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04、虐恋

　　“但当你真的回去找她时，她并没有遵守诺言。”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与夜。”魏千彤轻声说：“难免会空虚寂寞，她再找个伴，也是人之常情。”

　　“亏你还替她说好话！”颜心羽有点生气：“她亲口答应了会等你，现在却另找别人----这种反
　　复无常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恋！”

　　“不，她不马上跟女友分手，足以证明她是个重情义的人。”

　　“重情义？她现在只把你当性伴侣，白占你便宜，根本无心跟你重新开始。”

　　“我知道，我在她心里依然是第一位，她犹疑，只是害怕再受伤害。”魏千彤咬着唇：“我会乖
　　乖听话，我要证明给她看，我是个值得爱的好女人，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我身边……”

　　颜心羽恨不得掴醒这个执迷不悟的笨女人。

　　“表姐，祝福我吧！”魏千彤紧紧握着拳头：“我把这辈子都赌下去----只许胜，不许败！”

　　颜心羽深深叹息。

　　----这么要强好胜，最终只会害苦了自己。

　　从魏千彤身上，颜心羽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

　　就在同一时间，莫离在诊疗室会见一名受助者。

　　“尤小姐，这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时候觉得很快乐。”尤乐晔的表情带着困惑：“但有时候又会觉得很沮丧。”

　　“哦？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道一些，但又不确定。”

　　“你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析分析。”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个女朋友……”

　　莫离点头，鼓励她说下去。

　　“我们分开已经三年，但最近，她回来找我，要求复合。”

　　“你有什么想法？”

　　“我第一个反应是很高兴----我等了整整三年，终于把她等回来。”

　　“但接着，我又觉得委屈----她准是在外面遇到了坏人，吃尽苦头，才想起我这个备胎。”

　　“我告诉自己----只要我还爱她，便不要斤斤计较。”

　　“但马上，我又跟自己说----那有这种便宜事？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根本没把我放在眼
　　内。”

　　尤乐晔压低声音说：“爱情根本无分错对，只要她肯回来，就是最理想的结局。”

　　她的声音忽然转高:“这些年来，我吃过的苦，受过的伤，难道就这样一笔勾销？”

　　“就是这样，两把声音在我脑海里吵来吵去，把我烦得要死！”

　　“你有这么矛盾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莫离问：“那最后，有终极答案吗？”

　　“最终，我决定了----我要报复！”

　　“哦？”

　　“我受过的伤害，我流过的眼泪，我要她加倍还给我！”

　　“你怎么做？”

　　“我告诉她，我已有女朋友，不会接受她。”

　　“那她有什么反应？”

　　“她？她由始至终没有改变----还是这么自我中心。”尤乐晔牵牵嘴角：“她说不介意当小三，
　　只求能回到我身边。”

　　“即使她愿意委屈求全，我的气还没有消。”

　　“我想出了更绝的点子----”尤乐晔得意地说：“我跟她说，我很忙，没有时间跟她拍拖，她要
　　跟我相聚，只有直接到酒店去。”

　　莫离很意外：“……你让她当你的……性/伴？”

　　“对，就是性/伴/侣。”尤乐晔咬咬牙：“她胡乱糟塌我的心，我当然也要糟塌她的心。”

　　“这样做，你真的快乐？”

　　“看着她委屈的表情，红红的眼睛，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快乐。”尤乐晔顿了顿：“但与此同时，
　　我又会感到心痛。”

　　“这说明你心里仍然很在意她。”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虐待狂，同时，又是自虐狂。”

　　“这是人性的黑暗面，虽然不值得鼓励，但有这种感觉不足为奇。” 莫离劝说：“但你要明
　　白，你玩弄权术，可能会达到一时的目标，但不可能得到内心的平静和喜乐。”

　　“我明白，但你要我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不可能！”尤乐晔的脸容有点扭曲：“想当日，她无缘
　　无故抛弃我，使我对人类完全失去信心，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

　　“说实话，你继续伤害她，等于继续伤害你自己。”莫离说：“两个人相处，最重要是开心见
　　诚，互信互谅。”

　　“莫博士，相信你本身也没有很多恋爱经验吧！两个人相处，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
　　风，根本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以前的我，多乖巧，多听话，处处以她为先，让她吃得死死的！结果呢？”尤乐晔愤慨地说：
　　“还不是换来无情抛弃？”

　　“我知道要你真正原谅她很困难，但你要明白----你越早放过她，就等于越早放过你自己。”

　　“至少，我也要她牢牢记住这教训，以后不再无风起浪。

　　莫离知道再继续劝说也不管用，她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你早日想通透，和女友和好如初。”

　　尤乐晔低下头，良久……

　　尤乐晔离开医院，心绪很紊乱。

　　----她知道莫离说的全是至理名言，但问题是，她真的害怕被魏千彤再次伤害。如果再一次全情
　　投入，换来再一次被抛弃，尤乐晔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蹓跶了许久。

　　终于，她拨电话给魏千彤：“我要见你。”

　　“现在？但我正和表姐……”

　　尤乐晔打断她的话：“三十分钟后，老地方。”然后挂掉电话。

　　魏千彤呆呆地看着手机。

　　颜心羽从她的表情，已猜到电话那头是谁。“千彤，你听我说……”

　　“对不起，表姐，我要先走一步。”

　　“你不能这样随传随到，任由她把你的尊严踏在脚下。”

　　“在真爱面前，尊严不算什么。”

　　“不自爱的人，根本不懂爱人。”颜心羽拉着她的手臂：“听表姐话，不要去。”

　　“不！表姐，对不起！”魏千彤挣开她，匆匆离去。

　　魏千彤赶到酒店，找到房间，敲敲门。

　　尤乐晔开门让她进去。

　　魏千彤看见尤乐晔的脸色铁青，心里登时忐忑不安起来。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尤乐晔的声音如冰般冷硬：“以后，各行各路。”

　　“为什么？”魏千彤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去。

　　“我女友发现了我们的事，她让我选。”

　　“……你选她？”

　　“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即使我……愿意永远当小三，当……性/伴……你也不要我？”魏千彤的声音颤抖着。

　　“对，我觉得这样下去，根本没多大意思。”

　　“……我明白了……”魏千彤按住胸口，眼里滚着闪亮的泪珠。“祝你和女友……百年好合，永
　　结同心……”

　　“谢谢。”

　　魏千彤拉开房门，蹒跚离去。

　　目送魏千彤那孤零冷寂的背影渐行渐远，尤乐晔感到心窝猛然一阵剧痛，像被一个什么爪子在心
　　窝抓了一下----骗不了自己，自己还是深爱她----罢了罢了，就再赌一次吧！

　　尤乐晔拔足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