加密集响亮，原本坚固的大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破口越来越大，可以隐约看清里面攒动的人头，若不是他们已经没有人类意志和智商，都挤在门缝口，反而阻碍到彼此，否则已经可以从缝隙处出来。
　　封北大致数了数，大约有三十多人。
　　增援还没到，他们只能硬拼了。

　　“准备！”
　　他低声说道。
　　近十人的小队绷紧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堡入口。
　　随着“嘭！”的一声，大门彻底被海尸们掰开，金属锁链断裂，掉在地上。海尸们潮水般争先恐后地扑出，前面的还没走两步便被后面的挤到在地，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四肢着地飞快地向前爬行。

　　封北等人站在四个角度，此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精准的角度将子弹送入海尸的心脏。
　　一片扫射后大约有一半的海尸都丧失活力的倒地，可是最开始的那批爬行前进的海尸，虽然现在落在了后面，但因为姿势的优势，几乎都没有被射击到心脏。
　　这一通扫射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封北他们所有的胜算都压在扫射能压制住海尸，但现在显然失败了。

　　“怎么办？”有学生明显慌神了。
　　“跟他们拼到底！”封北抽出腰间的双刀。
　　一个海尸爬到他身侧，正欲站起，他用尽全力握紧刀把，双刀向一处落去，狠狠地扎进那海尸的心脏。
　　在海尸倒地后，又扔出右手的短刀，准确的插进另一个他近处的海尸的左胸。
　　他的行为大大的鼓舞了其他人，他们也学着封北的样子，抽出近身武器，勇敢地和海尸搏斗起来。

　　这时有一个海尸从后面靠近吴恙，而吴恙却被眼前的海尸缠住，全力都使在掰开那海尸不断靠近自己的利齿中。
　　封北这边的海尸都已经被解决掉，但此时他的双刀都已脱手，分别扎在两具海尸的心脏处。
　　他一个虎扑，从后面勒住企图攻击吴恙的海尸的脖颈，带着他向后侧倒去。
　　落地后海尸立刻占据了上风，瞬间挣脱封北的桎梏，单手捏住封北的下巴，低下头，“嘶嘶”声贴在封北的颈侧。

　　“救……救命……”封北哑着嗓子，声音嘶哑。
　　他还不想交代在这里。
　　但众人都被海尸缠着无法脱身，自身难保下，没人注意到封北已经命悬一线。
　　封北闭上眼，睫毛不停地颤动。

　　海尸的利齿已经贴上封北的颈部皮肤。
　　突然，耳边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而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
　　封北睁眼，只见那具海尸已经变成大睁着混沌黑眼珠的尸体。
　　有枚子弹精准地镶嵌在他的左胸。
　　当时封北和海尸贴得极近，那枚子弹却以精准而刁钻的角度洞穿了海尸的心脏。
　　封北支起身体，只见百米外倪嘉述正缓缓将枪放下。

　　随即一阵旋风刮过身侧，再仔细一看，竟是米娜俯骑着她那头异兽花豹，风一般从远处奔至学生们身边。
　　她右手持一把弯刀，砍海尸像切菜，花豹驮着她杀入学生与海尸的战斗范围。
　　她先是一顿乱砍，将海尸从学生们身上弄下来，此时海尸多已变成残尸，没了攻击性，等转了一圈确认学生们都救下来后，她才和和她的花豹不紧不慢地转回海尸们身边，对着他们的心脏精准下手。

　　海尸以非人的蛮力出名，但从她出场，在她手下就变成毫无反抗之力的弱鸡。
　　这一幕实在是荷尔蒙与暴力美齐飞，封北觉得在场的男学生，有不少都在此刻差点爱上她。
　　如果她没有边切菜边高喊：“姐是你惹不起的姑奶奶！”
　　就好了。

　　夜幕降临，驻外中队在玫瑰玛丽岛的空地上生了几堆篝火，准备借此地驻扎一晚，等把防护网修好后，第二天早晨再走。
　　队员们轮了几波去清洗，洗去战斗时沾上的海尸的粘液和尸液。
　　此时封北已经洗好，来到篝火边坐下，一边把自己烤干，一边帮忙煮饭。
　　“刚刚为什么不撤退呢？”旁边卢天凌问。
　　封北看着跳跃的火苗：“我们的职责是保卫和守护，如果连我们都撤退了，那谁来保护手无寸铁的平民呢。”
　　“很好！”卢天凌赞许道：“欢迎你们加入驻外中队。”
　　封北诧异又惊喜的望过去，原本以为任务失败，彻底没戏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被选上了。

　　这时候米娜和倪嘉述也清洗完毕，过来烤火，换卢天凌去洗漱。
　　“祝贺呀！”米娜扬声道。
　　“谢谢谢谢！”说完，封北扭头去看倪嘉述的脸色。
　　倪嘉述也微微一点头，封北这才放下心。他就怕倪嘉述这边出岔子，现在他点头通过，那这事儿就算定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封北心里的疑问藏不住了，问道：“地堡里的岛民怎么会变成海尸呢？他们不是还向你们发了求救信号，那说明在刚入地堡时，情况还是正常的。”

　　“很简单，有被海尸污染的人，也进去了呗。”米娜见怪不怪地说。
　　“这……被海尸污染，必定有肉眼可见的伤口的，这怎么会被放进去。”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如果你看到你的至亲，因为被海尸拖住而落在后面，他身上已经有了被抓咬的伤口，可是他还在呼救。如果让他进来，他也许能活，可如果不让他进地堡，他必死无疑。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
　　“你也会犹豫对不对，这就是心存侥幸，人之常情。”
　　“可是如果真的也许能活呢？”
　　“又在侥幸了。”米娜似乎一点不意外封北会这么问，“不管发生多少次被海尸感染后异变，全灭幸存者的情况，人类还总是会心存侥幸，想着也许走大运，想着感染后不会变异，或者变异后可以被合力控制住。”

　　“但是每一次侥幸，付出的都是血的代价。”她拨一拨篝火下的柴木，眼神没有焦点，“我的家乡C06基地就是这么陷落的。”
　　她总是明媚张扬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出难掩的伤感。

　　“抱歉……”封北没想到会触及她的伤心往事，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无措地看向倪嘉述。
　　只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靠着身后的树干，半隐匿在黑暗里，好似睡着了。打湿的碎发贴着前额，永远冰冷理智的冰壳子也似乎被火光烤化了，露出了内里柔软的疲惫。
　　从他坐下就没有说话，在封北和米娜交谈时，他更是一副专心烤火，不想参与讨论的样子。
　　所以是累的吗？
　　他从没想过会在倪嘉述身上出现这样的神情，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没曾想这一探究的眼神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了别的意味。
　　“咳，没什么，都过去了。”
　　封北回头时米娜正好抬起头，只见她眼中的伤感已经消散，又充满了神采。
　　八卦的神采。

　　她一手挡在嘴边，小声道：“我们都知道了，你对我们队长有意思。”
　　封北一惊，八卦对象在眼前，她都敢直接说。
　　他不确定倪嘉述是不是睡着了，但米娜一定是了解倪嘉述的，她敢当面八卦，一定是发觉了明确的倪嘉述睡着了的信号。
　　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这一信号罢了。
　　于是他也学米娜的样子，用手挡住嘴，似乎这样可以挡住传向倪嘉述方向的声波似得。
　　“你们听谁说的？”
　　“刚队员们跟准队员交流感情，你同学说的，现在肯定传开了。”
　　“……”
　　“暗恋倪队，还追到部队来，天呐，佩服你的勇气！”
　　“不是……”
　　米娜滔滔不绝：“不过倪队肯定不好追！要姐帮忙就说话，或者要别人帮忙都直说，大家都是一个战线的兄弟！”
　　“那个……我没有……”
　　“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啊！提前说，我们都等着看倪队表情呢！”她激动道，“不知道这冰山遇到别人说喜欢他，他会是什么反应，我们都超好奇的！”

　　封北想起前两天他在荒山上的口出狂言，捂脸道：“他已经知道了……”
　　“哎？”她反而有些意外。
　　“他来学校做监督官的时候听到了，然后当时我也不知道那位就是倪队，因为一点误会，他就知道了，不过……”
　　不过他对倪队并不是爱慕之情啊！为什么都觉得自己是恋爱脑。
　　更何况……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米娜就一骨碌站了起来，一副要去散播最新八卦的样子，嘴里却念叨着：“我去看看里面的粥煮好没。”
　　她的神色过于飞扬了，暴露了自己。

　　封北赶忙把她拉坐下，诚恳道：“不管之前我对倪队有多少敬佩之情，现在也都没了。你们可能只见过他好的一面，不知道他其实——”
　　“其实什么？”米娜竖起耳朵。
　　“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垃圾人！”封北豁出去了。他要让他的队员知道他的真面目。
　　“什么？”米娜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指控，“讲讲？”
　　“我看到他……妈呀！！”封北吓了一跳！

　　倪嘉述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此时正冷冷地盯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