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人[快穿]》颜昭晗

13、玻璃地板（2-3）

　　陈泽风随手在招待所的登记簿上潦草地写下“姓名，容如意；性别，女；籍贯，埃塞俄比亚”之后，就摇摇晃晃地走上了阴暗潮湿的楼梯。他的房间在二楼拐角处，有一扇窗户，正好对着赵小圆她家门外的走廊，这样方便他保护赵小圆，虽然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玻璃肮脏的窗前时，总觉得自己很像变态偷窥犯。

　　赵小圆还坐在走廊上，低头安静地绣着十字绣，好像一切犯罪和危险都与她无关。

　　这三起凶杀案究竟有什么关联？如果都是仇杀或是情杀，凶手又为同一人的话，多半是被害者所熟识的人。那么妓女的嫖客，酒鬼的酒友，太妹的混混朋友，又能重合多少？或许这个名单里是有几个人，估计也都被刑警讯问到底裤是哪个地摊买的都说出来了。

　　第三起凶杀案才刚刚发生，刑警很可能已经控制住了犯罪嫌疑人，现在也不过是再进一步调查取证而已。换句话说，赵小圆就算生命真的受到威胁，应当不是被这个凶手所威胁。

　　陈泽风舒了一口气。假设凶手落网是分分钟的事，那么，他究竟要保护赵小圆远离什么呢？不管了，一会儿先去检查一下她家的煤气管道和电路。

　　2007年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WiFi，小招待所里更不可能会有无线热点。陈泽风坐在窗前玩了一会儿俄罗斯方块，看到有一个大妈走到对面二层走廊上，对赵小圆说了些什么。

　　两座楼隔得不远，因此陈泽风看到赵小圆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然后她摇了摇头。那大妈拔高了嗓子开始嚷嚷，听不清她说的话，只觉得她像在教训赵小圆一样。陈泽风连忙从楼上跑下去，冲到赵小圆家走廊上。

　　“怎么回事？”他问道。

　　大妈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颇为警觉：“你是她男朋友？”

　　“有什么事直说。”陈泽风说。他瞥了一眼赵小圆，女孩气得脸色涨红，胸脯一上一下起伏着。

　　“也没什么，就是这最近不是出事，死了好几个人吗，我说每户人家凑点钱，装一个摄像头好了，”大妈估计看陈泽风近一米八的身高，可能也不是什么善茬，语气缓和了许多，“每家收得也不多，就五十块钱，这丫头死活不给我……”

　　“我给你，”陈泽风打断了她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的纸钞；赵小圆在一边欲言又止，陈泽风用目光示意她不要出声，“以后这种事情直接来找我，不要为难她。”

　　大妈收了钱，并没有再去另外一户收钱，而是乐呵呵地走了。赵小圆这才抱怨陈泽风：“为什么要给她钱？她根本就不是要买摄像头，她买的都是假的，用不成的，就是脸皮厚，为了要钱。”

　　陈泽风看着大妈走出单元，走在小巷里的背影，说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保护产生的费用，保护人系统是给报销的。他可不希望赵小圆因为吵架导致某些突发的心脑血管疾病而猝死。而且陈泽风觉得大妈这非法集资的手法比起他上班那座大楼里的金融公司，还挺令他耳目一新的。

　　赵小圆叹了口气，扶着水泥栏杆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她的家只是一间十来平米破旧的单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破旧凌乱，尤其是下过雨后十分闷热，卫生间和厨房全都在走廊里，是三户共用的，看来确实也不像能让陈泽风也借住的样子。难怪赵小圆喜欢坐在走廊里。

　　“你和小方还有点像，都挺傻的。”赵小圆说。

　　陈泽风走进她的家里，看到一旁堆满半成品十字绣的桌子上有个相框。家里很多家具落满了灰尘，唯独这个相框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里面嵌着一张旧照片，是两个身穿校服的中学生的合影，其中女生正是赵小圆，另外一个男生长相普通，没什么值得陈泽风留下深刻印象的，唯独两人面对镜头的笑容都异常灿烂。看来赵小圆和她男朋友是中学同学。

　　时间正好快到中午，赵小圆打开冰箱准备找点挂面，但里面空空如也。陈泽风看她腿脚不灵便，索性给附近一家餐馆打电话订了几个菜，让他们送过来。他觉得这没什么，但是赵小圆却仿佛深受感动，不停地揉搓衣角。

　　她说：“你跟小方很像，都是特别好的人。”

　　在赵小圆的评价里，最高等级的赞许是“你跟小方很像”。

　　两个人吃饭时，陈泽风与她闲聊起来。又没有什么话题好聊，两人严重缺乏共同话题，所以陈泽风不可避免地问起她的男朋友。

　　陈泽风以为赵小圆的男朋友姓方，但是据赵小圆说，她的男朋友叫赵小方。两人名字放在一起不像情侣，倒像是兄妹了。不过也不奇怪，上学期间，名字相似的两个人容易相互注意，这有点像电影《情书》中的桥段，乍听之下还挺浪漫。

　　只是陈泽风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种不对劲完全是没有根据的，只出自他作为保护人的直觉。

　　赵小圆晚上睡得早，不到九点就要睡觉，陈泽风只好在检查了一遍她的门锁之后回到招待所里，在散发着浓郁霉味的房间里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但是游戏玩一会儿就显得无聊了，陈泽风决定找人聊会儿天。

　　似乎有某个人听到陈泽风心里的打算一样，保护人系统中发来一条私信。

　　公子如意：任务还顺利吗？

　　又是他。陈泽风拿着手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家伙总是阴魂不散得讨厌，但是陈泽风看到他的消息时，居然还有点高兴。不过他又想到容如意可能是因为他在招待所登记簿上写他的名字而兴师问罪的，有点心虚。

　　陈泽风：还好吧。
　　公子如意：有危险吗？
　　陈泽风：暂时还没有，我估计之后也不会有的。
　　公子如意：需要帮助的话，尽管告诉我。
　　陈泽风：好。

　　虽然容如意承诺在前，陈泽风决定无论发生怎样棘手的状况都不会向容如意求助，因为那样实在太没面子了，有损他作为保护人威严的形象。

　　尬聊了一会儿，陈泽风率先说了再见。他还要留意赵小圆家里的情况，这老小区虽然安保糟糕，但又不是地处什么特别乱的地方，应该不至于太过紧张。陈泽风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就瞌睡，然后靠在窗台上睡着了。

　　他睡了半个小时左右，睁开眼睛往对面走廊一看，就着黯淡的路灯灯光，冷汗马上就下来了：赵小圆家的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开灯，也不见一个人影。陈泽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查看保护人系统，还好没有被保护人死亡的提示，说明至少到现在，赵小圆还没有死亡。

　　陈泽风连忙下楼，从对面单元楼梯冲上去，推开赵小圆家的门，拉开电灯，屋里空无一人，屋子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按理来说赵小圆的屋子乱成这个样子，哪怕稍微有点打斗，痕迹都会非常明显，但陈泽风可以断定这间屋子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他正想退出去，在走廊里再找一找，肩膀就猛然被人从身后一拍，差点没吓死。他回过头，赵小圆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站在他的身后，穿着睡衣，头发蓬乱。

　　赵小圆进来的时候，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赵小圆的口气不太友好。

　　“我看你突然不见了——”

　　“我去厕所了。”赵小圆哑着嗓子说完，径自走到床上躺下，拉过被子把头盖住。

　　陈泽风退了出去，关上灯，悄然把门带上。他站在走廊里，暗自抱怨自己大惊小怪。刚才陈泽风明明见整条走廊包括厕所都是一片漆黑，难道赵小圆起夜都不开灯？

　　陈泽风走回招待所，他决定要用一种轻松的平常心来对待这次任务，首先就是不能太疑神疑鬼。他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居然睡得还挺香。第二天早上也不知几点了，从对面楼房忽然传来了“啊”的一声被拉长变调的惊呼，把陈泽风从睡梦中吵醒。陈泽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又有一个声音喊了起来：“死人了！死人了！”

　　陈泽风从床上弹起来，睡意全无。他赶紧拿起手机打开系统，并没有提示赵小圆死亡的消息，死者不是赵小圆。

　　他连拖鞋都没换就走到楼下去，小巷子里已经聚集了一批看热闹的群众，警察还没有到，几个中年男人正在义务维持秩序，让大家不要靠近，以免破坏案发现场。陈泽风稍微一打听就得知，死者是昨天搞资金池的那个大妈，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走廊共用的厕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