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05、清洁工

　　明空接到江迦蓝的电话。

　　“……愉安的妈妈轻微中风，愉安放心不下，打算留在加拿大照顾她。”

　　“我也报读了考古学课程，重尝当学生的滋味。”

　　“短时间内，我们不会回香港，尽欢吧就交给你和小邝了……”

　　明空由衷祝福她们。

　　小邝知道江迦蓝把尽欢吧一把甩开，气得大叫：“真可恶！只顾着两口子逍遥自在，把姐妹们都
　　抛弃掉！”

　　“你也赶快找个知心人，一起笑傲江湖吧！”明空难得开玩笑：“就不必再眼红别人了。”

　　“女人？好的时候是「女人」，不好的时候便是「累人」。”小邝大力摆动两臂：“我现在一人
　　赚钱一人花，不知多清爽俐落！”

　　明空微笑不语。

　　过了几天，小邝跟明空说：“我有个想法。”

　　“请说。”

　　“我听说三楼的卡拉ok打算结业。”小邝扬着眉：“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哦？”

　　“其实以前我也跟迦蓝提过----尽欢吧是好，但欠缺高私隐度的VIP房，未能全面照顾到客人的
　　需要。”

　　“私隐度？”

　　“女同志是小数族群，从未被世人真正认可。”小邝侃侃而谈：“尤其是对于那些尚未或永不会
　　出柜的姐妹来说，一个私隐度高的娱乐场所是她们最后的伊甸园。”

　　“我明白。”

　　“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跟三楼的钱老板谈谈。”

　　“好，交给你了。”

　　小邝跟钱老板也算半个好朋友，两人商议顶让的事，几乎是一拍即合。

　　卡拉OK店的装潢和间隔颇合用，只要稍作翻新，便可营业。

　　----最令人满意的是，三楼另设有一道偏梯，可直通隔邻大厦，完全符合了客人“暗渡陈仓”的要求。

　　扩大了营业规模，人手自然也需要大大提高。

　　招聘、培训、安排当值，明空和小邝忙得不亦乐乎。

　　“这次花了不少钱。”小邝拍着胸口：“但请放心，我保证半年内回本。”

　　“钱是小事，最重要是客人满意。”明空说。

　　“你的口吻越来越像迦蓝了。”

　　明空微笑。

　　不出小邝所料，VIP房很受顾客欢迎，往往需要一星期前预约。

　　客人高兴、员工卖力，生意额直线上升。

　　明空论功行赏，加工资、发花红、改善福利。

　　尽欢吧上下齐心，生气勃勃。

　　这天，小邝找上明空。

　　“明空，有大事发生了。”小邝一脸愁容：“清洁工霞姐刚向我辞职，说要回乡开便利店。”

　　明空皱眉：“这真是大事。”

　　----明空一向有留意经济大势，深知现在香港百业兴旺，失业率为历年新低，行行缺人，尤其是
　　餐饮娱乐业，最缺乏的便是基层清洁员。即使以极高薪招聘，效果也不理想。

　　“我请她帮帮忙，等我们招到新人才走，她答应多留一个月。”

　　“除了贴街招、登广告、找代理，我还会找朋友帮忙，希望尽快物色到合适员工。”

　　“有劳。”

　　“我也是为了自己。”小邝苦笑：“以前尽欢吧缺人，迦蓝和我也要帮忙洗碗洗厕所。”

　　明空的眉头似乎攒得更紧了些。

　　“放心，情况再恶劣，也不会劳动到你。”小邝打着哈哈。

　　明空牵牵嘴角，没有告诉她----当年为旭烈国征战沙场，也是明空亲自洗马喂马，从不假手于
　　人。

　　过了几天，莫离跟小邝说：“听说你们要请清洁工，我有朋友的朋友可以介绍。”

　　“真的吗？真是及时雨。”小邝大喜过望：“你朋友的朋友什么时候可以见工？”

　　“她就在邻街的麦当奴等着，你想见她，十分钟后到。”

　　“那你马上请她来吧！”

　　“好。”

　　小邝在经理室满心欢喜地等着。

　　数分钟后，有人敲门。

　　“请进。”

　　“小邝，这是我朋友戚展泓，这是她朋友秦纤纤，来应征清洁工。”

　　小邝眼睛睁得老大，半响，吐了句脏话，再沉声说：“莫离，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和你开玩
　　笑。”

　　这话说得有点重，莫离连忙解释：“我没有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小邝气冲冲地说：“你这朋友的朋友秦小姐，叫她选港姐也有胜算，你着她来
　　当清洁工？”

　　----也难怪小邝生气，眼前人不过二十来岁，鹅蛋脸、大眼睛，身段玲珑有致，虽只是穿着T恤
　　波鞋牛仔裤，但怎样也掩不住她的绰绰风华。

　　“纤纤真是来应征清洁工。”那样子十分忠厚善良的戚展泓插口。

　　“邝经理，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我会听教听话，努力不偷懒，请你请我吧！”秦纤纤诚恳地说。

　　“秦小姐，你不会不知道清洁工是干什么的吧？”

　　“莫离跟我说过，主要是洗碗、洗杯、清洁地方。”

　　“原来你也知道。”小邝似笑非笑：“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工种通常是五、六十岁的姨姨干的？
　　你别告诉我，冼碗冼厕所是你的兴趣？”

　　“邝经理，我们明白你意思，但请相信，纤纤很明白清洁工的职责，也真心愿意干这份工作。”
　　戚展泓说。

　　“天！如果不是我有问题，就一定是你们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我。”秦纤纤轻声说：“我是精神病康复者。”

　　任小邝如何见惯世面，饱经风浪，也不得不给这话吓呆。

　　“我是她的社工。”戚展泓把文件放在小邝桌上：“这是医生开出的证明书，证明纤纤已完全康
　　复，可以重投社会。”

　　小邝定定神：“即使秦小姐是……但以她的条件，她大可以应征侍应，甚至拳手之类比较舒服的
　　工作。”

　　“我们希望纤纤可以一步一步慢慢适应，所以暂时不想她干一些要面对人的工作。”

　　“哦！”小邝终于明白。

　　“清洁工，月薪二万，每工工作八小时，每月休息六天，需轮班；有医疗福利、有薪年假、年终
　　奖金，试用期一个月。”小邝从抽屉取出一份员工合约：“这是合约，你可以拿回去仔细看清
　　楚，无问题便签约。”“你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上工？”

　　“明天。”戚展泓代答。

　　“好，明晚六点正见。”

　　“谢谢邝经理。”戚展泓和秦纤纤同声道谢。

　　小邝摆摆手，请她们离开。

　　“小邝，谢谢你支持康复者重新就业。”莫离很高兴。

　　“事先声明，她要是不适合，我绝不会留她。”

　　“这个当然。”

　　“你也出去吧！”小邝揉着额角：“我的头有点痛，要歇歇。”

　　“好，那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