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错》桩风迷峭

4、004

　　照顾着灼轩睡下，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后便走了出去。那青衣女子果然在外等着我。见我走近，她自高处一跃而下，全然不见方才那般柔弱之相。
　　我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狡黠的双眼：“要怎样我才能带他走？”
　　“当日一役，他的元气被巫妖大伤，若非不是我灵蛇宫的灵气给护着，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胡说！灼轩是修为高深的上神，又怎会依靠于你小小的灵蛇一族？”
　　她不怒反笑：“你若不信，也可自行将他带走，可若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莫怪我没提醒你。”
　　她话说的信誓旦旦，我不免信了几分进去，只得压住心底的怒火道：“若要我带他走，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我要你的眼睛。”
　　我不由朝后退了几步：“为何？”
　　“众神皆知灵狐一族最擅长的伎俩便是魅惑之术，你说若没了这双好看的眼睛，他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般对你倾心不已？”她朝我走近了几分，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我很想试试，如果你这双美丽的眼睛长在了我的身上，他是不是也会爱上我。”
　　我愤怒地打开她的手：“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事若是让主城知道了，灭你灵蛇一族简直比捏死一只蝼蚁还容易！”
　　“话虽如此，可如果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定然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你死了，那个送信的仙童也死了，不就没有谁知道他在这了？”
　　“无耻！”
　　“放心，只要那么一下子，你不会感觉到太痛苦的。”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的结界瞬间变强了数倍。我拼命的想逃脱，但那拙劣的修为在强大的结界面前，无疑是杯水车薪。
　　我的手脚被她禁锢，一双手将我的脸抬起，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柄利刃生生刺进了我的右眼，在我还未来得及痛得大叫之时，另一柄利刃又紧跟着刺进了我的左眼。冰凉的异物在眼眶中搅动，一阵阵锥心的刺痛令我的大脑嗡嗡作响。顷刻间，我的双脚完全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像软泥一般倒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那个时候的我就快要死了。可当娘亲的抽泣声和爹爹叹息声源源不断传入我耳朵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活着。
　　只是那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切，无一不让我觉得恐慌。
　　可是对于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爹娘的回答总是显得含糊其辞。唯有娘亲在为我的双眼绑上白绫的时候，才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孩子，这是你命里的一道坎，怪不得谁。
　　我偏着头，疑惑地问道：“娘亲所指的，究竟是谁？”
　　娘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对现在的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自我清醒过后，我发现有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比如说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比如说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从未离开过的狐狸洞，再比如说我的心为什么总会在一个时候莫名的抽痛……
　　我曾经试图去找回一些记忆，但每每有什么画面在脑中闪过的时候，我的头便会产生一种撕裂般的痛。如此几回，我便什么也不敢去想了。

　　我休养的这段日子里，天界前前后后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数来数去最引人瞩目只有两件事。一是前段时间兴风作浪的巫妖被降服了，封印在了九阙殿主城的某个囚室之中。第二，则是降服巫妖的功臣灼轩上神就要大婚了！
　　上神娶亲向来就是天界中的一件盛事，这次也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灼轩的婚事之所以让众神如此关注，实在是因为他要娶的并非正统仙家的闺女，而是灵蛇宫的宫主纳莲。
　　于是整个天界一下子就像炸开了锅一般，各种八卦各种舆论不绝于耳。一时间众神仙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直线上升，仿佛娶亲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
　　然不知为何，在狐狸洞中谈论此事的却是少之又少。我虽喜欢八卦，但苦于找不到倾诉的对象，所以很快的对这件事也没了兴趣。

　　转眼间便到了灼轩上神大婚的日子，我和父亲自然也被邀请其中。只是我历来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所，落座不久，我便借故身体不适离开了。
　　自我看不见东西之后，青霜便成了我的眼睛，承担起了照顾我的重任。对于这些，我一一都看在了眼里，寻思着等我稍微好一点之时，便给她寻一个靠谱的小仙，将她风风光光的给嫁出去。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累了，便让青霜扶着我在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此处空气甚是清新，似乎还带着些隐隐约约的荷花香气。许是被这香味给感染了，我突然很想看看眼前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致，于是伸手便要去解那蒙在眼上的白绫。
　　岂知白绫刚解到一半，就被青霜给拦下了：“小姐，夫人说过您不能解下它的。”
　　“莫非你也相信我的眼睛可以复明？”
　　青霜不语。
　　我苦笑了一下，停下手里的动作：“罢了，其实我就算将它解开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还不如就这么绑着，省得吓着旁人。”
　　说完，我又道：“对了，我才想起要送给灼轩上神的贺礼忘在了席上，你且去将它取了呈上去，省得人家觉得我们不懂礼数。”
　　青霜迟疑片刻之后，说了个是，便离开了。

　　待确定青霜走得远了，我才站了起来，对某处说道：“你若是想找的我，就不要再躲了。”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一阵芳香便迎面扑来。我猜想，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定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你知道我一路跟着你，所以才故意将你的丫头支开？”那女子说道，语气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友善。
　　“我的眼睛看不见，听觉和嗅觉自然强过他人数倍。你若是想要跟踪，至少先取下你发髻上的步摇，否则不想让人发现都难。”我说罢，又刻意顿了顿：“还有，你的香粉似乎涂得过于厚重了。”
　　女子哼了一声，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如此一说，我倒有些怀疑你究竟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

　　我自问没有得罪过谁，可她却如此失礼，我自然有几分不悦：“你如此紧张，莫不是我瞎眼与你有关？”
　　我本是一句气话，不料那女子却不知为何突然失了控。我来不及防备被她一把推倒，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的声音自头顶传了过来：“我和你根本就素不相识，莫要以为自己是个瞎子，就可以不分是非黑白的诬蔑他人！”
　　“既然素不相识，为何还要一路尾随？你若说得出理由我便相信你的话，若说不出，便是你心里有鬼。”
　　“你给我闭嘴！”
　　人越是生气，气息就越是混乱，神仙也不外乎如此。此刻她的气息已经因为愤怒变得一团混乱，我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怎样？你是不敢了？”
　　“我今天非要治了你，省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她说罢，一阵强烈的掌风瞬间朝袭来，我以为我就要被击中，而那一掌却意外的没有落在我的脸上。
　　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安静，连空气也跟着开始凝固了起来。疑惑之时，我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怎样？身上可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大碍。身旁这个男人虽算是救了我，但我却感觉到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强的煞气，比我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强烈。
　　我困惑不已，因为在这天界之中，是不允许有这般强大煞气的神仙存在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
　　我决定保持沉默，并祈祷着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然而他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我的祈祷才刚刚开始，便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接着身旁有人大叫了起来：“不好了！纳莲天妃被巫妖杀了！”
　　纳莲天妃？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