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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玻璃地板(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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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系统的提示,陈泽风乘坐电梯来到2007年一座中型城市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本来有一座热电厂,但是几年前就已倒闭,只剩下下岗、转业或是其他外来人员依然住在电厂原先的家属区内,附近街道尚未进行合理的规划和开发,显得乱糟糟的,却也充满市井的生活气息。
他想起容如意在跟他道别时说的话:“以后的任务,多多指教了。”
这话说得很中二,而且令陈泽风有种奇异的兴奋感觉,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要压抑这种快乐,于是回敬容如意说:“不用指教了,你别掺和我的任务就谢天谢地。”
……也许话不能说得这么生硬。陈泽风想起一句歌词,“我们就像合得来,暂时没期待”。
陈泽风一边沿着占道经营严重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前走,绕进一个老小区。小区里生长着巨大的泡桐树,采光极差,两座旧楼房几乎要贴到了一起,中间只留了一条五米来宽的夹道供行人通过。夹道里面有一个角落拉着警戒线,其中有一滩血迹,还有一个粉笔画的人形轮廓。陈泽风扫了几眼,就走进其中一个单元,上了二楼。堆满杂物的走廊一侧临街,水泥栏杆上积满了尘土,一个衣着破旧的女孩正倚靠着栏杆,低头绣十字绣。
陈泽风拿出手机,系统显示:已确定被保护人。
看来这个女孩就是赵小圆无疑了。陈泽风还没打招呼,女孩已经抬起头,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你好……你找谁?你是记者还是警察?”赵小圆问道,声音发抖,语气也很虚弱。
陈泽风展露出自己最英俊潇洒帅气的笑容:“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记者,我是你的保护人。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但我建议你也最好配合我。”
女孩眨了眨眼睛:“保护人?什么保护人?”
陈泽风一阵头大。他比较烦这种任务对象,闻所未闻保护人的职业,又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还可能认为他是骗子或者居心不良。但是女孩想了一会儿,忽然灿烂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一定是小方让你来的,对不对?”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本次任务的雇主是谁。”
“错不了,一定是小方,是小方让你来保护我的,”女孩高兴地说,她把十字绣放到一边,扶着栏杆费力地站起来,“可能他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吧,没关系,我知道他工作忙。”
十分钟后,陈泽风坐在赵小圆的家里,赵小圆给他倒水。她的脚有点跛,可能是小儿麻痹的后遗症或者是骨折没有得到良好治疗的后果。赵小圆说,因为腿脚不便,她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也没有稳定的工作,现在就是每天绣十字绣卖给附近的十字绣店,大幅绣品一件五十,小件二十。
陈泽风看了看赵小圆正在绣的图案,是十分有城乡结合部风格的牡丹图。赵小圆跟他东拉西扯了半天,一会儿说她的男朋友小方是多么的能干多么的体贴温柔,一会儿又说如今生活不容易,她眼睛都快绣瞎了,也刚刚只够吃饱饭而已。等到把她简单的生活琐事都说完之后,赵小圆才提起最近一个月来楼下这条巷子里发生过三起凶杀案。
第一起凶杀案,死者是附近红灯区发廊的按摩小姐,在赵小圆楼上租住了一间房独住。小区租金便宜,可以有效降低生活成本,而且独居还可以把嫖客带回房间里,也正是因此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一个月前,她被人发现勒死在房间里,现场的现金首饰却都没有被动过。警察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死者生前生活极不规律,人际关系复杂,初步推断为情杀或仇杀。
第二起凶杀案,死者是一个住在对面楼酗酒无度的鳏夫,不知道被什么人用酒瓶子砸死在离家门只有两三米远的楼梯走廊上,据说死相很惨,半个头都被砸扁了。玻璃酒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也真是匪夷所思。
陈泽风有点奇怪,问道:“楼梯里能把一个人砸死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邻居出来看看?”
赵小圆说:“他喝醉酒了经常发酒疯砸东西,所以那天虽然有人听到了酒瓶子砸碎的声音,以为是他又在发疯,所以谁都没有出去看。过了几分钟,听见没声了,有个人觉得不太对劲,就推开门看了看,发现人都死了。”
第三起凶杀案就发生在前两天,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小圆是半个目击者。她在走廊上看到受害人匆匆走过去,然后睡着了,十几分钟后醒过来,受害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如果赵小圆晚一分钟睡着,她都有可能目睹到凶手作案的整个过程。
陈泽风听完后,心里大概有数了。
两座老旧居民楼在一个月之内发生三起凶杀案,尽管受害者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共性,作案手法也不相同,但也可以视为连环杀人案看待。陈泽风并非比刑警更高明,之所以如此断定,只是有种近乎于玄学范畴的直觉,凶手是一个人或一伙人,杀人不是常见的连环杀手那样为享受杀人的乐趣而杀人,应该另有目的。
陈泽风甚至可以断定,凶手应该就潜伏在这个老小区的附近。
不过,陈泽风的目的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保护赵小圆的人身安全。这事儿太简单了,简单到陈泽风都快要笑出来了。他站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外面住一段时间,先躲一躲再说,食宿我来包。”
赵小圆看着他,她的神情柔弱,楚楚动人,但眼神却坚定无比:“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等小方回来。”
“你要平安地等他回来,”陈泽风耐心地说,“但是这个地方现在不安全,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男朋友要是回来,肯定会跟你联系。”
“我不走,”赵小圆倔强地摇着头,“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小方要是回来的话,会给我的打电话,我不在家里是接不到他的电话的。”
陈泽风看着房间角落里放着旧座机,一时语塞。他忘了一个可能的事实,2007年,生活拮据的赵小圆好像并没有手机。
“好吧,”陈泽风只好妥协,反正他也不怕什么杀人凶手,毕竟他对自己近身肉搏和远程狙击的成绩都还挺满意的,现在困扰他的只剩眼前这间又小又破的房子了,“你看我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旁边有招待所,”赵小圆说,“我可以给你做饭,但你不能住在这里,别人看到会说闲话,我不想让小方误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