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鹤和》肆悦

3、第 3 章

　　不论天上地下，皇宫总是最禁卫森严的地方。人形怕是进不去。丹歌趁着夜色，依旧幻化成飞鹤原形，悄悄飞进了皇宫。

　　她先到后宫去，将各宫妃子的底细摸了个遍。嘉止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文王。妃嫔倒是不少，不过司命真是用了自己写的那个命格。他竟没有一个子嗣。

　　这宫里寝殿太多，一时半会找不到那个冒牌观音藏在哪。丹歌用雪白的翅膀擦了擦赤颊。今夜人间也月明朗朗。她孑然一人，没有师父，没有父亲，没有哥哥，连个伺候的仙使也没有。突然觉得有些孤单，这样的感觉之前从未有过。她甩了甩脑袋，看到一棵溪头柳树，卧在旁边，睡着了。

　　丹歌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惊醒的。只见一个公公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喊道：“陛下，陛下！仙鹤送子！吉兆！这是吉兆啊！”

　　她仰起头，周围已围了一圈人。有的拿了网，有的拿了扫帚，还有的赤手空拳都想来抓她。呵，就凭这些不自量力的凡人。丹歌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抖了抖翅膀，意预高飞。

　　只听一个醇厚而冷冽的男声说：“都给我滚开。”说完，他踹开那些围着仙鹤的公公。丹歌此时已振翅飞起几米高，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不由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穿着黄袍，绣有玉色真龙配金络头，手里提着一柄长鞭。

　　看到那长鞭，丹歌暗想一声不好。这是捆仙鞭，若是被打到，可是要折煞几百年修为的。她急忙向青云上，白云间冲去。可那鞭子来的又狠又急，实实在在把她捆了住，生生硬拉回地面。丹歌长唳一声，伏在地面扑腾着想要挣脱，无奈修为不够。只好作罢。

　　那些个公公宫女直拍手叫好。七嘴八舌的把她用捆仙鞭五花大绑抬回皇帝的无央殿。

　　先前那个尖细嗓子的公公，眉开眼笑而又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那这早朝？”

　　皇上慵懒的说道：“今日不上朝了，你且去把折子拿来。”
　　福康公公领了命，带着殿中众人退下。

　　丹歌已知自己逃不出，安分的伏在地面，一声不吭。在天界，她与太子见过不少次，但并没有怎么说过话。如今他下凡渡劫，样子没变，声音没变，脾气嘛，好似更暴躁了些？

　　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人一鹤，着实是落针可闻。半晌，嘉止开口道：“朕不想和一只鹤说话，你换回人形。”

　　丹歌大吃一惊，按理说。下凡渡劫是要喝忘川水的，这样便能忘却天界的种种，安心呆在凡世间。可这嘉止怎么既有捆仙鞭，还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

　　她只好换回人形，依旧伏在地上。露出一段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白衣上透出些许血迹，有些疼。估计是刚才被鞭子打到了。

　　再疼也要忍着行礼啊，谁叫眼前这位不仅仅是当朝皇帝，更是天界太子，未来的天君啊。她垂下头轻声说：“小仙丹歌见过太子殿下。”

　　“现在是皇上。”嘉止纠正她，并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歪着头看了看她的脸。“原来是你。”

　　每每天庭大宴，跟着妙善真人一同来的小仙鹤。或许因真身为白鹤，化成人形，脸庞是真真白皙，可那嘴唇却又红的摄人心。站在角落里也晃自己的眼。没想到在凡间碰上了，真是有趣。

　　嘉止问道：“你闯进我皇宫里来干嘛？”

　　丹歌还被困仙鞭锁着，背上也痛，手被反扣着也难受。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想着尽心尽力为天庭做事，反而被这个太子拿下。又气又委屈，不由得带了哭腔：“皇上能否先将困仙鞭去了，容小仙站起来说话。此事说来话长。”

　　听到她有些哭滴滴的声音，嘉止愣了愣。他在天界一向最烦这个，若有仙使做错了事哭着跟他讲话，他定会将她遣走，再也不愿看到。可如今在凡间，不知为何，听着倒有些受用，心中十分舒坦。

　　他长臂一挥，那鞭子又复回到自己手中。丹歌揉了揉脖子，站起来。嘉止好心给她指了指窗边的美人榻，她便走过去坐下，将京城堕胎之事向他道来。并告诉他冒牌观音，便是被他邀进宫中来的那个。

　　嘉止听完皱了皱眉头，说：“我可没请过这种神婆来宫里。”

　　这回轮到丹歌傻眼了。呆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本殿下下凡渡劫的命格，是不是你写的？”嘉止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透露出凶光。

　　丹歌干笑两声“这个自然是司命，小仙怎么会……”

　　“幸好本殿下机警，下凡前先去司命那看了看这皇帝的一生。无人送终？孤独终老？嗯？亏你也敢写。”嘉止恶狠狠的看着她，让丹歌感觉背上的伤更疼了。

　　她附和说：“殿下着实聪明。”继而小声嘀咕，怪不得没喝忘川水，还带了捆仙鞭。

　　嘉止幽幽撇了她一眼，说；“下凡渡劫本就会失了仙法，若再喝了忘川水。这样的命格，还不是生生被你玩死。”

　　丹歌想着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虽说等嘉止回天庭指不定何时还会见到，但眼下是能先走一步就走……

　　“既然你来都来了，不如陪本殿下把这劫渡完，在这满是凡人的世界，我也无聊的紧啊。”

　　什么？丹歌左眼皮在跳“殿下，小仙还要查清堕胎一事，还要回天庭复命……”
　　“人你都找不到，还查个鬼？”嘉止打断她。“我帮你找人，你陪我解解闷儿。就这样，无须多言其它。”

　　丹歌琢磨着让他回天界前喝下忘川水的可能性有多大。否则现在自己逃跑，等他回到天界肯定记得。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还不得活剐了自己这身羽毛。

　　她只好先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小公公在门外通报，福康公公来送奏折。丹歌二话不说干忙再变回仙鹤。卧在美人榻上闭目修养。

　　嘉止看到她那个胆小的样儿，勾起嘴笑了笑，允了福康进来。福康瞥见那只白鹤躺在榻上，此情此景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情不自禁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此祥瑞之物。”

　　嘉止今日心里确实也挺高兴，不免和福康多说几句：“古有人隐居杭州孤山，以梅为妻，鹤为子。如今朕得了这鹤，不如也把它当个儿子吧。”

　　啥？丹歌猛的睁开双眼，差点从榻上摔到地下。天界太子嘉止，也不过就比自己大了区区几万岁，就想让自己给他当儿子？！这个便宜也被占的太大了点吧！？

　　那福康却兴冲冲地说：“妙极，妙极。如此一来，相信各宫娘娘也很快就能有身孕，为皇上开枝散叶。”

　　一提到这个，皇上似乎有些不悦，福康很有眼力见儿的闭了嘴，嘉止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