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诡异四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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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Queer Quartet
黑猫还在继续滔滔不绝：“……不仅如此，其实在整个村子里，都没有人会提到‘魔法’这个词啦。”
这只会说话的猫，平白无故接近我，还主动告诉我村里的潜规则，它有什么企图？
这回我确信不是自己多疑。因为如果带着善意的话，不会眼睛时时闪着诡异的亮光，也不会嘴角总是挂着看好戏的笑容。它说的话也似是而非，而且显然故意隐瞒了什么，无论怎么看都是居心叵测。姑且试它一试好了。
“可是你刚刚就说出了这个词啊。”
“啊啦？”它眨眨眼睛，一下子用两只爪子捂住嘴，做了一个可笑的姿势，闷闷地说：“我不是故意说的啦，不算数！”
“嗯哼，就算是这样，”我把它的两只前爪拨开，穿过它的腋下，把它拦腰拎起，“先不考虑刚才的问题，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我自然什么都知道，树园村里的一切都瞒不过我……啊！我说我说！不要那么暴力啊！”我算发现了，这只猫比我还欺软怕硬。“我的耳朵很灵，想听什么就听得见啦。”
这个答案倒是很完美。不过这么好用的顺风耳，也是魔兽的能力之一吗？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满意地把它放到地上。它站起来抖动抖动身体。
“朵尔蒂，真看不出来，你外表那么温柔的样子，下手竟然这么狠。”
即使你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也不会赔给你医药费啊。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你的夸奖吗？那么谢谢了。另外，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再见吧。”
不管黑猫有什么目的，给我情报我还是很感激的。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情报到底是真是假。
“朵尔蒂，你到哪儿去？”
“去找铁匠。”
黑猫愣了愣：“难道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懂吗？我说……”
我打断它，认真地看着它的眼睛：“我听懂了。可是我还是要去。”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亲自试一试。在没正式被铁匠拒绝以前，我是不会死心的。
我不再理会黑猫唠唠叨叨的劝说，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相信实践出真知。如果黑猫故意欺骗我，因为它有什么阴谋而不让我去见铁匠的话，见到了就一切分明，自然会戳穿它的谎言；如果它真的是好心拦我怕我自取其辱，我去见铁匠也肯定见不到，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不，为什么说它阻拦我就能算是好心的呢？这只猫无论怎么看都很奸诈，不是我以貌取人，它的言语和行为也足够我下这个判断了。虽然我对它没有深入了解，可是对于一个明知到我说了村子的禁语会被村民孤立，却主动接近我的猫来说，为什么要冒着犯众怒的危险来跟我搭话，多惹一事呢？即使它是魔兽而不用受条条框框的束缚，我还是不能对它实打实的相信。如果它是憨厚老实的类型，我倒很乐意有它作为向导来了解这个世界。可惜，它不在我的选择范围之内。即使我是穿越来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好，也不愿意和一个随时有可能欺骗我的狡猾原住民在一起。
所以，再见了，紫藤梅。
离开黑猫没多久，我终于在小村的边缘，找到了位于一条狭窄的小街的尽头的铁匠铺。
铁匠铺门面不太宽敞，依然是朴实的小木屋风格，然而店面后身却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推门进去，见桌子上摆着三五柄短剑和匕首，墙上挂着镰刀和铁耙，而几件常用的农具则整齐地分类堆放在地上。屋里并没有人在，于是我走到后门望一眼，见院子中间最显眼的地方倒像是个演武场，闲置着长长短短的几把剑。院落的一角有一个简易的茅草棚，下面零零散散放着几堆矿石和木炭，用来淬火的大缸则在正对着它的另一侧，而一个年轻小伙子正蹲在地上卖力地拉着风箱，砧子旁边站了一个上了年纪胡子拉碴的壮汉，正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抡着大锤，敲打着一片目前还看不出形状的铁器。
这位年长的就是铁匠吧。他以前是圣骑士吗？看起来也没有丝毫过人之处，我还以为圣骑士都是身穿银白色盔甲，头冒白色圣光，又浪漫又庄严呢。其实想想也难怪，他都隐退了这么多年了，即使信仰依然坚定，毕竟改行了，哪还能打扮的跟以前一个样子呢。
不过看起来，铁匠还真是魁梧。难道练武的都这么健壮？看来我完全不是那块料啊。不过印象中修炼魔法只需要对元素的感知天赋，没有对健康的严格要求，而魔法师的身体条件都不算太好，有的法力高强的大魔法师甚至被用“孱弱”来形容，我还是有点希望的。就不指望找铁匠教我武艺了，我还是向他打听打听消息好了。
“你们好。”我开口打招呼。
老铁匠依然双眼紧盯着砧板上的暗红色铁片，大锤敲打的节奏没有一丝紊乱。倒是拉风箱的红发年轻人转过头来，向我点了点头示意。
这么冷淡啊。看来不太容易沟通的样子。我该怎么开口才好呢？还是先不要提魔法吧。
“呃……打铁的节奏很好听啊。”都说千错万错马屁不错，可我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么一句恭维人的话，真是失败。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年轻人向我笑了笑问道。
太好了，他没在称呼前面加上“奇怪的”这三个字，难道我的呐喊被他听到了？我可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肺活量。不会像那只黑猫似的，村里人人都是顺风耳吧？不过显然老铁匠还是对我充耳不闻视若无睹。老天，看来他根本不吃这套。我白套近乎了。
“那个，我想问问，铁匠老伯以前是圣骑士对吗？”不想再兜圈子了，我直说了来意。
铁匠终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还好，吸引到注意力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哎？怎么又转回去了？
“那是很久前的事，师傅早就不让提了。”
什么啊，真搞不懂，隐退而已嘛，又不是以前做盗贼的，至于这么讳莫如深吗？圣骑士明明是很光荣的职业好吧？
看来完全套不到话啊，我干脆一切挑明好了。那只黑猫到底有没有骗我呢？是走是留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这位大哥哥……”
“我叫金姆。”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连拉近点关系都不行吗？我偏不信那个邪。
“金姆大哥，其实我是来打听一件事的。”我诚恳地望着红发年轻人，故意放大嗓音让打铁声也掩盖不了，希望铁匠能听得见。“铁匠老伯以前跟魔法师有过什么恩怨吗？”这样问的话就可以一箭双雕了，既可以判断黑猫的话的真假，又有探听真相的可能，我真是聪明啊。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金姆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啊？哦，我问——”
“不要再说了。立刻出去！”铁匠终于开口了，可一开口就是严厉的命令。
“可是为什么……”
“金姆，让她出去！”
金姆放下风箱的把手，站起身向我走来，虽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可怎么看也掩饰不住眼里的恐惧。怎么回事？说句话而已，你师傅脾气那么大，你怕他也情有可原，可我又不是魔法师，有什么可怕的啊？
“小姐，请你还是赶快走吧。”不走的话，难道铁匠会来杀我吗？什么魔法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惹得隐退圣骑士这么愤怒？我可不认为铁匠的脾气是冲我来的。
“我想问问为什么……”我刚说了一半就忽然闭上了嘴，心中有一丝迷惑一丝了悟。金姆站得离我那么远，好像怕我给他传染上肺结核似的。
“真的，请你离开吧。”金姆还是保持着距我五米的距离，语气却好像恳求似的。
看来死活倒谈不上，不过留下显然是不可能，我走就是了，可那种刻意疏远的态度是怎么回事？等等，我记得好像在跟酒馆老板大吵的时候我对他的一句话气得要命。是什么来的？奇怪的……
奇怪的，扫帚星女孩。
扫帚星。
会带来厄运的人。
说出“魔法”这个词的我，不知不觉在这个村子中，变成了瘟神一样的存在吗？
扫帚星？魔法师？说起来，这个地方也有很多诡异之处。阴云笼罩的村子，民族融合的桃源，重视隐私权的风俗，没有好奇心的居民，单纯是民风淳朴，环境使然吗？还是在与魔法相关的压抑下，不得不如此？
我被金姆委婉地赶了出来，才发现我居然那么笨，以致于最重要的问题一直都被我忽视了。
我要的答案，不是什么，而是为什么。
“为什么村里人不能说魔法？提到魔法的人，究竟会怎么样？以前曾发生过魔法师欺压村民的事件吗？还是村民对魔法师的歧视？抑或是，魔法师，本身其实是邪恶不祥的存在？”
在田垄间，在纺车旁，在猎人聚集的小木屋区，在地精工匠的研究所里，我渴望找到答案。
可我失望了。
我怀揣着这个疑问，在空空荡荡的集市街慢慢走着。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每当我问题一出口，他们就慌慌张张地摆摆手避开，随着消息一传开，现在我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已经在这个村子里呆不下去了。
可是如果离开树园村的话，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
魔法。魔法师。
也许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我曾在地球的宗教史上读到过“火烧女巫”、“圣魔战争”这样的事迹，现在在树园村里愿意给我讲解历史文化风俗习惯的人都没有，我很难判断这个世界会不会同样把魔法作为异端而严加打击。
可是我根本与魔法没有关系。我只是开口问问而已。连这样都不允许吗？
可无论如何，我还是弄清楚的好。否则，也许我会遇到更加难以预料的糟糕状况。
现在，就是要亲自上路，到别的地方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到没有人知道我犯了错误的地方去，去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
也许，在别处，我会找到答案。
不过下一次，我会暗中查探。即使我依然得不到答案，那么在这个世界通讯仍不发达的条件下，在陌生的地方定居下来，总比现在这样被人像避开瘟疫的传染源似的疏远隔离要好得多。
那么下一次我有了经验，我可以找份别的工作维生，即使是继续当服务生也好。也许我可以到大城市去，像其他的穿越女主那样，在高级的娱乐场所唱唱歌跳跳舞，如果万一被那些贵族财主赏识的话，起码衣食无忧了。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决定了，我就立刻作准备。我不会骑马，而很显然也没人愿意把马匹借给我，所以我只能步行上路。虽然没有指南针，可村子总有通向外面的路，我只要不离开大道就不用担心迷失方向。还要准备食物和水，还有防身的武器。啊啊啊，不知道走到其他村镇需要几天，我肯定是要在外面过夜了，怎么才能在野外独自生存下去呢？
虽然没学过，但我可以自己动脑筋想啊。
嗯，如果食物和水没带够，走在半路就没了的话，那么我必须自己找才行。这村子四面都被温带阔叶森林包围，所以要会分辨森林里可食用的植物种类，还应该有打猎的刀箭什么的，还有必不可少的引火工具。啊，还要有水罐来取水。可是，仔细想想可行性，我除了紫藤梅以外，都不认识别的……再说，就算给我打猎的工具，我又不懂追踪，能恰好遇到野兽吗？幸运地遇到的话，能保证那种野兽对我没危险吗？即使它不具有攻击性，我从来没捕过动物，能一击而中吗？还有如果我真的那么好运，抓到没危险性的兔子野鸡之类的话，我都不会烧烤，烤焦了怎么办？半生不熟怎么办？食物中毒怎么办？吃到肚子里有寄生虫又该怎么办？我真是没信心了。
好吧，一定要带尽可能多的食物，我暗下决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带一口锅？还是算了。衣食住行，那么该考虑住的问题。这里不像是有睡袋的样子，我也不能背着被子上路啊。绳子是一定要的，听说睡在树上比较安全，我可以用绳子做个安全扣。对了，上次定的短斧可以买回来，说不定可以劈个柴生个火之类的。唉，真想要个瑞士军刀啊。蚊虫叮咬怎么办？……凉拌。还是硬挺吧。
即使万分诅咒这个科技不发达的黑暗年代，我也无可奈何，还是只能逆来顺受。
当我找到村中不多的几户矮人洞穴时，已经是中午了。还好这一带刚才我没有来过，而我的坏名声目前显然还没有传到这里来，所以我迅速地找到了那位女矮人，买回了那把斧子，顺便托她帮我弄到了上路需要的几件物品，还蹭了一顿午饭。沉甸甸的背囊里满是面包和熏肉，我把背囊甩到背上，手臂上缠好绳索，腰间插着短斧，胸前挎着水壶，一切就绪，准备出发！
来人哪！救命啊！谁能告诉我，我明明是按照出村口的大路直行的，虽然拐到森林里以后曲曲折折，也一直有浓雾阻碍视线，可我确定没走岔，也没走回头路，怎么绕了一大圈，又看见了熟悉的集市街的红屋顶呢？
走近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道边那棵大山毛榉的树干上，那块削掉树皮的白色木茬处，还是清清楚楚地刻着——“树园村”。
我确信我不是路痴，也不是走到半路突然分不清该往前还是往后的蠢材，沿着路走的方向明明没错，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树园村不仅气候古怪，风俗奇异，难道地理环境还有什么难言之处？黑森林里也会有迷魂阵？
想想看，自从穿越以来，我来的这一路，看到的自然景色虽然都很美，但无论是阴云翻滚的天空，死气沉沉的大湖，荒颓森凉的墓地，瘴气弥漫的树林，都是气氛压抑，时时刻刻给人以不安的感觉。
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特异？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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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半音降半音·第六章
Sharp & Flat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诡异四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