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狗血集合》晗洲氏

29、第2.21章

　　随着康熙四十七年逐渐接近尾声，康熙终于下旨释放了幽禁于府的胤祥。叶晖想，康熙总算是给胤祥保留了几分颜面。因为几日后的十二月初五，是胤祥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皇十五女和硕敦恪公主下嫁到蒙古的日子。如果胤祥不能在敦恪出嫁时与之相见，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重逢了。
　　不过胤祥这次能够重获自由，还应该感谢他的另一位亲妹妹、皇十三女和硕温恪公主。胤祥的母妃敏妃娘娘共育有三个儿女，胤祥、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这位因有孕在身，按照惯例回京养胎的温恪公主，是自有清以来唯一一位由皇帝亲自陪送下嫁的公主，足以看出温恪在康熙、皇太后等人心中超然的地位。
　　有这位众多皇子都望尘莫及的温恪公主求情，再加上敦恪公主近在眼前的婚期，康熙就不计前嫌地释放了胤祥。

　　敏妃在胤祥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而那时温恪公主只有十二岁，敦恪公主只有八岁。叶晖想，胤祥作为长兄，心中一定充满了对两位胞妹的怜惜。对于胤祥来说，这两位公主绝不仅仅是亲生妹妹，更加是他对敏妃感情的另一种延伸吧。
　　两位胞妹的喜事果然使胤祥一扫之前的阴霾，又露出了几许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胤祥开始忙着出去应酬，兆佳氏开始忙着准备年货，府中的其他女人也开始重整行装，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内斗。
　　在府中各人都忙着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叶晖也终于重新和乌苏府取得了联系。在胤祥遭到幽禁的这三个月，整个十三阿哥府像是一个完全闭塞的牢笼，就连日常用度都要经过层层盘查才能送进府中。也就只有马尔汉这样的权臣才能找到门路给兆佳氏传递消息了。

　　“额娘！”叶晖与乌苏府联系上没几天，费莫氏就递了拜帖进府探望叶晖。
　　费莫氏含泪看着叶晖，“这些日子受了不少委屈吧？”
　　“是彦蓉不孝，害得额娘担心了。”只几个月没见，费莫氏的两鬓竟然生出了不少白发，显得苍老了许多。叶晖强忍哽咽，笑着对费莫氏说：“只是哪里能委屈到彦蓉呢！”
　　“你不必宽慰额娘。”费莫氏也勉强笑了笑，“不过好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叶晖心想，一废太子的余震还远远没有结束，现在的这些都不过只是序曲罢了。“额娘，不论发生什么事，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叶晖走到费莫氏面前，然后半跪着靠在费莫氏的膝头说：“彦蓉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要相信彦蓉。”
　　费莫氏抚摸着叶晖的头发，轻声说：“好，额娘答应彦蓉。”
　　在费莫氏膝头靠了好久，叶晖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额娘，您回府的时候把翠玉那几个丫头也带回去吧。”
　　“这怎么行？不合规矩的。”费莫氏不赞同地说。
　　“翠玉、碧玉那几个丫头都到了年龄，彦蓉已经跟福晋请示过，允他们回乌苏府配人。”叶晖本想替身边人都赎回自由身的，无奈康熙年间的奴籍管理制度十分严格，叶晖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你身边还有靠得住的人吗？”费莫氏问叶晖。
　　“有靛玉呢，额娘就放心好了。”叶晖之所以留靛玉在身边，一是因为靛玉本人不愿意离开，再就是靛玉已经结婚生子，没办法再回到乌苏府。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费莫氏说。
　　之后，费莫氏拉着叶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又陪着叶晖一起用了午饭，然后才带着低声哭泣的几个小丫头一起离开了十三阿哥府。
　　叶晖想，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再见到费莫氏，不过翠玉几人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了。尽管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但是对于这几个陪伴自己走过四个春秋冬夏的小姑娘，叶晖还是觉得亏欠了什么。“翠玉、碧玉、绯玉、丹玉、嫣玉、朱玉，感谢你们陪伴我叶晖走过这四年的时光！”

　　敦恪公主顺利出嫁后，胤祥终于不再宿在兆佳氏的正院，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按照位份定时到访各位妻妾的传统。可能是沾了侍疾的光，胤祥竟然将叶晖这个无子、无宠、无资历的“三无”侧福晋的到访顺序安排在了瓜尔佳氏和富察氏的前面。
　　“爷，用这个吧。”叶晖换走胤祥手边的茶。因为两个月的侍疾，叶晖和胤祥彼此之间熟悉了很多。所以即使这是胤祥时隔七个月第一次来到叶晖的院子，叶晖在相处时还是不免多了几分随意。
　　“这是？”胤祥看着白瓷碗中几乎透明的糊状物问叶晖。
　　“是川贝炖雪梨，里面加了些许冰糖调味。”尽管胤祥的身体早已康复，但仍是时不时的咳喘。叶晖猜想，可能是胤祥的肺部出了什么问题。不过若真的是肺病就麻烦了，因为肺病在医疗水平发达的现代都很难祛根，何况没有抗生素的这里。
　　叶晖小时候每次犯咳嗽，叶母都会为叶晖炖上加了川贝的冰糖梨水。这是叶晖最喜欢的一剂药，因为疗效不错，口感还很好。所以叶晖接到胤祥今晚过来的通知，就用屋里的暖炉早早地炖上了。
　　胤祥没有再多问，低头尝了几口，然后说：“味道不错。”
　　“爷喜欢就好。”叶晖说，“虽然是个土方子，不过很适合调养咳喘，爷可以时常用一些。”
　　“你费心了。”胤祥说完，低头用光了碗中剩下的梨水。“准备沐浴吧。”
　　“是。”
　　沐浴过后，叶晖自觉地爬到了床内。“爷还记得之前的故事吗？”
　　“有些模糊了。”
　　“那妾身大致讲一遍，段誉……”
　　那晚之后，胤祥又先后进了侧福晋瓜尔佳氏、富察氏，还有生了儿子的格格石佳氏的房门。但是对于其他望眼欲穿的格格、侍妾们，胤祥却连理都没理。叶晖想，无论胤祥表面上再怎么装作无事，但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分别只是也许是变成熟了，也许是变落寞了而已。

　　康熙四十八年的大年初二，叶晖和去年一样，有幸参加了紫禁城内举办的亲藩宴。不过这次的家宴与去年相比，真真是物是人非。叶晖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去年的那个新年，竟然是康熙王朝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个团圆年了。
　　区区一年时间的世事变迁，已然是沧海桑田。大阿哥胤禔遭到圈禁，太子爷胤礽沦为了二阿哥，八阿哥胤禩温润如玉的背后也被烙上了“柔性成奸”的印，终其一生也脱不掉了。众位皇子皇孙中再也没有高谈阔论的人，全都安静地站在宫门之外等候入宴。
　　叶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四爷胤禛。这位隐藏最深的演技派，一点都看不出曾经喜怒不定的影子。在其他人低声言笑的时候，就只有这位四爷全程面无表情地站在胤祥身边，真不愧是冷面王！
　　叶晖也见到了那位拥有漂亮老婆的十四阿哥胤祯，这是叶晖从十四福晋完颜氏的目光所得出的结论。叶晖想，如果自己是个清穿迷，而对于其他皇子皇孙的长相仅仅是失望的话，那么胤祯就绝对能够使自己幻灭。因为胤祯那瘦小的身材和暗黑的肤色真的很难与“大将军王”四个字匹配得起来。
　　对比看来，一母同胞的四爷胤禛真的要比十四爷胤祯长得好得多，好得非常多。叶晖由此判断，现在与康熙关系并不和谐的胤祯，最后能够成为皇位二选一的人选，应该真的是德才兼备，而且懂得讨老人家欢心吧。

　　自从大阿哥胤禔以“厌胜之术”魇咒废太子胤礽一事被三阿哥胤祉告发后，康熙就将胤礽放了出来。在那之后，康熙就屡屡放出想要复立胤礽的口风。比如梦到孝庄因为胤礽之事不理他啊，梦中胤礽的母后也面带责怪啊……果然，铺垫了没多久，康熙就在正月二十二日下旨复立胤礽为皇太子。
　　对于康熙决定复立胤礽，叶晖觉得，自然是有康熙想要全了这份父子之情的因素。毕竟胤礽是康熙亲手带大的，而且纵容溺爱了这么多年，胤礽可以说是康熙唯一一个真正放在心里的儿子。而其他皇子与康熙之间，则更像是父子与君臣之间的杂交感情。曾经宠爱如胤祥，康熙每次出巡必定钦点其伴驾，这是包括胤礽在内的皇子都没有的待遇，但是结果呢，也不过如此。
　　然而康熙复立胤礽，绝对不只是情感因素那么简单。因为康熙不只是一位父亲，更是一国的君主。所以叶晖倒是更倾向于“民主选举太子”时全票通过的八阿哥胤禩，使得康熙深感皇权受到了威胁，权衡利弊之下，只好将党羽打击得差不多的胤礽提出来做挡箭牌而已。

　　只是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正确：最难揣测帝王心。所以即使叶晖可以算作是这个时代的“先知”，但身为一介凡夫俗子，仍然猜不透康熙爷心底的想法。就好比废太子事件后，康熙几乎是将胤祥打入了冷宫。但是到了二月份，康熙却如同往年一样，依旧钦点了胤祥随驾巡幸畿甸。
　　当所有人又以为过去种种均已时过境迁，胤祥将与废太子胤礽一样，还会回到从前位置上的时候，康熙却在三月初十，复立太子胤礽和太子妃瓜尔佳氏的同一天，同时晋封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为亲王；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䄉为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祯为贝子。甚至连“柔性成奸”的八阿哥胤禩都恢复了贝勒的爵位，却独独跳过了胤祥。
　　康熙为满朝文武定下的这个风向标的指向性实在太强，强到胤祥的岳父、嫡福晋瓜尔佳氏的阿玛、风云朝堂几十载的马尔汉都不得不主动告老辞官。